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那帮子人和事》默默春寒

19、第十四章

　　皇上驾崩，紧接着桓温也逝去，只有10岁的太子司马曜继位，由褚太后听政。朝廷动荡，内忧外患，幸好有谢安与王坦之全力辅佐，将局势慢慢稳定下来。
　　谢安最近很忙，不但要均衡士族势力，化解他们之间矛盾，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从各世家中选拔青年才俊是当务之急，还要照顾百姓，采取一些必要的改革，比如减免赋税，比如亦减免官员的一些俸禄。这等麻烦事就交给王坦之去做吧，谢安想象着王坦之满头大汗，拿着算盘双手颤抖的样子，不由心情大好。
　　春日晴好，又无俗务缠身，这等好时节，不溜出来好好逛逛，简直枉生为人。谢安风流倜傥的摇着扇子走在街头，想着王坦之团团转着找他的情形，心情再度大好。
　　街头不少商贩在买着些小玩意，什么风车纸鸢，倒是应景。引得不少孩童拉着父母光临，买了的自然欢天喜地，没买着的嚎了几声无效，自收干眼泪跟人屁股后头玩去了。只有那么一个孩子，站在一旁默默看着，既不哭闹，也不走开。
　　“想要？”谢安走过去，微微倾身，跟那个孩子说道。
　　孩子摇了摇头。
　　“哦，那你站在此处，看着这些纸鸢，却是何故？”谢安有些好奇。
　　孩子低下头：“往年每到春日，父亲再忙，也会陪我放纸鸢，如今却再不能了。”
　　谢安拿扇子抵住下巴，正想着法子逗逗这小孩，突然，一个男人急急忙忙的冲上来，双手握住孩子的肩膀，仔细看了看他泫然欲泣的脸，心疼的把他拉入怀中，一面唠叨道：“傻孩子，你想要纸鸢怎么不和叔叔说呢？叔叔也可以陪你放纸鸢的啊。今天你偷偷溜出来知道我有多担心么，外面多危险，你还小，不知道世事险恶，万一你有个什么好歹，叔叔该怎么办啊！以后你要是出门，先和张伯打个招呼，别忘了带钱……”
　　这人还真是啰嗦得很哪！谢安对天翻了个白眼，咳了一声打断他，然后他发誓他看到了那孩子眼中一闪而逝的感激。那人转过身来，两人一照面，都愣了一下。
　　“谢大人！”
　　“桓将军！”
　　桓冲苦笑着一拱手：“大人怎么忘了，我早已不是将军了。”
　　谢安不语，方想起新帝登基之后，桓氏一族，均不得重用。
　　桓冲也不便说什么，毕竟身份尴尬，只是微微一笑，拉着孩子走了。
　　那人一身青布衣裳，半新不旧的，背挺得很直，渐渐消失在烟柳之后。
　　谢安游兴顿失，匆匆回宫去了。
　　果不其然，王坦之正抓耳挠腮，汗如雨下着，一见谢安，如重获沧海遗珠一般扑将上来，牢牢抓住，再不松手。
　　谢安叹了口气：“坦之何不用铁链将我二人锁住？”王坦之一听，眼睛一亮，高呼下属奉上铁锁。谢安哭笑不得，只好任他一路拉到了书房。
　　王坦之恨恨不已，把俸禄抄本摔倒谢安面前。
　　谢安捡起来翻了翻，笑道：“御供从俭，停止一切非军国要事的差役和费用。王公以下，每口人交米税三斛，解除劳役，减烦费，削减吏士。每遇水旱灾害，朝廷减免租税，或除一年租布，或除半年租布；或赐穷苦百姓五斛米，或除去逋租宿债。”
　　王坦之怒道：“你早想得这么妥帖，却要来为难我！”
　　谢安笑道：“我不过说个大概，细处还得坦之费心。”
　　王坦之哼了一声：“削减吏士700人，百官俸禄减半。”
　　谢安倒抽一口凉气：“原来最狠的还是坦之啊！”
　　王坦之笑道：“此乃均贫富之善术，利在长久而民自得。”
　　谢安顿了顿，说道：“不如再加一条，家中遗孤可继承父亲爵位俸禄。”
　　王坦之一愣：“谁家遗孤？”
　　谢安不答，反问道：“我觉得应该重新启用桓氏一族，你觉得如何？”
　　王坦之皱眉摇头：“不妥，朝中未安。”
　　“可是此际正是用人之际，桓氏一族倒是有几个人才。”谢安往椅背上一靠，懒懒说道。
　　“随你，只要你能摆平朝中那些老头子。”王坦之倒是不反对。
　　谢安冷冷一笑，“还轮不到他们说话，只要太后和陛下答应了，其他人不在话下。”
　　不久，上谕桓冲接替桓温任征西大将军；桓豁为荆州刺史，主持长江中游的军事。又从各大家族选拔了大批优秀人才，文才武将，各领风骚。年轻一辈中最受重视的莫过于谢玄，桓伊、徐邈、范宁四人。一时朝中多了许多年轻面孔，自是生气勃发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