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云亦长情[女尊]》菀菀清河

4、第四章

　　天刚蒙蒙亮，良好的生物钟让叶疏自然醒了过来。

　　轻巧下床，没有吵醒室友。他独自下楼，没有碰到一个学生。

　　整座学院静悄悄的。现在才凌晨五点半左右，只有一楼值夜的宿管打着哈欠，抬着千斤重的眼皮玩手机。

　　叶疏敲了几下宿管室的玻璃，对方看向他后才道：“可以开门了么？”

　　宿管揉了揉眼睛，看了眼已经逐渐亮起来的天空，又看看手表，起身给宿舍大门开锁，一边动作一边还小声嘟囔：现在的新生怎么回事，起得比高中生还早……

　　叶疏快步走向操场，路途中只有一家包子店刚开门。吃了几个包子一杯豆浆，又在原处坐了十分钟。等食物已经被完全吸收，时间接近六点，陆陆续续出现几个晨间锻炼的女学生。

　　他活动了一下身体，因为昨晚用力过猛的酸痛让骨骼发出声响。叶疏视若未闻，前倾身体，同时脚尖触地，让所有的气都凝聚在腰部，后腿轻轻一蹬，像一只兔子般灵巧的奔跑起来。

　　他的速度很快，转眼间已经绕开几名比他要早一点开跑的女生，但看上去毫不费力，呼吸均匀，胸腹微微起伏，只能看见黑发在背后像小船般摇晃着。

　　叶疏使用的技巧叫“晴蜓点水”，采用一脚着地，另一脚稍稍抬起。每隔几步便会轻轻飞起，高出地面一英尺左右。落地时，由于惯性作用，脚会自然地再往上方移动少许。

　　跑步速度越快，这种惯性所导致的上扬距离就越大。

　　他身穿一套修身黑色运动衣，从手腕到脚踝都被贴身保护着，只露出一小节脖颈上的嫩白皮肤。黑发束在身后，发绳扎得很紧，两缕稍短一些的长发垂于脸颊两侧，倒多出几分温顺的意味。

　　刚开始没有人注意到他，随着时间推进，在操场跑步的人多了些，不少人都发现这位远超旁人的高挑男子来。

　　A大整个学院面积甚至可以与某些小城市媲美，一圈操场就有六百米之多，远胜其他学院。就是内圈也有五百米。

　　五圈过后，经过两千五百米的洗礼，叶疏的速度终于慢了下来。他的步伐变小，幅度变慢，每一步距离缩短的同时，两肩之间也更加平稳。

　　步幅越大，身体的平衡感就越差。相反，较小的步幅，双脚接近身体核心部位，才能更好的发力，跑起来也更稳健。

　　又是五圈长跑。叶疏此时已经达至五千米。

　　他的步伐变得缓慢，下颚全是汗水。在起点处停顿一会，并没有坐下，只是站着等待体力恢复。

　　有人给他送水，他摇头无声拒绝。休息五分钟，他重新开始。

　　对于这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身体来说，这五千米已经是极限了。他表面不动声色，内里犹如火在烧，整个胸膛都在剧烈抖动着，他不得不稍微弯下腰，不让别人看到他的疲态。

　　第十三圈时，太阳探出头来，现在七点整。他的速度实在不算快，但胜在持久。作为一个男子能到这种地步，已冠绝不少人了。

　　叶疏的视线变得模糊，柔和的阳光在他眼里却犹如火烤，整张脸被汗浸透，头发黏在下巴上，失去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感。

　　这是打开身体新的成长通道第一步，他必须要坚持跑完二十圈，不仅是对身体的磨炼，也是对心念的。

　　如果连这点毅力都没有，他如何能记着仇恨记着痛苦活下去呢。

　　迈着沉重的步子跑到第十六圈时，他已经跑不动了，只能缓缓步行。就是走，他也要走完。
　　马上就到终点，叶疏心中闪过欣喜，正当他鼓起劲向前跑，双腿同时失力，直挺挺往前栽去。

