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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17章 车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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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昏倒了!时夫人,你住手!”一个女警察再也看不下去,叫了辆救护车,把时离送往医院。
汪玲见警察朝她走过来,五指一紧,把手机塞进了衣兜。
时文康怒气冲冲的甩上车门,后面的王美光依旧哭叫着,一个劲儿的说自己命苦,中年丧女,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云云。
“别吵了!女儿出了这事,我心里就好受?啊?”时文康脸埋进方向盘,一个大男人失声痛哭起来。
坐在副驾驶的王美光,悲愤之余不停的捶打自己的丈夫:“你说你,在书房接什么电话啊?如果姝儿没有听到,人能没了?都怪你,怎么死的不是你啊!我的女儿啊!女儿啊……”
时文康没有吭声,在张姐说大女儿跑出家门的时候,他觉事情不妙,调取了家里的监控记录,没想到……
一拳头捶打在车门上,时文康脑袋磕碰在了玻璃上,他朝还在推攘他的王美光咋呼道:“好了!别吵了!去医院看看小离。”
“我不去!那个扫把星!姝儿就是被她害死的!”王美光眼睛红红,但时文康不听,黑色奔驰车已经如脱缰的野马般,奔跑在马路上。
“时文康,你如果去了医院,我就和你一块去死?”王美光尖叫着,肿胀的双眼,闪过一道疯狂。
时文康哼唧一声,负气的说道:“死了好、死了好,都别过了!别过了--”
加大油门,车被开的如飞了起来。
王美光抹了把眼泪,从纸盒里抽出纸巾,缓了口气儿说道:“你想让我死?门都没有!现在女儿没了,你是不是打算找个狐狸精给你生儿子去?啊?”一说到这儿,王美光就气不打一处来,手指着时文康的脑门,叫唤道:“门都没有!我王美光即便生不出儿子,也不容许你找外面的骚狐狸精!”
“你还有完没完?王美光,你住口!”时文康恼羞成怒,烦躁的按了下车喇叭,表示抗议。
“哎呦喂!你胆肥了,竟敢冲我发脾气?时文康,如果你的公司没有我,就会破产,你找狐狸精,也得看看有没有那个钱?”王美光叫嚣着,得意的笑了笑。
见时文康被说得面红耳赤,王美光只觉大快人心。
自从上次她拿公司股份说事,这时文康就怕了她。他想找小三,也得有那个钱啊!可惜经济大权都在她手心里攥着呢,时文康别想得到一分。
哎,不对……
王美光似是想到什么,做的油光发亮的美甲紧紧抓住了时文康的右臂:“你把十个亿给绑匪了没有?”
时家公司账上没有这么多流动资金,这可是他们两口子东凑西凑才凑齐的十亿。救女心切,绑匪要多少,他们自然要给多少,免得绑匪撕票。
只是没想到……
报警触怒了绑匪,明面上答应着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可是没想到背地里却把姝儿送上了不归路。
时文康烦躁的挥挥手:“给了。”
“什么?”王美光瞪大了美眸,激动的面色涨红:“你怎么把钱给绑匪了?啊?现在姝儿也没了,岂不是人财两空?”
被王美光的尖叫震鸣了耳朵,时文康只觉脑袋嗡嗡作响,王美光不停晃荡着他的右臂,一个劲儿的质问他。
“绑匪很快会被警方抓住,那十个亿也会被追回来,你说你怎么--”时文康皱着眉头,转头教训起王美光来,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那可是十个亿啊!是我们的血汗钱!!!时文康,你还真给了?”王美光还以为陪警察演演戏呢。
“那可是我们的女儿,容不得半点含糊,王美光,你快松开我,王美光--”
砰的一声巨响。
一股强大的力道袭来,车厢内一阵天旋地转,二人的争吵声也被瞬间吞没。
一个月后,墓地。
大雨纷飞,夏天的雨总是出奇的大,乌黑的天幕下,雨点哒哒的拍打在地上,似像一个愤怒的人,宣泄着心中藏了一个月的愤懑。
黑色连衣裙,裙摆边缘早就被雨花打湿,脚上的凉鞋,露出了冻得通红的脚丫。
今日有风,风还很冷,许是这山上的坟墓太多,无端透着一股子阴气。
手中的白色雏菊,迎风招展,颤动的花蕊,落了几滴雨珠,好像一个人的眼泪。
双膝跪在墓碑前,尽管满地雨水,时离依旧固执的跪在地上,她抬起胳膊,控制住指尖的颤抖,终于缓缓抚上了那张黑白照片。
“爸……”口中喃喃出这一个字,泪水瞬间蓄满眼眶,如断了线的珠子落下来,一滴又一滴,一颗又一颗……
爸爸是在去医院看她的路上,发生了车祸,落了个车毁人亡。
当时刚从医院醒来的她,整个人茫然的愣在病床上,然后她像疯了一样,快速的往门口冲去。
赤着脚,喉咙像是塞住,她悲哑的叫着爸爸、爸爸,你在哪儿?
