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窥目（偏度：25.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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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门中没人想到，新大巫千里迢迢去一趟青龙山，居然是去拉拢势力的。
云无相无权无势，母族虽然是上隐有名的大族，但他娘生下他就死了，根本没让他沾到母族半点荣光。这次谢怀尘把巫族最有名的神箭手捞回来，算是弥补了一些声望上的不足。
三千，不对，三千三百余巫士簇拥着谢怀尘浩浩荡荡回了祭门。八大祭司无人敢拦，巫侍们恭恭敬敬将他迎入神宫。
第二天，圣纹开启，神坛祭祀，巫族中不管是愿意的还是不愿意的，都在神坛广场亲眼见证了谢怀尘的继位大典。
大典持续了两天，周边小势力伐谢被邀请了一次，行刑被邀请了一次，大巫换位又被邀请了一次，早就心如止水，对这一个月发生的事见怪不怪了。
谢怀尘挨过礼日，又目送宾客远去，最后终于一个人坐在了神宫大殿。
夜深人静。
巫族不像道门，喜欢熬夜修仙，巫人作息规律，入夜就睡了，所以祭门十分宁静。神宫天顶由琉璃制成，月辉洒下，落得地面一片霜白。
谢怀尘坐在高高的神座上，手摩挲着乌戒。
沉吟。
自从来到浮黎，发生的事情太多，他对主角也有了疑惑。
他很确定，主角是以自己为原型构建的，目的是写一个以自己为蓝本修炼成仙的故事。但最近看着主角，越看越不像自己，反而有点像无名。
是人设崩了还是剧本错了？身为写书人，谢怀尘觉得有必要调查一下。
本来他打算回六域，可是一离开这副灵身就会死亡，所以他想了其他法子。
他镇守天域已有千年，一向足不出户，平时为了了解民（ba）生（gua）也会参与书中评论。既然对主角困惑，那不如问问书外的看客们，看他们对主角是何看法。
明月当空，亥时到了。
主角就在祭门，不出所料，六域评论接踵而至。
【来了来了，热乎乎的新章出炉\(—O—)/】有声音传入耳中。
【老子果然是天才，云无相做了大巫，他就是最终大反派！】有人在议论云无相。
【等等，我儿子怎么躺轮椅了？？仙尊明明从来不虐主角，呜呜仙尊变心了……】有人在热烈讨论主角。
谢怀尘听着愈演愈烈的评论，迅速掐了个决，手中微光聚于一点，透过琉璃天顶上达云霄。
叮，连接成功！
天道回应了他。
说起来，天道并非传闻中的虚无飘渺。谢怀尘生于天域，长于天域，知晓天道其实是由一套精密而繁复的神文组成，这套神文自称为“系统”。从他记事起，“系统”就一直存在，他镇守天域千年，主要工作就是维护天道系统。系统里的神文只有他看的懂。
谢怀尘轻松穿过浩瀚的系统神文，找到天书评论入口，然后熟练地在上面发了个评论：
【你们觉得谢洛衡像不像仙尊本人？】
很普通的一个问题，却犹如水下油锅，炸开了花。
【谢苍生？我居然看到了谢苍生的评论？？】
【什么？谢苍生重出江湖了！？】
【哎？谢神算说了什么？容本小姐翻翻……】
评论发出，舆论瞬间歪出十万八千里，底下一片“恭迎谢神算出世”的评论，震惊有之，兴奋有之，更多的是催促——
【谢神算，求多发几条评论！】
谢怀尘手一抖，差点关了评论系统。
是了，他差点忘记。
“谢苍生”是他的小号。六域中评论系统是互通的，你看了这个话本子和看了那个话本子，评论上显示的都是同一名字。而他谢苍生之所以有名，其实就是修为问题——他修为极高，话本里的剧情，随手就能卜算个七七八八。
所以读者们极喜爱他的评论，久而久之，神算子的名声也出来了。
回忆间，有人回答了他的问题。
【不像。仙尊高高在上，是冷的，主角对谁都沐如春风，是温的。】
这个回答得到最多赞同。
谢怀尘一愣，没想到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读者们居然都觉得主角和他不一样。
他又问：【那你们觉得谢洛衡像不像无名？】
问题一出，评论区罕见地沉默了几秒。
谢怀尘正奇怪，却听见一个评论刷了出来。
【无名是谁？】
语气充满疑惑，并且还得到了最高赞。
这时谢怀尘才猛然醒悟——世间已过去千年，没人再记得无名。
他皱皱眉头，没来由地有些不快。无名是天衍宗之人，是和他齐名之人，更是掀起江临关之战力图毁灭六域之人，世人这么快就学会了遗忘？
【无名是江临关之战的罪首。】他又写下一行字。
