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渡同人》池硯

43、雨时未至，我见你不及

　　俗话说得好：倒霉至极了，连喝凉水都会塞牙缝。
　　而今“塞你牙缝”的不是解渴的凉水，而是如期而至的大雨。

　　前几日立秋，你本来说要晚上回家炖肉给我“贴秋膘”。我本着“有福同享，有难甩锅”的原则，替家里两只猫也求了一顿膘，你嘴上说着炖了骆一锅给小崽贴膘，结果还是在买五花肉的同时，“捎带手”地买了两盒生三文鱼。
　　骆老大爷的嘴，吓猫的鬼——奈何猫它根本就不怕。

　　只不过我和两只猫大概是平日里作妖太多了，没攒下什么福运——你立秋那天快下班的时候同我说，之前说的那个由监察厅、新闻办公室、公安新闻宣传局、刑侦局联手几大网络媒体举办的线上普法直播活动，要进行彩排，你作为发言人需要出席走个过场，要不了多久，但怕是来不及回家做饭、一起吃饭了，嘱咐我把肉冻上，自己定点好吃的。

　　若不是与你一起参与这些所谓的“仪式”，立秋我也不是非吃肉不可的。

　　我当时问你，猫怎么办，可以给它们三文鱼吃吗。
　　你说小崽可以切点生的给它吃，但骆一锅年纪大了，怕它肠胃遭不住，非吃不可也得煮熟切碎了再给老家伙吃。

　　真麻烦，我想。于是我放弃了单独给猫贴秋膘的打算，转而将人和猫的秋膘都放进了冰箱，全留给你来处理。

　　今天你们系统那个什么劳什子的活动正式开播。原是定在下午开始，你说活动结束后就可以直接下班了，让我回家后把之前的肉拿出来，你晚上回来炖肉补偿我和猫。

　　可老天爷却犯了病：憋了三四天的雨，早不下晚不下，偏偏要在今日午后下。
　　还是骤至的滂沱大雨，好像是有人给了他委屈受，今天终于得了痛快。

　　其实我预感到今天要下雨了，但是我没敢跟你说。同你说后你肯定就会知道，我这几天晚上睡不好，不是因为你翻身压到了我的头发，而是我的脚踝又疼了。

　　我不说，不光是为了不想让你担心。我的脚踝受伤后，亏得你的悉心照料，其实恢复得很好，基本没有什么后遗症，只不过阴天下雨时你总会问我脚疼不疼，时间一久，我本不疼的，但……不知道从哪天开始，这倒霉的脚踝好像每逢雨前便会针扎似的疼一疼了。
　　“你要是不问，我其实不会觉得疼”这种话，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对你说出口。

　　我宁愿这破脚从来没伤过，你也就不至于如此忧虑了。

　　说起来，我今天本还约了去理发的。昨天晚上咱们睡下后，小崽床上床下地乱跳，期间不小心勾到了我的头发，挣脱动作太大，还吵醒了熟睡的你。
　　你很生气，却又怕自己大吼吓到猫，进而再伤到我，于是愤然下地打开屋顶灯，攒眉蹙额地解着我缠住猫爪子的头发。

　　我知道，你一直对小崽心存芥蒂：它来家之前“抓伤”了我。
　　尽管你早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可你还是很生气。

　　——我也知道，你气的不是我编纂了善意的谎言，而是我擅作主张，让你的心上人以身犯险。

　　可是回到家后就变了天。我从冰箱中拿出肉来的前一秒，家中还敞亮得令人愉快，下一秒就被挂上了雨帘，与外面的阴沉同步，宛若一间密不透风的地下室，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来。

　　预感成真，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今天这顿肉，估计又吃不上了。

　　现在只能期盼这场雨，来得急去得也急，不至于阻塞了交通，阻碍了你回家的路。

　　外面雨下得很凶，屋里两只猫趴在沙发上，耷拉着耳朵，半眯缝着眼，听着外面的雨声，看着踯躅的我。

　　我给造型师发消息，取消了预约，又估摸着不论雨势如何，让你急忙忙地赶回来再炖肉……其实我也会，只不过手艺欠佳罢了。
　　你还总嘲笑我，说家务活就是熟练工，做得不好就是做得还不够多。

　　没错，我料理家务不算太好，但是料理你却是顶好的。

　　忙了一通后，肉锅终于从大火转至小火慢炖，置于一旁的手机里传出了你的声音。
　　在厨房里忙乎的过程中，我一直开着手机、放着直播，但也不敢太过专心去听——我在厨房里远不及你那般游刃有余，曾经还因分心大意看糊了锅，为此又把给你吓得够呛。

　　——数百万观看直播的网友绝对想不到，此时站在发言台后方，衣冠楚楚、气定神闲地讲着自己过往办案经历的男警官，会因为伴侣脚疼、头发被猫勾住、不小心烧糊了锅等等与杀人越货相比寻常太多的事，而胆战心惊。

　　你的声音，借由各种有形无形的媒介，传入到我耳中，明明就是那个我相濡以沫多年的你，此刻却感觉那么陌生。
　　这就是你不会向我展示。却又是你最有魅力的一面了吧？

　　真好笑，我竟然有些嫉妒那些关了APP后甚至连你名字都记不住的路人。

　　我不过是稍微走了个神的工夫，再一回过神来，发现两只猫不知何时已经站定在我脚下，见我低头看它们，便仰着头冲我“喵”了一声。

　　我蹲下身子，将手机举到它们面前，问它们是不是听到了老父亲的声音却没有见到他的人，于是循着声音来到了厨房。
　　骆一锅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只有小崽凑上前来闻了闻我的手机，而后抖了抖胡子，转头看向了炖着肉的灶台……

