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凤·寻踪》长歌当黑

3、变故突生

　　鸿鹄看不出什么异常，便同青鸾往山下走去，期间说起人间的时候，鸿鹄很是不屑的说人间果然一片污浊，也不知道朱颜那丫头怎么就迷了眼睛，看着那什么皇帝也不是长得很好，至少是入不了他的眼，最后又冷呲呲的说

　　“我看她不是朱雀的妹妹，而是你的妹妹，眼光都一样差劲。”

　　青鸾忍不住一笑，叹道

　　“你眼光好，天上地下就出来一个朱雀，被你给糟蹋了。”

　　“嫉妒吧你。”

　　鸿鹄便哼了一下，很是骄傲的神色。

　　青鸾便越发觉得鸿鹄大约又傻了一点，好好一个聪明绝顶的凤鸟，愣是被朱雀惯成了一个傻子，整日懒懒散散，不动脑子，果然退化许多。

　　然而这样的话他是不会说出来的，当下二人到了海边，互相道了别，鸿鹄才正经一点，让他务必注意自身，青鸾正要说什么，忽而面色一变。

　　他给朱颜的那只羽毛碎裂了。

　　难道燕都出事？

　　青鸾面色一凌，简单与鸿鹄说明之后，便朝燕都飞去，然而他却撞到了一层屏障，而后落了下去。

　　这是——

　　二人对视一眼，察觉出了不对，栖凤岛的屏障百多年前由他们五人合力重新构建，饶是青鸾早已经不参与修补，但是屏障本不该对他起作用，更何况今日凤神生辰，屏障大开，如何现下却挡在面前，不能进出。

　　鸿鹄瞬间放出神识，带回来的消息是整个栖凤岛已经被笼罩在一层屏障内，然而岛内却好像又没有任何的问题，唯有风月庭好像变成一个虚无，鸿鹄的神识无法探进，好像风月庭成了一处黑洞。

　　海面上升起袅袅白雾。

　　夜已经很深，很深了。

　　浓雾渐渐的往山上蔓延，透过那一层若有似无的屏障，要将整个山包围起来。

　　青鸾化出剑来，低声道

　　“魔？”

　　鸿鹄没有说话，他捏了诀，浑身散发出银白色的光芒，而华光四溢，他吐出一个字

　　“破！”

　　立刻无数光华散去，撞在面前那屏障上，直接破出一道裂缝，无边的海腥气息传来，是寒冷的风。

　　鸿鹄正经起来，便很有一种薄凉狠厉的气势，叫人不可直视。

　　他侧目与青鸾对视一眼，说道

　　“你可回去燕都，此地有吾，不必挂怀。”

　　青鸾嗯了一声，并不多言，他知晓鸿鹄的实力，便化光而行，回去燕都。

　　鸿鹄转身飞驰，他在不安，却又安慰自己，风月庭中虽然多是品阶低下的精灵地仙，然而有朱雀在，也不必太过担忧。

　　可是，何时有魔混进来，自己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鸿鹄想要细想，却没有他细想的时间，因他闻到了血腥气息，新鲜而又浓郁，从风月庭中传来。

　　鸿鹄站在台阶之下，那鲜红的血液一直流到他的脚底，他没有听到杀伐声，没有看到刀光剑影，没有感应到灵气波动。

　　只有魔气环绕着，他不过是离去这样短的时间，到底能发生什么？

　　朱雀，朱雀——

　　鸿鹄心中一遍一遍的喊着，又立刻飞身而上，他几乎是瞬间便到了风月庭中，许多的琉璃灯将整个风月庭映照的如同白昼，让鸿鹄可以把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

　　许多的人趴在桌案上，好像是在做一场最甘甜的美梦，倘若没有流出鲜血。

　　无边的寂静内，朱雀一身红衣，三千长发披散着，在风中猎猎作响，飘起落下，他一步一步的从正殿往门口走去，手中的剑上满是血液，他的面前已经无人阻挡，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鸿鹄到的时候，朱雀正一剑捅穿了鸑鷟的心脏。

　　鸿鹄停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朱雀便停了下来，好像是看着鸿鹄，只是长发将他整个面目遮盖起来，鸿鹄无法辨认他的目光。

　　而听到朱雀低低的笑声

　　“汝也来抢夺神格么？”

　　他将剑从鸑鷟身体内抽出，带起如雾一样的血，剑上莹莹红光是凤神之力，从死去的宾客身上飘起，远远看着，像是鲜红的雪花，纷纷扬扬，最后归于虚无。

　　他举起剑，对着鸿鹄，便刺了过去，带着戾气，带着魔气。

　　鸿鹄只得拆招，他并不愿意和朱雀刀剑相向，然而这样的境况又如何解释呢，所谓一念神魔，朱雀如何就入魔了。

　　鸿鹄错眼见得浓雾漫山遍野的弥漫来，夹杂着细细碎碎的声响，那是越来越重的魔气。

　　于是他又喊了一声朱雀，这次，却得不到任何的回应，朱雀似乎果然同化了神格，这一刻变得无拘无束起来，横冲直撞，却又后继无力，不过几个回合，便落入下风，而后跪在地上，一手持剑，一手按着额头，似乎极为痛苦。

