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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027 大道之行 ...

  •   一百零五、虚尘与童灵之间的代沟

      书馆里早已没人了,那些同学也只是偶尔还会遇见。

      而皇甫家的家主正在忙着他自己的事,只说虚尘他们都不小了,要做什么自己去做便是,自己就不再强行要求他们的课业了。

      突然的得闲,令虚尘很不习惯。

      想要找人说说话吧,家里又没几个人可找。能说几句的皇甫奕随主母去了任家还未回来。而三娘,她早就出嫁了好吧。

      几年前,家里给三娘议亲,当时主母将自己选好的琅琊诸葛家旁支长子、本县李家也就是之前与二娘定亲的李思之弟、沛王幼子、上庸陆家六郎等等好些合适的、不太合适的人家都罗列成单子摆出来让三娘选择。

      三娘只是依次看了下远近门第,便选了这个与皇甫家差不多的、且距离也不算太远的陆家。

      主母问她为何如此选择,她只说,“门第相当,既不至辱没我,也不算高攀。如此,方才最好。日子嘛,和谁过不是过了。”

      “好吧,那其余的便由我们来安排。”

      虚尘不懂她为何如此注重门第,而不是对方本身的人品才学。她对自己的亲事如此草率真的好吗?

      虚尘一边在心里觉得自己的亲人居然这么老古板有门第之见不太好,一边又希望三娘能够得个好的归处,最好是能多好就多好。在他心里,三娘是连王妃都当的起的。

      但不论他怎样想,都不影响三娘最后嫁去了陆家这一事实。

      三娘一走,家里一下子就清净了许多。

      后来,虽然又有先生的娘子从安定过来了,但她大概是因为要侍奉两边的公婆的缘故,故而为人处世向来小心谨慎,虽不会因此得罪人,但到底也就不如当初热闹了。

      这种状况,直到先生的第一个孩子童灵降生,方才好些,嗯……对于虚尘而言其实是更不好了。

      小小的孩子,偶尔逗弄下倒也有趣。但和个小孩子正经地说话,还是免了吧。主要是虚尘觉得他已经和小孩子有代沟了,无法毫无障碍的进行交流。

      比如,童灵曾经问他,“为什么鸟儿可以飞,而人不能飞”就这个问题。虚尘不加思索地回答,“因为鸟有翅膀,而人没有”。

      童灵追问,“那为什么鸟就有翅膀,而我们没有呢?”

      “因为鸟是鸟,人是人,是两种不同的生物。”

      “为什么人和鸟不同呢?人是人的母亲生的,鸟也是鸟的母亲生的啊?”

      “人一般一次只能生一个,两个也是有的,但一次生三四个或者更多的几乎没有。而且人被生下来就是人了。而鸟不一样,它们的母亲一般一次会下很多蛋,然后还要将这些蛋孵很久才能变成小鸟。”

      “哇,好厉害。那师兄你说是我们人为什么不从蛋里出来啊?”

      “……”

      看到了吧,从一个问题出发,小孩子总是能发现更多的无穷无尽的问题,而你总会有一句话也不想回答的时候。

      本来通常这种情况,大人们都可以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这个本来就是这样啊”之类的话把问题搪塞过去,但是虚尘不愿这样做,这就导致了他和小孩子的交流中出现多次卡壳,并且对这个产生了严重的抗拒感。

      不过幸运的是,今日皇甫谧这个先生拯救了他。

      一百零六、字从师降,吾字若无

      因为皇甫谧这里近几年新添了个不喜其他人随意进入自己书斋的规矩,所以将他带到皇甫谧的书斋外,那个男仆就离去了。虚尘只能自己去见人。

      “见过先生。”

      “你到了,坐吧。”

      看着放在地上,还铺上了褥子的垫子,虚尘还是强忍着拒绝了,“不不,我还是站着就好”。

      那上面虽然暖和,但是跪坐真的不是个令人喜欢的姿势,往日上学已经坐够了,所以还是算了吧。

      皇甫谧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说了句“随你”便又低头奋笔疾书,继续研究他的经史大业。过了好一阵,他的事告一段落了,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停笔,对他说,“哦,对了。我近日突然想到一个字‘若无’,觉得这个你用起来正合适。”

      “嗯?字?”

      “趁着如今我还偶有空闲,便给你取了。记住了,今后你的字就是‘若无’了。唔,若是你哪日找到你原本的家人,那么名字之类的就另说了。好了好了,去吧,别打扰我了。”

      说完这话,皇甫谧真的没再多说一个字,继续专心致志地开始了他的大业。

      出来的时候,虚尘整个人都是懵的,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字就这样定了。

      取字这种事难道不该是重大且正经吗?人家李思当初及冠取字时可是还请了很多人的。

      对哦,还有及冠了。自己离及冠还有好几年吧?

