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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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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陶瓷杯上细刻着精致的花纹,氤氲的热气自杯中悠悠地袅绕而起,随即消失在冰冷的空气里。
越前双手捧着杯子坐在沙发上。
“越前……”坐在沙发对面的男人尝试着换了一声,可显然,这两个字的声波并不能成功地与少年的鼓膜形成共振。
于是,男人只得作罢。略显尴尬的气氛盘桓在墙上大钟发出的“滴答”声响里,细心的定格了每一个瞬间。
许久。这一次是少年先开了口:“部长……”越前独特的声线里揉进了一丝哭腔,手塚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不是不知道这个曾经被自己委以“青学支柱”重任的小学弟为什么会一脸路边小猫的可怜样儿——大概是受了耽美风潮的影响,现在的媒体似乎对这类男男八卦新闻的兴趣度远远高于了美国总统大选的胜者究竟属于民主党还是共和党——更何况如果八卦的主角又是网坛史上最年轻的世界冠军呢?尽管那些纷杂的流言蜚语里有许多甚至连当事人自己也不知道。
手塚想不通的是为什么越前会突然跑来。如果他的记忆没出什么问题的话,他们至少已经四年没见了。即使并没有搬过家,可少年的造访仍旧让手塚意外非常。
越前自己也无法解释为什么在和交往了六年的恋人分手之后,混沌的大脑里第一个浮现出的就是部长的名字。似乎潜意识里早已认定了现在的他只有来找这位昔日的冰山部长了。
“部长……”少年又重复了一遍嘴里的嗫嚅。终究没有继续下去。也许是因为太多的词语争相的想要冲破防线一涌而出,反而造成大脑瞬间的空白。
就好像刚刚分手的那个时刻。
二十岁的越前对于手塚而言仍像一个孩子似的,是需要有人照顾的。于是,手塚收留了越前。
越前理所当然地住了下来,所有的行头全部重新换过。看着越前一样一样地往公寓里搬东西,手塚不免觉得有些好笑,敢情这小家伙当真把这儿当作他自己的家,打算长住下来了?
算了,反正也不介意,倒是得去配一把备用钥匙了。
媒体的效率向来不是常人能够估计得了的。三天以后,手塚就登上了八卦新闻的头条——和越前一起。
还是有些无奈,可是既然越前不在乎,手塚到底也没有太过关心,顺其自然也就罢了。
越前仍旧频繁地参加各类大大小小的公开赛,友谊赛……行程表排得满满当当。
白天,手塚去公司上班,晚上,准备好双份的晚餐,然后一边看报一边等那小东西回来……
时间的轮辄悄悄轧过颠簸的生命,遗落下无数个类似的日夜。
越前又有了新的情人。
越前的新任情人,手塚知道。就是早八百年前的那场美日网球友谊赛美国队的队长。但,手塚对他的了解也仅止于此。听说凯宾曾在两年前某次国际赛事上对着所有媒体的闪光灯宣布自己喜欢越前,莽撞的性格一点儿都没变。
这条一度连续一个星期占据头版的新闻在越前没有作出丝毫回应之后逐渐淡了下去。现在,这一丁点的火星终于找到了火种,便立刻噼啪作响,吵得厉害。说到后来,甚至发展到了促进美日之间的友好交流,仿佛美国总统与日本首相能达成友好共识完全仰赖了越前和凯宾的交往。
凯宾第一次跟着越前回家的时候,大石正好打来电话。
手塚接听通话,一个字也没来得及说,那一头就唠叨开了,仍旧和七年前一样,揉杂着极度慌张的口吻,传入耳中的第一句便是“手塚,你和越前怎么了?”