　　我把这一幕拍了下来，配文“老骆你还没有一锅肉有吸引力”，发给了已经结束演讲下了台的你。

　　想来活动尚未结束，你装模作样也不敢偷摸玩手机，我也可以给你制造一个小惊喜：回家就可以直接吃肉了！
　　——根本没有料想到你会回复得这么快。

　　“但老子不光肉/体有吸引力。”

　　在我犹豫是应该捧你还是应该撅你的时候，你又发来了新消息：怎么自己炖上肉了？不说等我回去我弄吗？别分神看糊了锅！

　　这……我应该先捡着哪个问题回答好呢？

　　我走到窗边，拍下屋外的阴雨绵绵，将照片发给你，解释道：外面下雨了，挺大的，我估计你回来路上会堵车。

　　你先是发了个表示很震惊的表情，随后又自欺欺人地发来一句“应该下不大”，最后删删改改半天，才来这么一句：你的脚没事吧？

　　看吧，我就知道——你不问之前，我都忘记了“脚可能会疼”这件事，结果你一问，我突然觉得脚真的疼了。但我还是回了你，说“脚没事”。

　　之后你就没再回复，我便关了直播，把手机放在一旁，准备给猫去煮鱼肉……二位爷一直在我脚边监工，生怕我忘记了它们的好处。

　　鱼肉煮熟、晾凉、切碎，猫的秋膘就算做完了，我又去看了看肉锅：好悬！汤水已经见底，我用筷子戳了戳肉，却依旧硬邦邦的……我貌似水又放少了？

　　直播活动接近尾声，雨却没有停的意思。我看着屋外的雨帘犯愁：估计路面积水不会浅啊。

　　我又往肉锅里面续了点水，继续炖肉。脚边的两只猫闹得太凶，我只好给它们拨出来一点鱼肉，让它们先解解馋。
　　量不多，也没想着告诉你，这样你回来后它们和咱们一起再吃一顿，你还是会觉得是一家人一起吃的饭。

　　——尽管我觉得你可能也不在意，是否和猫同步进食。

　　不一会的工夫，两只猫就舔干净了食盆，然后又颠颠儿地跑到厨房来管我要肉吃。这次我没给它们，还劝它们等你回来一起，也不知它们是真听懂了，还是懒得同我较劲，形式上地叫了几声后，便转身离去了。
　　厨房里就只剩下汤汁咕嘟咕嘟煨肉、雨水啪塔啪塔拍打窗户和我哎哎叹气的声音。

　　手机突然叫了一声，我转过头一看：屏幕上方有一条微信短消息。你发来的，说雨太大，不开车了，去坐地铁了。

　　从市局开车回家，十来分钟就能到了——前提是不堵车。
　　乘地铁的话要久一些，毕竟地铁弯弯绕绕的，又不是直通车。

　　但是……光听这雨声，我就能想象到路面上有多堵。这时候“绕远路”坐地铁，的确是最佳选择。

　　真是好巧不巧全让你赶上了。我转而大火收汤，你又来了消息：一张照片，一段文字。
　　照片是黑压压的一片人，文字大意为地铁线路故障，你和一大帮落汤鸡一起被困在了地底下。

　　我也不知道安慰你什么好，因为我感觉比起你，反倒是我更需要安慰……只好给你挽了个尊。

　　肉已经炖烂入味，我也只好关了火，扣上锅盖，希望能尽可能多的保留一些热气。

　　坏事爱扎堆凑热闹，好事也不例外。
　　你发消息来，说地铁修好了，人也快到家了；我走出厨房的时候，发现客厅又亮了，雨竟然停了；回完你的消息，看到有几条新朋友圈的提醒，点开一看：满屏的雨后彩虹照。

　　雨过天晴，时来运转，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我笑了，给你发消息，让你出站后拍个彩虹的照片给我：我要空手套白狼，足不出户晒彩虹。
　　你却一直没回复我，不知道是没看到，还是不屑理睬我的无聊爱好。

　　没办法，我实在不想出门去踩一脚的泥水，咱家又在一层，我在窗边举着手机摆弄了半天，周围除了树就是楼，根本抓取不到天上的彩虹。

　　正在我纠结要不要出门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我转过头便看到两只猫蹿到了门口，朝门端坐，配合着敲门的节奏，甩动着尾巴。

　　我边向房门走去，边问是谁——根本不用问，光看两只猫坐在门前等候便知来人是谁。

　　“我回来了，开门！”
　　——是了，是我最最亲爱的你。

　　“来了来了。”我回应着你。

　　我走到门前，抱走两只堵门的猫，又念了它们一句“一边等着去”，听到你在门外为此嗤笑，我也跟着一起笑了。

　　“回来啦。”我打开门，迎你进屋，见雨水打湿了你的肩膀和裤口，又皱着眉问你，要不要先去冲个澡、换身衣服。
　　你却拉着我，说不急，我给你带了个好东西回来。

　　“什么？”能比你平安到家还好。

　　你得意地翘起嘴角，在裤子上抹了抹手上的水，从腰包里掏出手机，解锁屏幕，而后举到我面前——
　　“你要的彩虹，我亲自送到了啊！这代拍服务，到位吧！”

　　我接过手机，欣然念着“到位”。

　　有你，有猫，还有一室肉香四溢、灯火融融，这就全都到位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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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角色归甜总，OOC和私设致歉
*第一人称挑战，极度我流，请不要自找不痛快地勉强看文，谢谢你们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