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景央》漫天飛

3、二

　　当这副身躯停止心跳时，她是会死去还是回到原本的世界呢？

　　急速下坠的同时她的脑海中飘过许多回忆，那是她在这个世界生活二十多年以来的人生跑马灯，她原以为自己该是没有任何留念的，然而她却突然有些舍不得这个世界。她仰望月亮，下意识地伸出左手——

　　她的视线突然被一个人影挡住。那人拉住她的左手把她带进自己怀里，跃向一旁的的建筑物。

　　一直到那个人将她放在地面上，景央都没看他一眼，那人也甚么话也没说，可这熟悉的感觉及味道，她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像是有冰冷的针藏在空气中，刺得她生疼，她愣是不肯抬头看旗木卡卡西一眼。

　　她也不敢。她能感觉到卡卡西正用他墨黑的瞳紧盯着她要她给出解释。

　　她不抬头，他也不说话。两人维持一坐一站的姿态好一阵子，直至一声轻叹传入她耳里，旗木卡卡西在她面前盘腿而坐。

　　「妳干甚么呢？」

　　景央瞟了卡卡西一眼，看见卡卡西眼里还有些微愠气，立刻就明白他看见自己从高处一跃而下的自杀行径。

　　她突然觉得很委屈。再也装不下去了，像是罩在她脸上的面具已然破裂，从清醒以来佯装至今的温和及从容已全然被急躁悲观取代，她的思绪紊乱，觉得自己就像是个精神分裂患者，头疼的很。她闭起眼舒缓了好一阵子，这期间卡卡西都没有再开口，只是坐在对面看着她，她要是打死不开口，她估计眼前这个男人也已打定主意跟她耗下去。

　　这情景似曾相似，只是从前的她还是个正向积极的忍者，如今的她把黑暗面全摊开在了晾在月光下，判若两人。

　　景央缓慢启口，语调虽不致冰冷却一点情绪也没有，彷佛是个机器人。「我如果说我是不小心摔下来的……你信吗？」

　　卡卡西一愣，随后道：「我不信，但我倒是希望这是真的，总好过真心想寻/死的人。妳清醒后我就觉得妳有哪里不对劲，但我没想到妳会这么做，为甚么？」

　　她摇摇头，「我没有那么勇敢，我一跳下去就后悔了。」她自嘲：「我突然发现其实我也挺贪生怕死的。」

　　「不，妳要是贪生怕死，妳就不会敢挡在培因面前。」卡卡西道，「也不会有勇气去当间谍，妳是我见过最有勇气的人之一……嘛，也是我见过最傻的人，有时候甚至比鸣人还傻。」

　　彷佛刚才冰冷的气息只是幻觉，此刻旗木卡卡西笑得很温柔，眼睛弯弯的，就像他身后的上弦月。

　　方才他有多生气，景央是知道的。

　　但是卡卡西，你为甚么生气？
　　景央扬起毫无生气的双眸看向他，他看起来还是那么的淡定从容，那双黑色眼睛已然没了愠气，似乎被甚么其它的情绪所替代，但她讀不懂。

　　旗木卡卡西生气的时候基本不多话，可从他身上传来的冰冷尖锐的低气压总让人感到恐惧。他很少真的生气，那么多年来她只看过两次。她待在暗部第六小队的时候见过一次，原因是有个队员抛下了受伤的同伴独自执行任务。即使最后所有人都活着回到村子，卡卡西依然严厉训斥了那名队员，她当时还是个新人，胆子小，看见卡卡西气得查克拉都要外溢似的，即便队长生气的对象不是她，她依然吓得站在角落不敢吭声。

　　第二次，旗木卡卡西拿苦无划断了她的护额的蓝布，那护额孤伶伶地落在地上，她看见他盯着木叶标志被划上一刀的护额，右边黑色的眼睛简直快变得和他的左眼一样血红。那个时候她不怕了，用手背擦去太阳穴的血渍后随手抹在身上的黑底红云大氅上，使用飞雷神瞬间移动到他面前，豪不客气地回敬他一刀。

　　她清楚记得他们当时距离近得她能感受到他的鼻息；喷溅在她的脸上的鲜血十分温暖，她杀红了眼，走火入魔的在旗木卡卡西身上划上一道一道伤痕。她差点就杀了他；他也几乎要用千鸟贯穿她的身体。