一时让人不明所以。
手塚维持着握着话筒的姿势,隐约地听到彼端传来另一人的声音,好像是菊丸。嘈杂得有些头疼。于是,反射性地转过半个身子,正巧看见了凯宾亲热地勾揽着越前,小家伙似乎满脸的不情不愿。
手塚终于明白大石所言为何了。
有些哭笑不得,真是的,一个医学院的研究生竟然会去关心那些乱七八糟的小道消息。
“手塚,你和越前不都已经同居了?为什么现在……”
“大石,你误会了,我和越前没什么。”诚实的坦白却换来另一头的叹气。
“大家都已经不是孩子了,如果有什么误会说清楚就好了,不必闹得如此不可开交吧。”大石似乎毫无理由地认准了越前和手塚一定是有什么关系的,凯宾只是一个路过插花的角色而已。手塚很想告诉他,事实其实刚巧相反。
电话那头的嘈杂声愈加明显,耳膜震得有些发疼。手塚下意识地按了按额角,忽然有些不耐烦,随意敷衍了两句,搁下话筒,一转身,又再次非常巧合的看见凯宾亲热地在那小东西的脸上重重亲了一口,随后,被狠狠瞪了回去。
打情骂俏。
四个字突兀地撞进手塚的眼里,让他莫名的有些胸闷,于是,走到阳台,伸手推开透明的落地窗,毫不犹豫地放进了徘徊在窗外的新鲜空气。
大概是动作有些大了,塑钢窗框在大力的挤压下彼此摩擦发出吱呀的声响,惊动了沙发上的两个人。越前和凯宾一致地将目光转向了手塚。后者很自然地转过了身,很自然地开口,却意外冒出了一句极不自然的话。
手塚说,抱歉,你们继续。语气里带着明显不协调的僵硬。
气氛顿时尴尬。
须臾的沉默之后,凯宾率先做出了反应。起身,搂了搂越前的右肩,亲昵的动作里似乎带了些刻意的满不在乎。
“我也该走了,明天下午我来网球场接你。” 凯宾微笑着,俨然一派英国绅士的口吻。随后,径直出了公寓。
大门在身后碰合,立刻割裂出两个不同的世界。
东京下雪了。
呵出的热气在手心里圈起一小团雾球,滚动在温暖的边缘。
越前的生日就快到了。
原本,这并非手塚刻意的记忆,只是,这些天不断寄到家中的各色各样球迷的祝寿礼物很是让他烦了心。
手塚并不是厌恶这些无休止的打扰,而是对于这些原该是越前签收的礼物然而那不负责任的孩子却统统交由他全权处理的头疼。
不是炫耀,而是很自然的无视。手塚很清楚那小家伙除了网球——或许,还应该算上那个交往了六年的恋人——对于其他的东西向来就不曾在意过。
越前生日那天,手塚家开了个不大不小的庆生party。
该请的一个也没拉下,只是把所有的记者拒之门外。一个人的生日,不需要媒体的沸沸扬扬。
整个party的气氛一直很高,凯宾霸占着越前身边的位置从头到尾也不曾离开半步。太过彰显的情人身份让手塚觉得有些孩子气,不自觉地勾起了仅仅0.5度的唇角,却依然没有逃过拥有动态视力的菊丸的眼睛。
“手塚你居然笑了?”已经是幼稚园老师的菊丸,说话却依旧一惊一乍。
所有的目光立刻聚焦到了同一点,或好奇或玩味的眼神让手塚又开始莫名的胸闷了。
举起手中的酒杯,艳烈的名酒沿着喉咙一路灼烧到了胃。
四周依旧吵闹,远远近近的谈笑声飘向手塚,在酒精的刺激下,幻化成一团团的朦胧。手塚醉了。
迷迷糊糊中,手塚感觉到一个温软的身体撑住了他摇摇欲坠的本能,然后,又是迷迷糊糊中,自己已经躺在了干净的大床上。
自始至终,不曾清醒。
冬天之后是春天,一年过去又是一年。
二十四岁的手塚由一个普通的小职员擢升为部门经理。二十二岁的越前再度捧走法网的冠军奖杯。
天才,本不需要旁人加以脚注。
身为部门经理的手塚逐渐有了做不完的工作,有时,甚至是彻夜的通宵达旦。于是,准备晚饭的自然而然的变成了越前。
烤鱼,炸虾,茶碗蒸……总不过这么几个菜色。却奇怪的,怎么也吃不厌。
凯宾开始更频繁的出现在手塚家,每次,总是极度亲昵地在小家伙的耳边窃窃私语。从不理会家中是否还有除此之外的第三个人。
被完全当成透明人的感觉。
幸好,那第三个人不会太过介意。
手塚始终觉得凯宾甚至比越前更像个孩子,他的每一举每一动,只是纯粹有些小孩子家赌气的任性。
越前获得大满贯的那年夏天,桃城结婚了,青学曾经的校队队友们又一次聚到了一起。对于他们而言,这样的热闹总是不能错过的。更何况,如今的他们天南地北地学习工作,想要像从前国中时那样在河村家的寿司店里聚会也实在不是一件容易事。
新娘很漂亮,也很温柔,娇娇小小的,说起话来也细声细气,是足以称得上“贤妻良母”的类型,只是并非国中时曾和桃城闹出许多纷扰绯闻的杏。
少不更事的朦胧情愫不可能沿续到永远。国中的孩子毕竟太小了,怎能理解成人世界里的真正“爱情”?