　　想象中的钝痛没有发生，叶疏抬起头，眼前站着一名扎着马尾的女子，额头用一条灰色的布带系着，使眼睛分外干爽，也露出一对格外明亮的眼睛。

　　和叶疏一样简单舒适的运动衣，在她身上却充满不露圭角的隐晦。

　　叶疏睫毛上全是汗水，根本看不清对面人的样貌，只隐约看到那对好看的眼睛，还有俊俏笔挺、非常适合戴眼镜的优美线条。

　　对方将他扶起之后便马上放开手臂，不做任何停留。让叶疏心里多了几分好感，体力也恢复了一点，虽然只是望梅止渴。叶疏向她点点头，小声道谢，便继续进行任务，留下女子饶有深意的眼神。

　　她也是这届新生，因为军训特意来学校待上一个月。她并没有时间每天都来上课，跟不少富家子弟一样是个挂名学生。但她不是忙于纸醉金迷，而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已经习惯每天清晨的大量运动，她和叶疏一样，是最早到达操场的几人之一，也注意到对方身为男子却不同寻常的耐力。她已经跑了一万五千米，还是游刃有余。这就是男女身体的区别之处，虽然大部分是她自身的原因，但也凭借着女性的强健体魄。

　　对于男女之事，她没有太大兴趣，实在因为事情太多，忙得没空再去想其他。

　　也是趁着自己军训期间难得的假期，才能感受下学校里的清新空气。眼角也能注视到一抹有些瘦弱纤细的身影。

　　叶疏脱力之时，正是她从对面经过那一错肩的回眸。因家庭方面而产生的警惕让她有那么一霎怀疑这人是故意往她怀里钻的，下一秒看到叶疏满面潮红，身体仿佛从水里拎出来的样子，才相信他是真的到达身体极限了。

　　令人称奇的是，这人还要继续。

　　女子脚步渐慢，转了个圈，有意无意跟在叶疏身后渡着步子。

　　倒没别的，只是看叶疏的样子，下一秒就倒地不醒也是有可能的。一向秉着闲事少管，不知怎的，女子这次却罕见的决定浪费时间。

　　大概是惊讶于男子里也有这样坚持的人吧。

　　根本不知道怎么连跑带走完这最后三圈的，叶疏已经完全听不见看不见外面的事物了。好一会才清醒过来，发现自己靠在一个高大结实的怀抱中，迷茫间向对方看去，眼里依旧模糊，但依稀能辨认出是之前扶过自己的人。

　　“你刚才意识陷入短暂昏迷，以后加强训练也不该好高骛远。”女子看见他神色微动的那刻就将他放开，非常礼貌。

　　叶疏站直身体，再次道谢。走到旁边坐了一会，便慢慢回宿舍了。女子在他身后目送他回去，还有十分钟就九点整，不在让身体获得最好锻炼的时间。

　　女子刚走出操场，竟有人上前一阵服侍。她跟着对方走着，来到一栋分外不同的建筑前，虽然同样是住人的。但无论是装饰还是构造都与普通宿舍相差甚远，显然是A大专属的单人寝室楼。住在这里的人都是名门贵族的后代，里面设有电梯，前三楼都是娱乐设施，五脏六腑一应俱全。从四楼往上才开始住人。

　　来到房内，服侍那人递给女子一样东西，女子接过戴上，倒真是一幅金框眼镜。她将发带解下，放下头发，换上常服。额前故意留长的发丝挡住眉毛和半对眼睛，但俊朗的底蕴还是让她变成一名清秀俊美的女子，与刚才健气阳光之态所差甚远。只是戴上眼镜后，她眼中划过一瞬隐晦深邃的光芒，绝不像与和叶疏交谈时表现的那样亲和礼貌。

　　“小姐，刚才那名男子，可否需要属下去查明其身份？”那人道。

　　女子摇头，恢复正常的稚嫩面容看上去人畜无害，倒像是个高中生的样子。

　　“容芷，以后别来学校找我。我想体验下大学生活的乐趣。”

　　容芷愣住，但小姐的决定向来不需要他人干预。恭敬应下，独自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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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疏一身汗淋淋回宿舍时唐以冬竹嫣二人已经起床了，他摇摇晃晃去洗了个澡，又换身衣服，面色苍白，让二人很是担心。叶疏嘴里说着没事，下一刻已是倒入被褥睡熟了。