她去哪里找他?
望着照片上爸爸慈祥的笑颜,时离恍然知道,哦,原来爸爸在这儿。
成了一张冰冷的黑白照片,成了她人生中只能回忆的一段记忆。
瘦小的身影扑在墓碑上,紧紧的抱住这冰凉坚硬的石碑,却再也没有爸爸的怀抱那般温暖。时离仰起头,任雨水拍打在脸上,她冻得乌青的嘴唇,紧紧的咬住,想把一切都宣泄出来,可是,似乎又没有一切。
空落落的,就像白色墙壁上的一片污渍,再也擦不掉。
盘山公墓门口,停了一辆黑色宾利。
夜家司机李叔撑开雨伞,绕过车头,恭敬的打开了车门。
从车上下来一道黑色身影,修长的臂弯处静静的栖息着一捧白百合,它被保护的极好,就连一滴雨珠都没有落上,那般安静,与此时的大雨纷飞有些格格不入。
漆黑的眼帘抬起,似乎是比此时的天幕都要暗沉几分,伞沿滴落的雨丝,似是极其害怕伞下的人,斜飞着往外面逃窜。
李叔站在石阶后面,遥望着那道清瘦的身影,缓缓步入了墓地。
时离抬起头,朦胧的泪眼猛然捕捉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她浑身一抖,五指用力,人就藏在了石碑后。
直到那道身影从这条狭窄的过道经过,她才敢露出头来,遥遥的望着他。
那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背影,被雨帘覆盖,几乎看不清楚,就像他们之间的距离。
指尖一紧,尽头泛白,她站起来,由于跪的太久,整个腿弯都在打颤,举起雨伞,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她才发现,刚才她只顾把自己藏起来,竟然忘了手上的雨伞……
那他岂不是……
干干一笑,抹了下眼角,他和她终究要画上句号了。
因为时姝……
更不可能。
手里还有一捧白花,但不是菊花,而是漂亮的白百合,姐姐喜欢白色百合花,她说既高贵又优雅,就像她自己一样,是上流圈人人追捧的名门淑女。
夜爵终于停下来,他微微弯腰,把百合花放到了墓碑前,望着照片上那言笑晏晏的脸庞,他竟然感到一阵陌生。
这个和他朝夕相处的女人,他竟然没有一次好好的看过她。
她总是缠在他身后,追随着他,冲他撒娇,冲他笑,会很深情的唤他一声“爵”,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叫他“爵少”。
这般对别人来说亲密的称呼,在他眼中,也不过是觉得新鲜罢了,因为很少有人这般唤他。但有一人,会叫他一声“夜哥哥”。
眉眼猛然一沉,沉的漆黑不见底。
握着伞柄的手指一紧,夜爵转过身,他动作很快,几乎没有给后面的人藏身的机会。
时离僵硬的站在距离他十米远的地方,只觉那道极具穿透力的目光,犹如冰渣般,落在她的身上,让她从头到脚,冰凉一片。
他缓步而来,冰冷而沉稳。
似乎在经历了那样的一件事后,他整个人越发成熟起来,脸骨更加瘦削,五官越发立体,少了年少的青涩,多了几分冷漠。
对,是冷漠。
“夜……哥哥……”时离沙哑的喊了声,只是她脸上,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露出笑容来。
“时离,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把我说的话当真了?”薄唇一开一合,吐字清晰,哗啦的雨声也不足以阻挡。
“什么?”时离一怔,红肿的水眸望着他。
“我在咖啡馆说过,除非她死,否则我不会娶别人。”漆黑的凤目睨着她,仿似笃定了般,就那么冷冷的望着。
时离瞬间明白过来,水眸一下子放大,她急忙说道:“夜哥哥,我怎么可能会因为你的话,害死时姝?我怎么可能……”
再抬起眼,眼前的人已经径直往后走去,只留给她一道清冷的背影。
他的话,犹如一阵寒风一样,斜刺里,传过来:“时离,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时离浑身一僵,茫然转身,只看见那道黑影,拾级而下,很快消失在浓密的雨帘中……
周围很静,静的近乎空旷与可怕,雨伞被风刮走,豆大的雨点落在身上,很疼,很疼……
时离捂住心口,又抱住脑袋,她不知自己究竟是哪里痛?
她的人生一下子跌入了地狱,没有了温暖的家,没有了倾慕的爱人,似乎在一瞬间,她失去了一切,一切的一切……
不,她还有躺在医院的妈妈,最起码妈妈还活着,最起码她还能有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