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计杀（偏度：27.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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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主，破阵之前可要好好思量，谢少主的命在谁手上。”
这是谢怀尘入阵前听布阵人说的。
谢洛衡体弱，身边又没有护卫，对方如果真要抓，绝对能抓到。
所以谢怀尘不敢妄动。
纵横剑游走周身，形成一道坚固的屏障，挡住所有急于入侵的魔气。
谢洛衡自然不知道这些弯绕，他见谢怀尘迟迟不出阵，以为情况危急，于是让灰衣家仆推着他入阵：“仙生，随我看看。”
驻守的祭使急急来拦：“不可！此阵遍布魔气，进入者会被污染！”
谢洛衡：“无妨，谢某只在外面观视，并不入内。万一看出些许门窍，还能助巫主一臂之力。”
万象森罗阵奇诡难辨，祭使处已经试了好几种法子都无法突破，此时正焦头烂额。而谢氏素来善阵，青龙山大阵就传闻是修界第一大阵。所以听了谢洛衡的话，祭使长也怀了几分希望，行礼道：“好，那就有劳谢少主。”
从底下看，万象森罗阵是黑茫茫的一片，从高处望，则能看清它是一座菱形法阵，其中符文交错，无数被召唤的鬼魅在阵中飘荡，誓要吞噬中心的谢怀尘。而此时的谢怀尘一身鹤纹云袍，孤高而立，背后两把神剑嗡鸣作响，凛冽的剑气将所有企图靠近的鬼魅驱散。
谢玉与书生就站在高处，阵中情况一目了然。
见谢怀尘淡然立于阵中，谢玉忧愁道：“书呆子，你这阵法不行啊，人家巫主动都没动，咱伥阁的脸往哪儿搁？阁主的声誉往哪儿放？”
书生：“闭嘴。”
谢玉：“啧啧。”
扇柄磕了磕鼻子。
书生指着册子上的情报：“他之所以不受影响，是因为身上有神剑。只要拿走神剑，一切便可进行。”
谢玉：“说得好听，你要怎么取人家的宝贝剑？”
书生：“阁主有自己的判断，他会让云无相交出神剑，并自愿走入阵心。”
对此谢玉嗤之以鼻，正欲反驳时，万象森罗阵外有人靠近了。
他好奇抬头，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谢洛衡。
书生：“来了。”
谢洛衡被灰衣家仆推至万象森罗阵的边缘，然后微微俯身，仔细查看阵纹。
阵中充斥着魔气，可是谢洛衡手指一伸，周围魔气自动退散。
“符珠？”
魔气散去后，谢洛衡看见了阵法边缘悬浮的玉珠。
原来，万象森罗阵是由几十颗小符珠构建而成，符珠内部蕴藏着充沛的魔气。
修界阵法一般由符纸、丹砂布置，用符珠布置的都是高级阵法。
谢洛衡微微皱眉，深觉云无相处境不妙。
万象森罗阵也分等级，不同等级，所用玉珠的颜色也不同。观脚下玉珠晶莹剔透，隐有淡金的暗光，应是伥阁等级最高的符阵。
修长的指不由捏出一个剑诀的起手式。
谢洛衡暗叹，云无相还不能死，谢氏与巫族荣损与共，也许他该出手了。
瘦削的下巴微低，青衫公子正准备从轮椅上起身，忽然，一个冰凉的刀刃贴上他的脖颈。
刚刚使力的手顿了下。
抬眼，方才还恭敬的灰衣家仆，此时正用刀刃指着他的脖子。
“别动。”漠然的声音。
身边人脸是谢仙生的脸，声音和神态却全然不同。
原来灰衣家仆也是假冒的。
“连环计。”谢洛衡恍然笑了下，“阁下先假冒成巫主，在我识破伪装放松警惕之后，又假冒成我的家仆，看来是我疏忽了。”
嘴上说着疏忽，脸上却淡然。
身边人面无表情地：“起来。”
谢洛衡略有为难：“这恐怕有些难，如果谢某可以自由走动，那就不必坐在这一方轮椅……”
身边人迟疑了下，刀刃一抛，改左手反握为右手正握，一边抵着谢洛衡脖子，一边推着他进阵。
而魔阵竟如收到指令般大开阵门，两人所过之处，鬼魅纷纷散开。
阵中央有一白衣身影，凛然剑气环绕周身，群鬼皆不敢近。在昏暗的大阵里，那人宛如遗世独立的谪仙。
谢洛衡被挟持进来后，白衣人也立刻转头。
所有鬼魅停止攻击，森森然竖立，大大小小碧绿的眼睛盯着二人。
白衣人便是谢怀尘。
看见谢洛衡被人用刀子抵着，周身剑意更加森然。