　　二男见他睡的香甜，也不好打扰，由得他再补个觉。

　　再睁眼时下午一点，竹嫣将他喊醒去参加开学典礼，之后还要缴费报名，要早早准备。叶疏两腿颤颤不听使唤，但硬是咬牙忍住，走路如往常一样，让人看不出什么区别。

　　途中听唐以冬说，宿舍第四个人还是没来，要是两小时后还不来就要错过了云云。

　　开学典礼在礼堂内举行，所有大一年级新生齐聚，还有不少大二大三学姐学长们过来聆听。他们三人找个角落坐下，唐以冬抬头向上看，露出惊奇之色，忙招呼旁人。

　　叶疏学他，也为美景惊叹。

　　原来，礼堂的天花板上没有灯具这些繁琐的东西，但是却有一片透明状的点缀物。

　　当窗帘落下，它们发出优雅的光芒，背景也变成遥远宇宙中的星海，每点光芒都像一颗耀眼的星星。

　　在场的人都安静下来。

　　校方领导们分别上台发言，内容无非是老一套的说辞。唐以冬在一旁昏昏欲睡。

　　此时，后门开了一条小缝，有一抹小小的身影拖着行李，悄然从后排进入，悄咪咪混进人群，并找到无人之处落座。正好是叶疏的身边。

　　叶疏冷哼一声，右手冷然一探，便将那鬼鬼祟祟人抓着后领提了起来。

　　唐以冬和竹嫣也感受到了骚动。三人目光直勾勾朝那人看去。

　　却是个扎着双马尾的男孩子，正嘟起挺翘的嘴唇气呼呼瞪着叶疏。他像是受到惊吓一样放开手，内心一阵翻腾。虽然知道这个世界女子为尊，但是看到男人这样打扮，实在是……无法言喻……

　　“你是谁，怎么还拖着行李来了？”唐以冬道。

　　“昨天在家打游戏错过了火车，今天才到。”那男孩说道，“你们好呀，我叫药宝宝，是你们最后一个室友！以后多多关照！”

　　竹嫣笑道：“你是怎么认出我们的？”

　　药宝宝哼哼道：“我加了大一新生群，又在里面找到了博物馆系男子群，在里面顺藤摸瓜问一下就知道哪个寝室还有人没来了。他们说只有一间寝室差人，其中有个特别高冷的家伙，就是这个家伙了。”

　　他看着叶疏的眼神中还有几分仇视，刚才叶疏拽他后领的劲太大了，差点把他嘞得叫出声音。

　　感受到略带不善的眼神，叶疏也懒得管。索性目光牢牢直视前方讲台，眼观鼻鼻观心罢了。

　　学校领导发言结束，轮到大一年级新生代表发言。

　　一个戴着眼镜看上去非常显小，但身材完美的女孩子走上台去。她头顶的星星顿时更亮几分，照的她就像明星一般。

　　“很荣幸代表全体大一新生在这里发言……”

　　女孩的声音不像长相那般稚嫩，非常低沉，也非常好听……

　　“她是顾眠，据说家里环境不好，但因为成绩优异，被校方破格入住了那个地方。”药宝宝小声说，“高中只读了一年，直接跳级来A大，所以看上去很小，她才十六岁。”

　　唐以冬喃喃道：“如果是那个地方的话，能和她结交一下就太好了……”

　　叶疏隐隐觉得台上这人很眼熟，却想不清在哪里见过这样一个小女孩。可能是睡久了头脑发昏吧。

　　“……我的演讲到这里结束，谢谢大家。”
　　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来。顾眠的讲稿不长，却字字带着让人随之思考的情景，收获了大家一致好评，也不难理解为什么那些学姐们为什么要大老远来观看了。

　　随着顾眠离开后，有不少男子窃窃私语，话题大多都是她好俊俏之类的，好事者还拍成照片挂到论坛上，标题甚至为大一新生校草人选。很快，就有不少人在下面拍手叫好。

　　开学典礼结束后，四人去教务处报名顺便领取军训服，看着药宝宝拖着行李箱一步三摇的样子，叶疏忍不住接过箱子帮他拿了全程，也让药宝宝对他多了感激，再没有初见时不满的感情了。

　　忙完这些，又到傍晚。叶疏这次早早睡下，两条长腿已经再无半分力气，需要休息。明早还要继续跑步呢。

　　唐以冬说从明天要开始长达一个月的军训，甚是耗费体力。叶疏便把要求减少一半，定为早起跑步十圈。等军训结束再作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