婚礼当天,桃城穿了件白色的西装。潇洒非常的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大男孩了,尽管笑起来的时候仍旧阳光灿烂。
水晶吊灯华丽的装饰起了整个大厅,木质的大门带着19世纪的复古情怀。桃城笑着说结婚地点是新娘选的,言语里已经有了新婚燕尔的宠腻与甜蜜。
又是个喜欢童话故事的女孩。
王子与公主的梦幻即使已经上演了不止千年,却依然是女孩儿们心中的憧憬。
席间,桃城被恶质的宾客们一杯杯地灌着酒,照单全收的结果是很快醉红了脸。摇摇晃晃的桃城走到越前身边一把拽过他笑问什么时候结婚?
比起其他人,这个当年的小学弟在桃城心里总要更亲近些。
单纯的,如同兄弟间的亲近。
闷闷地甩开桃城,越前一如当年地挑着眼说了句还差得远呢。连满不在乎的样子也和当年一模一样。
有那么一瞬间,手塚望着远远的越前以为又回到了当年。
“呐,手塚,在看什么?是越前那小家伙吗?”不二微笑着走近手塚,手里是一杯澄澈的烈酒。
手塚没有说话。
很多时候,沉默并不等同于默认,只是为了诱使对方开口的一种手段。
转动着手中透明的玻璃杯,不二低下头,仔细地凝视杯中波动的细纹,看它们努力的维持那一点微不足道的平衡。
“手塚,你喜欢越前的吧。”不二忽然开口,突兀地牵起了绵长的回忆。
手塚理应喜欢越前的,他给了越前太多的“破例”,多得……饶是旁人也能看出其中的私心,只是局中的两人却未必知道。
局内局外,不过一字之差,相去又何止千里?