灰衣家仆推着谢洛衡站定于十尺外，声音平平如机械：“云巫主果然在意谢少主。只是令人好奇，这份在意从何而来？依据伥阁的情报，巫主与谢少主几乎没有交集。”
谢怀尘将谢洛衡上下打量一番，确认没有受伤，反问对方：“你要什么？”
对方答得干脆：“要巫主的命。”
谢怀尘顿时蔑笑一声。
对方又道：“巫主若是不交，伥阁也可以给个优惠价，只要巫主的两把神剑。”
云无相的修为只有金丹，在对方看来，支撑谢怀尘不被魔阵侵蚀的原因就是神剑。
取神剑与取命，相差不大。
谢怀尘答得爽快：“好。”
说罢，墨白双剑齐齐清啸而出。谢怀尘手捏剑诀，两把神剑相互交缠形成一股骇人的剑气漩涡，直直冲向魔阵的某一处。
“嗯？”
阵外，谢玉和书生正在屋檐上看热闹。忽然，墨白神剑裹挟着惊人剑意直奔他们而来，魔气形成的黑雾被撕裂，划出一道璀璨白光！
书生陡然色变，拉着谢玉急急后退。
同时，大阵变幻，出现了一刹的空隙。
谢怀尘趁机移步换影，来到谢洛衡面前，并指为剑，斩！
灰衣人被剑意击中，半边脸化作砂土簌簌落下，竟又是一个操纵的泥偶人。
一切只在转瞬。
谢玉被书生拉着退到安全距离，神剑划出的剑气几乎贴到他脸上。
他拍着胸口，后怕：“呼，娘的吓死我了，他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旁边的书生不说话，急急结印，被双剑撕裂的大阵迅速收拢，待双剑想要回到阵中，竟被阵法弹开。
这下，谢怀尘失去了双剑。
另一边的阵中央，谢怀尘也救下谢洛衡。
伪装成灰衣家仆的泥偶被他用剑气击碎，化为尘埃。
谢洛衡看着一地沙土，怔了下。
委实没想到谢怀尘会用双剑来救他。
谢怀尘：“喂？”
谢洛衡抬眉，随即微微眯眼：“小心。”
失去神剑的护持，阵中鬼魅顿时如潮水般涌来。
谢怀尘不屑回头，手捏剑诀，近身的鬼魅瞬间被剑意斩杀。
他一边斩，一边抽空回头：“别发呆，既然来了就替我看看阵。”
此阵至少是元婴级别，他若要破，就会突破界面限制。
正好谢洛衡善阵，他们可以像破解青龙山大阵一样完美合作。
谢洛衡很快给出答案：“破阵很简单。”
谢怀尘竖起耳朵：“说。”
“杀了所有鬼魅，大阵不攻自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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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外，谢玉也在干着急。
谢玉：“行不行啊，你的阵靠不靠谱？”
书生用袖子抹了抹额间汗，无奈道：“一切都是阁主定下，我只是行者。”
谢玉：“你是天字呢，听听，多牛掰，我也就是个屁用没有的‘和’。”
书生顿了顿：“阁主说，夺剑之后三步可杀巫主。”
谢玉一愣：“这牛皮是阁主吹的？”
书生再次画出道印：“嗯。”
随着道印画出，万象森罗阵的上空也出现一个巨大的道印，无数鬼魅从道印里涌出。
书生严肃道：“第一步，群攻。”
群攻是所有修士的弱点，这点谢怀尘最清楚。
修士通常独来独往，斗法也是单打独斗，很少有群攻的时候。
除非战争。
谢怀尘活了几千年，其中就亲历过凡修大战。
凡人众多，修士势寡，凡人的人海战术也曾陨落不少修士大能。
眼前的鬼魅，虽然修为不高，但胜在繁多。
谢怀尘没有神剑，又禁不起再一次的天雷轰击，只能一一斩杀。
谢洛衡在身后提醒：“它们不是普通鬼魅，小心。”
谢怀尘当然知道它们不是普通鬼。
因为它们不但咬人，还贼他妈吵。
【嘻嘻嘻嘻云无相……】
【咯咯咯谢怀尘……】
【观主大人呀~~】
【师尊！】
不同的鬼魅，叫着不同称呼，嬉嬉笑笑说着细碎的话语。那些话谢怀尘没听清，但他也不傻，知道这些全都是来扰乱他的心魔。
“嘶……”
走神间，手臂被一只鬼魅咬住。
谢怀尘剑气回转，就要送对方灰飞烟灭，然而冷不防看到对方的眼睛。
那是一双纯净的，又全然信任的眼神，
对方抽噎着，用一种孩童般的语气说：“呜呜师尊……救我！”
谢怀尘顿时头皮发麻。
这一声师尊，让他想起天衍观里的小弟子们，以前也是这么脆生生地叫着他和无名。
当时天衍观初建，能招收的要么是还不识字的顽童，要么是半脚进棺材的老者。