　　这实在奇怪。

　　鸿鹄才发现他也已经受伤，然而要过去，朱雀却猛地反手一剑，丝毫不留情的划在鸿鹄的心胸，而后朝外飞奔，鸿鹄只觉得心口一阵疼痛，他不敢相信，朱雀竟然真的会对他下手。

　　他觉得自己应该生气，又或者应该愤怒。

　　鸿鹄闭眼又睁，已经不复之前的懒散，而是透着冷冽，手中凝聚冰霜之气，脚下也升起寒霜。

　　他折身去追朱雀，只见的朱雀飘飘乎乎的，最后落在山巅之上。

　　头顶是皎皎明月，脚下是不归之路。

　　鸿鹄赶到的时候，朱雀只看了他一眼，没有讲一句话，便仰面跌了下去。

　　同时那一层屏障完全碎掉，被烈火燃烧着，瞬间就燃烧殆尽。

　　“朱雀！”

　　鸿鹄立刻跑过去，低下头却见得黝黑的海水开出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是魔界的通道。

　　朱雀头也不回的落入其中，而海水顷刻倒灌，无数妖魔盘旋其上，只是无边的业火红莲在海面上燃烧着，让这些妖魔还未出来，便被燃烧殆尽，而映着浩渺无际的大海，波光潋滟，是极为绚丽的景象。

　　不知从何处传来凄厉的鸟鸣声。

　　是从海下，是从遥远的燕都之中。

　　“哥哥！！救我啊！”

　　朱颜仰面长啼，她不知为何只是喝了一杯酒，便觉得五脏六腑像是火烧一样疼痛，而她想要开口喊陛下，却发出一声鸣叫。

　　她忍受不住疼痛一下子跌落在了地上，又无法控制自己变回了原形，肋骨无法控制生出双翼，她趴在地上，感觉到腹中一阵胜一阵的疼痛，有温热的血液流出，那是——

　　我的孩子——

　　“陛下，陛下……”

　　朱颜心中充满难以言喻的恐惧与害怕，她忍着疼痛朝着不久前还对她甜言蜜语的男人伸手求救，可是陛下慌张躲避，看着她的眼神，惊恐而厌恶。

　　又从屏风后走出一个男人，说的是——

　　“陛下，您可看清了，这是妖孽！”

　　“不……我不是，陛下……我不是！”

　　朱颜拖着身躯朝他求助，却只得到厌恶的神情与帝王惊慌失措的叫喊声

　　“大师，大师，杀了她！杀了这个妖物！”

　　妖物！

　　妖物！

　　朱颜耳中这两个字无限盘旋，眼看那道人就要近前，而腹中疼痛难忍，朱颜大喝一声，立刻发出烈火，无人可靠近，然而她也只能挣扎到了庭院外，便再也没有任何力气，她之灵力一半替青鸾维系祈天神宫，压根无法平息这样的痛苦。

　　朱雀抬起头对着栖凤岛所在之地，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哭喊。

　　哥哥，哥哥，你快来救我啊哥哥！

　　然而，却注定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青鸾回到神京的时候，只见得宫廷之内，守卫甚严，灯火明亮如昼。

　　朱颜一双翅膀沾满血污，倒在庭院内，身上捆着金黄色的绳索，已经无有呼吸。

　　皇帝踉踉跄跄跑了出来，指着朱颜对青鸾大喊大喊

　　“祭司，祭司！她是妖孽啊——祭司你也会被蒙蔽双眼吗？！！”

　　青鸾一时气急反笑，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然而他既不能离开神京，也不能对皇族之人动手，因此当下只能冷淡若冰的说道

　　“那吾便将其镇压祈神司中，永世不得超生。”

　　而后，便怀抱朱颜离去，不欲多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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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栖凤岛上，鸿鹄站在山巅之上，他看着那一片燃烧的海水，眼睛内一片冰霜。

　　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与呼吸声，嘭的一声跪倒在地，一个虚弱且悲痛的声音响了起来

　　“鸿鹄……朱雀他——他，杀了阿月……怎么会这样，鸿鹄——”

　　鹓雏在他身后泫然欲泣，好像不知道怎么，忽然之间一切都面目全非，栖凤岛上除了风声海啸，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

　　鸿鹄转过身，走近鹓雏，将他扶了起来，又探入心脉，为他疗伤，而后便施法念咒，从他脚下出现一层白霜，而后化成冰雪，蔓延全岛，不过一个时辰，凤栖山连带方圆数十里的海面全被冰雪覆盖，天地之间，隐隐闪烁光华。

　　鹓雏感到寒冷，裹了裹袍子，有些不安的看着一脸冰霜的鸿鹄。

　　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而后鸿鹄踉跄了一下，又镇定身形，蹲下去摸了摸他的头发，说道

　　“我已经完全封闭栖凤岛，风月庭中之人若中了朱雀真火，以岛内灵气，慢慢滋养，或许还有所生还，我走之后，你自珍重。”

　　鹓雏立刻朝前，一把拉着他的衣襟，看着他很不敢置信，又甚是急促

　　“你要干什么？”

　　鸿鹄拂去他的手指，一字一句的说道

　　“吾去找朱雀，来问他到底为何突然发疯。”

　　而后便站了起来，不顾鹓雏在身后呼喊，径直到了山峰顶点，而后一跃而下，无有任何犹豫。

　　“鸿鹄！”

　　鹓雏慌慌张张的跑过去，却在山崖之上被阵法弹了回来，他要施加术法破开屏障，却被更加严重的反弹，鸿鹄虽然总是表现的懒惰无能的样子，但是他的实力，并不在朱雀之下，是故他施加这样的阵法，鹓雏不能撼动分毫。

　　鹓雏只能怪趴在崖壁之上低下头去看，看到海水之上覆盖漫漫冰雪，一望无际。

　　没有任何的人影。

　　往日热闹非凡的栖凤岛，与此刻终成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