局外的人永远无法参透局内的纷纷绕绕,局内的人也永远走不出这既定的迷局。
一样的彷徨,一样的迷失,原因却是截然相反。
出乎意料的问话让手塚暂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都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记忆了,如今却被迫从大脑的深沟里挖掘出来,赤裸裸的袒露在大脑的另一个角落。
手塚一直知道自己对越前是不同的,甚至有些放纵的宠爱,但他并不知道这就可以称之为“喜欢”了。只是理所当然地觉得越前本该拥有这些不同。
任性的孩子总有他任性的资本,每个人其实都有自知之明,不过是表现的方式不同而已。
婚礼结束,手塚和越前一起回家。
狭小的空间里,两人不约而同的静默着看窗外的夜景。
一人一边,没有打扰,也没有交集,尽管同在一辆出租车内。
车子驶到公寓楼前停下,越前打开车门,轻巧地从车上跳下,动作灵巧得像一只猫。
手塚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公寓楼里,开始思索不二说过的话。
不二说喜欢就要让他知道。
不二说错过的单程列车没有回头的可能。
不二说不要等到后悔的时候才知道后悔。
不二说交集是靠人为地弯折两条平行线。
不二说手塚其实越前也是喜欢你的。
……
客厅里,手塚正坐在越前的对面,小家伙喝了点酒已经有些昏昏欲睡。
“越前。”手塚只来得及出声叫了他的名字就被对方拦腰截断。
“刚才不二前辈和部长说了点什么?”越前问手塚,然后,不等他回答又接着说,“部长不要听不二前辈说的,小说家只会编故事蛊惑人心。”
说完这些越前就回房了,决绝地像无情又像逃避。
手塚独自坐在沙发上,第一次发现自己完全摸不透这小东西的心思。
浮华的生活,喧嚣的都市。东京的快节奏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总有些若隐似现的窒息感,沉闷地扣在蔚蓝色的天空之上。
手塚要出国了。
为了一笔业务,他必须离开日本前往德国。为期三个月。
收拾行李的那一天,越前喝着芬达,靠在门边,闭着眼听手塚的絮絮叨叨。急救箱在哪儿,洗衣机怎么用,晚上不能睡得太晚,早上不能赖床不起……每一样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手塚第一次这么多话,连自己也不免惊讶。
有种本末倒置的感觉。
现代科技飞速发展的结果就是让相隔了大半个地球的两个国家转眼间近在咫尺。
十一个小时之后,飞机降落在了法兰克福机场。
故地重游,手塚最先想起的却是越前,毫无征兆的就这么突然想起了。
当年能够那么放心地离开曰本,其实是因为相信着那个孩子吧。
他们,原本便是一类的。
接机的是个年近五十的中年人,一个彬彬有礼的绅士,可那张嘴却与外表背道而驰地一路滔滔不绝。
也是托了他的福,手塚知道了这次合作的伙伴是个并不容易打法的角色,似乎对方的负责人是个傲慢到了至极的日本人。
不过既然都是日本人,总不至于太过棘手。这是手塚最初的想法。
然而,这样的想法再见到对方的瞬间立刻被完全推翻。那一刹那,手塚甚至想要直接掉头走人。
非常越前式的思维。
也许是和那个小家伙住得久了,以至于思维逐渐同化。不过眼前这个“傲慢到了至极的日本人”倒也确实和越前脱不了干系。
手塚觉得太阳穴开始有些隐隐作痛。
“嗨,手塚,好久不见了。”带着独特贵族式的笑容,对方率先开口。
知道落跑不再可能的手塚无奈地按了按太阳穴:“好久不见了,迹部。”
真的已经很久不见了,自从对方和越前成为恋人之后,手塚就没再见过他了。
都已经六年多了。
当初,关于这两人的花边新闻没少上过各类娱乐版的头条,只不过彼时的手塚不过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漫不经心地把那些零零总总一阅而过。
事实上,手塚如今依然只是个旁观者,但似乎已经有些什么不同了。
心境与六年前相比,悄然发生着一些微妙的改变。
不得不承认,不二的话终究起了作用。
谈判的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有时候,“老朋友”这三个字是能起到一些实际效益的——至少避免了场商场上常见的唇枪舌战——即使双方曾是球场上的夙敌。
最后的合同签订不过是个形式罢了,手塚祭出公式化的表情签字、握手,然后开始心不在焉。脑海中不断翻腾叫嚣的影像是当初越前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时的无措。
从不曾好奇的手塚忽然有了询问的冲动。
只是冲动尚未升华为行动便再次被对方抢白了:“听说你现在和越前住在一起?”