青壮年根本不搭理他们，认为他们是骗钱。
于是他和无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将小弟子们养大，收他们做弟子。
弟子们一旦吵架，观中就是接连一片的——
【师尊！】
【呜呜师尊，大师兄欺负人！】
【师……师尊？！没有没有，我们不是来你床底下偷钱的！】
往事历历在目，捏诀的手竟也有一丝犹豫。
很快，鬼魅发现他的漏洞，纷纷围着他叫唤。
千变万化，叫出来的声音一个比一个近乎孩童，全都是哭着在叫师尊。
谢怀尘一个迟疑，身上便已染了魔气。
书生见谢怀尘受影响，道印再变。
谢玉看得啧啧称奇：“哎，变什么，这不挺好嘛，巫主都受伤了。”
书生摇头：“负伤不足以致命，还需要第二步，诱敌。”
道印叠加，阵中再起变化，鬼魅忽然增多，齐齐扑向谢怀尘。
谢怀尘瞬间警醒，双手作符将一切鬼魅绞杀，呼啸的哀嚎此起彼伏。
然而同时，另一部分鬼魅也绕到他背后，从后面扑杀谢洛衡！
谢洛衡自进阵起就拿出太音琴，绵绵音气形成一道防御。
然而凭太音琴弦微薄的灵力，根本挡不住如此众多的鬼魅！
谢怀尘一个移步，反身去救主角，结果书生早就料到他会如此，道印再变。鬼魅们迅速聚拢，形成一只大手握住无主的纵横剑柄，随后用力掷出，直冲谢怀尘而去！
剑轨几乎划破虚空而来。
谢洛衡对着谢怀尘语气微厉：“躲！”
谢怀尘没躲，他优先斩杀了扑向谢洛衡的鬼魅，然后在纵横剑即将到来时狠狠踹了一脚伪君子的轮椅。
这破轮椅他早就想踹了，解气。
谢洛衡猝不及防被踹到地上，随后便看见谢怀尘被飞来的纵横剑刺伤，从半空陡然摔落。
腰腹处一片深红。
谢洛衡瞳孔一颤。
谢怀尘却舒一口气，因为他并未中剑，只是被剑气划伤，方才那一击，还是太慢了。
指间画出剑意，抵消下落的速度，谢怀尘整个人在半空灵巧地翻身，尔后回到主角身边。
刚落地。
剑刃入肉的声音。
谢怀尘全身一僵，只觉腹部陡然一痛。
“云无相！”身后传来一声急喝。
谢怀尘猛然回头，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身后竟多了一只偶人！
那偶人穿着灰衣家仆的衣服，半边脸赫然是刚才被他打碎的残缺模样。
怎么回事？
这个偶人不是被他打碎了？
怎么又复活！？
那残缺的偶人手中正握着纵横剑，原来方才鬼魅投掷时，主要目的不是刺伤谢怀尘，而是将纵横剑送到偶人手中。
长剑刺入谢怀尘腹部，鲜血汇聚成细流顺着剑刃流淌。
仙人几乎不受伤，只有神物可以让其受伤。
纵横剑是关键。
谢怀尘踉跄了下，咬牙捏诀。
偶人却毫不犹豫拔剑，鲜血飞溅。
谢怀尘忍不住身体一软跪在地上，手紧紧捂住腹部。
但是他的眼神很冷，抬头紧紧盯着那只偶人：“为什么，你能看穿我的动作？”
凡修士，出招皆以变化为主。若被人看穿动作，败局已定。可他的动作根本没有规律，也不可能那么好看穿，对方是怎么猜到他的落脚点的？？
谢玉围观了全程，这时也反应过来：“再生偶？那泥偶是阁主在操纵？”
书生：“嗯，偶人一直都是阁主亲自控制。”
谢玉惊得合不拢嘴：“可，可是，阁主怎么知道他要往哪落脚，难道阁主……推演了？”
书生顿了顿，沉吟道：“我也不清楚，但这的确是阁主的第三步，守杀。”
另一边，偶人回答了这个问题：“是习惯。”
他将长剑一甩，鲜血尽皆洒在地上。无机质的眼睛转向谢怀尘，语气平静无波：“野兽都有受伤回巢的习惯，云巫主果然也是。”
谢怀尘微微一顿。方才他被纵横剑划伤，其实没有多想，下意识就往主角身边回去，没想到这个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习惯，竟被对手捕捉了。
惊讶间，偶人已经将纵横剑尖指向谢怀尘的脖颈。姿态居高临下，语气也是无感情的淡漠：“在下伥阁阁主，沈略。云巫主，今世幸会了。”
说罢，手上微微一送。
作者有话说第38章 计杀（偏度：2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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