《非典型beta》青木隽

2、星盗他帅气逼人

　　莫凡锁好门，出发已经到了晚饭时间，长官这时候大概在食堂吃饭。

　　他刚一踏入食堂，就被热情地勾住了脖颈——对，就那个斯斯文文的，被莫凡抽得对ｂｅｔａ失去了希望，从此一颗红心向ｏｍｅｇａ的战友。

　　大家都叫他“小先生”。

　　小先生是这个军区唯一的清流，在别的ａｌｐｈａ整天想着什么时候放假，放假要去哪家勾栏放浪的时候，小先生说他要去学习。

　　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芝士就是力量，培根则是异端。

　　越相处莫凡越想不通，当初他到底为什么想不开要来追求自己，就像他现在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小先生去追求白小楼的样子——尽管在军区里生活得太久，小先生也沾染了说话不着调的坏毛病，但他依旧算是比较不食人间烟火的那一挂。

　　后来小先生是这么回答的：“我必须要保持我身为凡人的欲望，否则迟早会因为超脱自我而跑去自杀。”

　　莫凡嫌弃他说话太神经，给他比了个中指。

　　现在一看到莫凡灰黄的脸色，小先生就快乐地搭上他的肩膀：“莫凡，你怎么了？”

　　莫凡环顾一周没找到长官，回头问小先生：“长官在哪里？”

　　“啊，大概还在训练室吧，今天有几个新兵没完成任务，拉去补课了。”小先生疑惑道：“你找他干什么？”

　　莫凡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没什么。”

　　白小楼的事，安全起见暂时还是别透露出去吧。

　　他转身正欲离开，小先生搭在他肩上的手又把他勾了回来，他神秘兮兮地朝莫凡挤眉弄眼：“哥们儿，我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莫凡不想听，他现在很着急：“随便，都可以。”

　　“nonono，”小先生慢里斯条摇了摇食指。

　　他勾着莫凡的肩膀，将他带到了餐桌上坐下，优雅地打开了餐盒。

　　他的动作缓慢而富有韵律，如同指挥乐队那般，洁白的餐巾在他胸口摇晃，拿着刀叉的手指标准极了。

　　然后，小先生悠悠道：“我们要有仪式感，来——先听那个？”

　　莫凡急不可耐：“坏的！”

　　小先生皱起了眉：“你确定？但是呢，坏的这个吧，你听了之后可能就不太想听这个好的了，所以呢，我建议你——”

　　“好的！！”莫凡崩溃了：“快点说！”

　　小先生终于满意了，他悠悠道：“那个陆腾已，要来我们这了。”

　　“……”

　　这句话让莫凡的思维短暂停滞了三秒，就像台十几年没运转过的机器，嘎吱嘎吱冒烟。等终于运转流畅了，他下意识就是去摸枪——摸了个空。

　　陆腾已究竟何人？

　　莫凡所在的Ｅ－５６行星，往外跨不到０.１光年的距离就是无法治星际，那里虫族，探险者和星盗共存，长久以来，探险者和星盗的差别已经不大了，无非是一个杀人，另一个除了不杀人什么都干而已。

　　陆腾已就是其中最出名的一个，他的势力范围包括数百个星系——还是最肥的那几些个星系。

　　实际上，从他以星盗身份横空出世到现在，不过三十个年头，和他同级别的大星盗，最年轻的也已经两百多岁，而和他同岁的星盗，现在手里有一个小星系都可以笑掉大牙了。

　　小先生笑眯眯道：“是不是好消息！”

　　莫凡面无表情地说：“是啊，太好了，好到我想给你表演一个原地自杀。”

　　“你不是喜欢ａｌｐｈａ吗？”小先生纳闷，“陆腾已那种ａｌｐｈａ你还有什么不满意吗？”

　　莫凡觉得这个人的脑子有点问题的，他想要一个可以天天么么哒的ａｌｐｈａ，而不是想找一个天天把自己按在地上揍的爸爸。

　　他深吸了一口气，做好心理准备：“那坏消息呢？”

　　“陆腾已马上要死了。”

　　莫凡：“噗。”

　　小先生早有准备地举起餐巾，好歹保住了自己面前的一亩三分地。

　　莫凡震惊脸：“你他妈说啥？”

　　“你不知道也很正常了。”小先生慢条斯理，“你总不看新闻，就半小时前的新闻，隔壁军区暴露的ｏｍｅｇａ不见了的新闻你也不知道吧，叫白小楼来着。”

　　刚刚制服了白小楼的莫凡：“……”

　　“幸亏出了陆腾已这个新闻，现在全联盟的人都在沸腾，还没有人去追究隔壁军区的责任。”

　　陆腾已被逮捕这个消息震惊得莫凡久久不能自己，因为太过震撼没有一丝真实感，走路都飘忽。

　　他飘到门口，忽然回过头：“小先生，问你件事。”

　　小先生：“你说。”

　　他幽幽道：“你觉得和我这样的ｂｅｔａ谈恋爱怎么样？”

　　小先生放下刀叉，脸上露出了“你这是在为难我”的表情。

　　莫凡：“好好好我知道了你不用说了。”

　　生活对他这只小土豆真是残忍。

　　他一路飘过走廊，飘过操场，飘过大厅，最后飘到了训练仓。

　　遥遥地就看见了长官，他插着腰，气得指手画脚，面前是三个鹌鹑样低头缩肩的新兵。

　　“三十梭子弹，全部打边上！你们他妈的是学人体描边的？骂你们夕阳红枪法简直是侮辱了人家双枪老太婆！”

　　“哦还站在原地不动，你他妈没长腿啊！一个个入伍前比垃圾袋还能装，宣誓比尖叫鸡还能叫，一到训练就他妈菜！菜得跟坨ｓｈｉ一样！”