评论区顿时恢复了沸腾。
【原来那只魔叫无名？】
【不对劲，谢神算今天怎么净往人设上扯？难道主角人设有问题？】
【谢大修你直接说魔就完了，江临关之战可是写在道史上的。】
【喂你们抓住重点没有，主角和一只魔哪里像了？？？】
听到最后一个评论，谢怀尘心下一动，忽然有了不好的猜测。
是了，如果主角是以无名为原型，那主角会不会和无名一样入魔？天宫指责主角是逆道，诚然有几分虚伪在里面，但未必是空穴来风。
他忍不住问：【你们认为主角会成魔吗？】
结果评论区并没有给他答案，反而如引爆的火药，评论量霎时暴涨两倍。
【！！我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完了我好像也被剧透了！】
【啥？主角会成魔？？？】
“……”
这真不是他卜算的结果，但读者们好像快信了。
谢怀尘立即想删评论，结果发出去的评论已经被成百上千的口水淹没，毛都找不出来。
读者们还在兴致勃勃地发散。
【仙尊、魔头、主角？据在下对谢神算的了解，他一定在暗示什么……】
【啊啊啊我好像想起了一些坊间秘闻！】
【诸位道友，有什么秘闻赶紧拿出来，午夜茶话会了解一下】
然后无数评论将那条“秘闻”淹没。
谢怀尘听了半晌，识海里挤满了众修士嘈杂的议论，以他灵身的神魂力已经快要支撑不住。可他仍不愿屏蔽声音，甚至隐隐有一种预感，这个秘闻很重要。
他靠在神座上，指尖画出一串复杂的神文，密密麻麻的评论顿时被无数神符禁锢、排序、筛选，最后只剩一条有价值的信息。
最开始提到“秘闻”的读者在后面又写了一条评论：
【听说仙尊和那魔头有渊源，当年魔头恋慕仙尊，把自己的容貌化成了仙尊模样！而且还囚禁仙尊，逼仙尊和他断袖，仙尊不从，魔头就爱而不得由爱生恨想要毁灭六域……】
“……”
才看了几行，谢怀尘手一抖，神符自中间断裂，所有评论霎时土崩瓦解，化为一片青烟——囚禁？断袖？乱七八糟，他果然不该信什么坊间闲舌。
表面平静如水，内心五味陈杂的仙尊捏住乌戒，一股强大却不稳定的威压扩散开来。
“咳咳……”结果下一秒真气走岔，谢怀尘又忍不住咳嗽。
他本就在青龙山下受天威所伤，这会儿又强行让魂力负载，体内仙力驳乱，不咳血就算好的。
“看来云巫主比谢某想象的脆弱，一杯茶，竟让你咳了三天。”忽然，一个温煦的声音从殿中传来。
谢怀尘一惊，抬头正见谢洛衡出现在大殿中央。这位谢少主不知何时摇着轮椅来了，趁着他检索评论没听见，竟离他只有五步之遥。
而且对方待的地方也很特殊，是琉璃天顶落光的中心。清冷的月辉洒了谢洛衡满头满身，似镀了层柔光，湛湛如谪仙。
谢怀尘恍惚了下。
这场景又给他带来了熟悉感。一瞬间他好像变矮了，化成一个少年仰躺在冰面上。周围大雪纷飞，漫天雪花之中有一个高大的白衣身影与谢洛衡缓缓重合。
少年清朗且好奇的声音响在耳边。
“无名，你怎么长得跟我这么像？”
“因为你我有缘。”
“无名，你头发为什么是白的啊？”
“只要你勤加修炼，像我一样成仙，自然也会白。”
“呸，我看过书，老人才白头，你是不是个糟老头子来骗我的？”
一声低笑，随后是肯定的回答：“不，你看见的就是我。”
少年的声音却有点闷：“那你……嗯，是不是得了什么怪病，治不好的那种？”
一声叹息，然后是更温醇的语气。
“好了，快睡吧。我不死不灭，你睁开眼不会看不见我。”
温柔的对话浮现在识海，谢怀尘全身一僵，忽然紧紧握住扶手。
是了，是了！他想起来了，他和无名初遇是在年少的时候。那时候他被天道关在天域修炼，无聊至极，于是做了面水镜窥探人世，结果一探就看到了无名。两人在水镜中相识，容貌惊人的相似，他引以为奇，于是和无名成了神交好友。
第一个朋友，最珍惜，也最容易糟蹋。
谢怀尘长眸微眯，已经完全清醒。千年的时光，也许是因为愧疚，他几乎忘记无名的一切，但现在记忆竟不由自主地浮现？是心魔，还是人为？
无形的剑气从他身上散开，毫不留情地绞碎一切幻影。致命的剑意拂过谢洛衡的脖颈、脉门、后心，整个神宫大殿扫过一阵带着杀意的冷风。若是普通人在此，定要吓得两股战战，可谢洛衡坐在轮椅上，安之若素。
“天目烛？”
巡视一圈，谢怀尘终于找到问题的源头。原来神宫大殿的门口角落，不知何时被人放了一支天目烛。此物属于高等灵品，用料珍贵，价格奇高，可照出心魔的影子，专用于迷惑心神。
更重要的是，它由谢氏研制，是大研的特产。
作者有话说第20章 窥目（偏度：25.7%）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