　　「这是第三次。」

　　「嗯？甚么第三次？」

　　她没有回答他，倒是突然笑了，笑着笑着却哭了出来，「卡卡西，你太温柔了……你不应该对我这么温柔的，我曾经试图杀你。你应该像那个孩子一样恨我的……佐助、红和鹿丸也应该要恨我的……我不该至今还对这个世界有任何留恋。」

　　再怎么粗神经的人也看得出眼前的女人情绪非常混乱，彷徨无助地像个孩子。

　　「妳想让全世界的人都恨妳，好让妳能毫无挂念地离开吗？」卡卡西不明白她想/死的情绪竟是那么强烈，心一沉，他略显严肃地道：「不可能。先不说别人，至少我不恨妳，我明白那是妳身为间谍该做的事。」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那你能不能不要管我？我说过的，你摆脱我吧，我不会怪你的。」

　　「妳现在就像随时会拿刀往自己脖子上抹的疯子。」卡卡西微颔首，瞬身到她身后一个手刀袭向她的后脖子，景央的身体顿时瘫软在他的臂弯中。他轻叹，「我怎么可能不管妳。」

　　＊

　　景央做了很长的梦，梦中场景交错，尽是从前发生的事情，有些历历在目，有些她已经忘记了。

　　她梦到她与卡卡西的第二次见面。那时她十一岁，刚成为下忍，正急迫地想提升自己的能力，去了书店选了一箩筐关于修练忍术的教科书。有本她想要的书放在书架的最上层，可她再怎么伸长手都勾不着，她有些恼怒，跳起来试图拿到那本书，可碰到是碰到书了，她却没有拿到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四公分厚的书往她脑袋砸下来——

　　她闭着眼，好半晌都没感觉到疼痛，疑惑地睁开眼，见到一个少年稳稳地接住那本书。那少年有着一头银发，面罩几乎遮去他整张脸，那时景央的第一个想法竟是宇智波带土是否能透过那只安在旗木卡卡西左眼眶中的血轮眼看见他所经历的一切痛苦。

　　她也不知道那时候哪根筋搭错了线，竟突然就喊了声旗木卡卡西。少年疑惑地看过来：「嗯？妳认识我？」

　　她简直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自七年前大战时水门小队前来疏散村民后，她再也没见过他，又怎么可能知道他的名字。眼见卡卡西眼底的怀疑越来越深，她有些害怕，唯唯诺诺的道：「我……我听过有人在谈论村里的『冷血卡卡西』……」她第N次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哪有人在还不认识的人面前说对方冷血？实在太无礼了，她绝对会被讨厌。

　　「这样啊。」卡卡西没多说甚么，将书本放进她的篮子后便离开。七年前的少年已长大成人，他很高，宽阔的肩膀好像可以担起一切责任。然而景央看见他空洞迷惘的神情，比起七年前有些慵懒却坚定的眼神，她无法想象这些年来伙伴及师长的离世对他的打击有多大。

　　又过了三个月，她刚升上中忍，那天是她第一次在任务中担任小队长。C级任务该是没什么困难的，然而他们途中遭遇伏击，对手中竟有上忍，任务难度立刻向上调了两个阶级，她班上的其余两个同窗都还是下忍，一个中忍及两个下忍是无法打赢一支有着上忍的正规小队的。

　　静谧的森林中混杂着起爆符的爆炸声以及兵器相接的声响，青绿色的叶子上沾着鲜血。
　　「快走！」景央撇过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血流不止的伙伴及另一个扶起他、一脸恐惧的同窗：「带着他回去求援！我殿后！」

　　「可是……」

　　「快去啊！」她尖叫道，几乎同一时间因为分心而挨了一刀，鲜血淋漓，剧痛不已。对方想杀了他们灭口，有个人想趁隙追过去，她直接射去三把苦无挡住他的去路。「别想过去！」

　　然而她即便再聪明有天分，才刚当上中忍的她怎么会是一整支正规小队的对手？她身上满是伤痕，失血过多令她头晕目眩。然而她还是不敢倒下，她害怕她一倒下她的伙伴就活不成。

　　她拚尽全力还是拚不过对手，她筋疲力尽，对方的苦无几乎要刺进她的咽喉时，一道雷电的吱吱声伴随一道蓝光在她眼前闪过，她昏迷前彷佛看见一个戴着面具的银发少年。
　　「卡卡西……？」

　　景央不太记得自己当时哪来的勇气硬扛着这场战斗，她事后回想觉得自己还能活着简直是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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