对于这个带有些明知故问性质的问题,手塚没有回答。
迹部不置可否的轻哼一声,也便不再说话。
短暂的交流于是宣告结束。
手塚回国那天,德国暴雨,飞机一度延误。
玻璃的候机厅外,雨幕将天空罩上了一层迷雾,朦胧的远处,几盏橙色路灯跳跃着,刺穿一片迷茫。
莫名的,手塚再次想起了越前。
回到家的手塚并没有看见越前,打开电视才发现那小家伙被邀请去参加位于美国的某个友谊赛事,昨天夜晚刚刚出发。
不到十二个小时的间隔,巧合的,彼此错过。
坐在沙发上凝目看着彩色屏幕里神采飞扬的越前,手塚忽然意识到他们之间已经相隔了一个太平洋的距离。
一个不算远,但也不算近的距离。
越前轻松地赢得了友谊赛的冠军,手塚也顺利地完成了德国的业务。
日子又重新回归到平凡而简单的模式。
只是,凯宾似乎不再频繁地与越前见面,偶尔随越前回家,两人的相处比起之前,也显得疏离许多。
也许不久之后,八卦报纸的头条又会刊登诸如天才网球手分道扬镳之类的新闻了。手塚想。然后,忽然发现这样的想法甚至有些幸灾乐祸的幼稚。
手塚是在一个很意外的时间接到了迹部打来的电话。彼时越前刚刚洗完澡,发旋上还挂着从浴室带出的水蒸汽,一条浴巾围住了半个身子。
“我明天晚上要加班,不回来吃晚饭了。”手塚转身,对着越前如是说。下意识地隔绝开两人之间任何可能的接触。
手塚和迹部的首次私人会面是在一家西餐厅里进行的。奢华铺张的格调是迹部一贯的华丽风格。显然与喜欢和式料理的越前格格不入——扫了眼面前一溜排开的各类刀叉——手塚不期然生出了这样的想法。再抬头时,终于问出了梗在心里不算久但也不很短的问题,一字一字,问得一板一眼。
“为什么和越前分手?”
在对方沉默的片刻,手塚听见周围刀叉杯盘相互碰撞发出的微弱声响,虽然不大,却很刺耳,莫名的,有些烦躁。
“喂喂,别说得本少也好像个始乱终弃的花花公子,先甩人的明明是你家那只迟钝的猫。”
不动声色地皱眉。对于迹部口中“迟钝的猫”的形容,手塚并不那么喜欢,于是,顺带的,连那句指控也一并划在了不相信的范畴里。
“我说真的,手塚,那只猫迟钝得本少爷已经无力了。早在第一次和他约会——如果打网球也能算是约会的话——发现他三句话不离网球,其中有两句还是关于你的时候,本少爷就已经放弃了。白白做了几年的陪练和听众,不过看不过去那只猫几年如一日的迟钝,好心提醒了他一句想要的不在我这里,就莫名其妙地成了花花公子。本少爷还真是全世界最冤的冤大头。”结束了漫长的忿忿不平的指控,似乎仍是犹有不甘,迹部不那么华丽地朝天翻了个白眼。
交接的片刻,再次出现凝固的沉默。周围金属、玻璃、瓷器交相碰撞的声音重新响起,手塚觉得,似乎,也不是那么刺耳。
“你找我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仍旧是一板一眼的问题,却让迹部有了再度白眼的冲动。
“手塚,本少爷终于相信,迟钝也是可以传染的了。”
……
手塚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半。早已过了晚餐的时间,却意外地在餐桌上看见了越前预留的——姑且称之为宵夜吧。尽管只是十分简单的茶碗蒸。
这孩子也开始学会照顾人了啊。
看着因为摆放时间过久而聚结在碗边的水凝,手塚忽然有种自家孩子终于长大的欣慰。随即,又立刻把这个荒谬的念头甩在了脑后。也许,是今天与迹部的意外会面,触碰到了脑内生长不怎么正常的几根神经,连带着思维也走向奇怪的方向。
越前是喜欢自己的。
不二之后,迹部也说了同样的句子。
三人成虎,如果不是匆匆而至的金融海啸截断了所有人的思考能力,手塚几乎就要以为这是真的了。
这场席卷全球的海啸来势汹汹,华尔街的巨头瞬间倒塌,日经指数一夜之间跌了近千点,大半企业开始疯狂裁员。
一个国家的玩火自焚却硬是拖了全世界一起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