　　莫凡默默飘过去：“报告长官。”

　　长官看了他一眼：“来，莫凡，你让他们见识见识，来！”

　　莫凡：“不是，我有件事要报告。”

　　长官不由分说：“来！先来一把！”

　　莫凡：“……”

　　长官：“来！”

　　莫凡没得办法，只能弯腰钻进了训练舱。

　　白小楼和陆腾已的事在他脑海里反复搅拌，把水和泥搅拌成了水泥，终于让他打出了有史以来的最低分。

　　长官看了他的成绩，脸黑成了碳，三只鹌鹑的队伍又新添一只，四只鹌鹑整整齐齐。

　　“六点五分，六点五分，你踏马回去把你的奖章都给我融了，老子出去都不敢跟别人说这是我手里最好的兵！”

　　莫凡鼓着脸颊，小声ｂｂ：“我奖章三年前就已经融了。”

　　“我差点忘了，”长官气到笑出来，“追星盗追上头炸碎了一颗行星是吧？老子扣了你三年工资，你现在是觉得又有工资可以扣了？”

　　我不是，我没有。

　　长官抹了把脸，长长叹气：“你可长点心吧，你这样我要怎么放心把陆腾已交到你手里？”

　　莫凡一愣，他抬起头望着长官正直而严肃的脸：“啊？陆腾已？”

　　长官郑重地点了点头：“对，就那个星盗，陆腾已。”

　　莫凡：“……”

　　他觉得自己又要控制不住摸枪的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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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腾已是在Ｅ－５６行星附近被抓住的，原本是要送回中央星系去判刑执法的，但根本没有人敢去赌，在运送的半个月内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能抓住陆腾已完全是意外中的意外，联盟压根是中了千年大□□，必须稳。

　　而莫凡因为屡次完美执行ＳＳＳ级任务的履历，被钦定为行刑人。

　　顺便一提，死刑犯也是有人权的，也是需要临终关怀的，而莫凡因为自己ｂｅｔａ的身份，又成了最好的人选。

　　总之，拿一份工资，干两个人的活，莫凡觉得自己简直是年度最佳士兵，社会主义精神感天动地。

　　长官拍了拍的肩膀：“好好干小伙子，这把赶完就可以提升了。”

　　他们走过长长的密闭通道，两边是荷枪实弹的守卫，最后停在一间厚重的门前。

　　这里是关押最高级犯人的牢房，几十年没关人了，只有身为Ｅ－５６行星最高负责人的长官拥有开启权限。

　　手续极其繁琐，刷卡，扫瞳膜，输入指纹，输入口令密码，甚至还需要抽血验证ＤＮＡ，经过了十分钟终于开启了权限。

　　十分钟内，莫凡垂着眼，左手搭在右手脉搏上数着自己的心跳。

　　速度极快，神经极其亢奋，进入备战状态，请坚强一点不要猝死——他默念着要点，竭力冷静下来。

　　伴随着厚重缓慢的开门声，莫凡眼皮抽了抽，抬起了头。

　　门是升降式的，他看到洁白的地板上，一双穿着囚号鞋的脚，脚踝处铐着厚重的、黑色的镣铐。

　　然后是修长有力的双腿，窄而流畅的胯，双手被铐住垂在身前，手上满是新鲜的伤痕。

　　宽阔的肩膀，黑色蜷曲的头发散乱地垂下，陆腾已坐在地上，低着头，看不清脸。

　　除此以外，整个室内，没有任何东西。

　　似乎是听到了开门声，他终于抬起了头。

　　当对上那一双猩红的眼睛时，莫凡清楚地感受到了自己骤然加快的心跳。

　　这是属于野兽的眼神，只有趟过了尸山血海，跨越了枪林弹雨，习惯了结束生命的人，才会有这种眼神。

　　但是，不仅仅是如此，莫凡不止一次地对上过那些疯狂的星盗，但没有一个人的眼神让他感到发自内心的颤抖。

　　陆腾已，是连自己的生死都不放在心上的人，这是一种冷静的疯狂，一旦爆发，会爆发出比火山还强大的力量。

　　长官推了一把莫凡：“加油，你可以的，我期待你的表现。”

　　我看你他妈是期待我死。

　　莫凡闭了闭眼，身后的大门缓缓落下，他一步一步地向陆腾已走去。

　　靴子磕在特制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他的背后出了冷汗，衣服湿哒哒地黏在背上，冷飕飕的。

　　直到只有十步距离，莫凡也坐在了地上，他静静地与陆腾已对视，观察着这个他一直听说过威名却从来不曾见过的男人。

　　即使身陷囹圄，也掩盖不住他的气势，仿佛以他为中心有一道无法逾越的墙，以至于人们第一眼通常无法意识到，这是一个多么俊美的男人。

　　目灿若星，鼻若悬胆，眉毛飞扬入鬓，五官却没有紧凑感，反而留有一分古时东方人追求的留白韵味，连最挑剔的整容医生都无法挑出毛病。

　　“士兵，你叫什么？”

　　“莫凡。”他说道，“你要记得，这就是杀了你的人。”

　　陆腾已低声笑起来：“但愿如此。”

　　他的声音低沉有力，音色圆润，莫凡挠了挠发痒的耳朵，脸颊发热。

　　不知为何，小先生那句话又出现在了他脑海中——“陆腾已那种ａｌｐｈａ你还有什么不满意吗？”

　　太满意了，可太满意了。

　　莫凡决定尽一下自己临终关怀的职责，他低头酝酿了一下，抬起头时看到那张脸，原本打算说出口的话不知怎么拐了个弯，最后就变成了——

　　“陆腾已先生，临死前有兴趣和我打个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