      对此,虚尘深深地觉得自己这个先生不靠谱,不知道等祖父祖母知道了会不会骂他啊。嘿嘿,真想再看看先生被训的样子,那可是好多年未曾见到了。

      他边走边想着,不想正碰上了童灵。

      小孩看见他,眼睛一亮,冲上前来。拉着他的衣角就问,“师兄这是要去哪里?带上我吧。”

      本来见到童灵也有点高兴地虚尘听到他后面的话,高兴也变成不高兴了,瞬间就想起以前被他的一连串为什么支配的恐惧来。于是他蹲下身来,对小孩笑道,“今日我有急事要去外出一趟,不好带着你。不过我一定给你带糖回来好不好?”

      看着小孩就快哭的模样,他赶忙加上了后面的一句,才终于把人哄好,然后送回去。

      等他漫无目的地溜达着来到门口时,门外正好停着一辆车,负责车辆出行的人以为他要出去,便上前问他,“郎君可是要去何处?”

      “嗯……去县里逛逛。”之前本来只是随口说说并没真的打算出去的,不过想想车辆都是现成的,出去还能顺便圆了自己的借口也挺好的。

      他最后选择了去县城也是之前书馆所在的地方随便逛逛。

      “好嘞,郎君请。”

      于是他开始了一次让自己以后一想起来就后悔的出行。事实证明骗人是不对的,就算欺骗的只是个小孩子也一样,如果不是他为了圆自己的借口,他又哪里会遇到后来的一连串事呢?

      一百零七、故人出游去

      到了城里,他先去原先书馆所在的那条街街角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烤肉,然后拎着肉来到了街边的一间饭馆。

      因为新年的余韵尚存,到外面饭馆里吃饭的人还很少,所以他很容易就在二楼找到了一个临窗的位子。

      叫来人将自己带的肉装盘,又另叫了些许清淡的菜汤,再另给人付了钱,让人去买些糖果送来。

      如此,才算将一应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能够放下心来安安心心地吃吃喝喝。

      楼下街上时而会有大家世族还在走亲访友的车辆行过,随行男女使者无数,精美华贵的步障将街道中央隔出好长的距离,惹得沿街的百姓兴奋地伸头观看,赞叹纷纷。

      世族的队伍过后,偶尔可见杂耍沿街卖弄,这个倒比世族出行还更吸引普通百姓些,杂耍虽然一直移动着,但它周围却总是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吃完烤肉,他无聊地四处转悠,然后居然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一件令人惊讶的事。

      他站在曾经书馆的的斜对面,看见一个穿着依旧淡雅的女子,手拉着一个半大的孩子,敲响了书馆的大门。

      “谁啊这是?等等啊。”里面守宅子的人高声呼道。过了一阵,终于缓缓打开了大门,出来了一位老者,虚尘认得这老者,这是以前常守门的老罗。

      “是我。”女子对开门的老者笑道。

      “你是……小娘子?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啊?”

      “我想看看阿父,顺道将阿细也带了来让他们见见。”她将手中的孩子拉到面前来笑着说道。

      哪知听闻她这番话的老者是却是瞬间就变了脸,停顿片刻,只说道,“哦,那可不巧了,主人年前便关了书馆外出游历去了。哎,只差这么点时日,可惜小娘子你是见不到人了。”

      “啊?游历去了。你可知我阿父要去多久才会回来吗?”女子愣了一下,然后问他。

      “主人走前说他归期不定,可能只是一两年三四年,也有可能是十几年二十年都不会回来了。”

      女子面上的笑容随着这话渐渐散去,只留下满面的无措与空白。她颤声问, “那他有没有留话给我?有没有说他要去哪里?”

      “主人什么也没说,连东西都很少带,只领着一个童子就出发了。”

      “哦,看来阿父他是真的生我的气了呀。哎,那我还是走了吧……”

      女子满脸失落,带着孩子慢慢远去,直到书馆的门被“碰”的一下关上的声音传来,将书馆与外面隔成两个世界。

      虚尘听到那老者关门时念念叨叨的声音,说的尽是“小娘子啊,你真是太伤主人的心了”之类的。

      突然他就觉得自己竟然有些同情丘明姬。她活了那么大,也认识了那么些人,可是到头来却无一人能理解她。

      那些人都只会站在她的对面用或善意或恶意或事不关己的态度进行指责、摇头叹息,可是这些人的善意恶意对她而言又有何区别?总之没有一个人是理解她认同她的就是了。

      对她来说这个世界大概就只有铺天盖地的指责与轻视。

      虚尘想如果是自己站在丘明姬的位置,大概只会疯掉。

      他忍不住跟随女子几步,走到一处人烟稀少的拐角,却听人放声大哭,许久方似恨似嗔自语道,“呵呵,阿父你果然也是嫌弃我的”。

      一百零八、我就是个过路的啊

      “母亲,别哭了,我们回家?”那女子也就是丘明姬带来的孩子上前笨拙地给人擦掉眼泪并且安慰道。

      那孩子生硬、断续的语气,比常人缓慢迟钝的动作很容易让人发现端倪。原来竟是个痴傻的孩子。

      怪不得当初丘明姬想要让丘师帮她了。可是话又说回来,又不是她自己的孩子,且还是个痴傻的,她想要丘师如何帮忙呢?丘师教人确实厉害,可是这也仅限于教人学习,而不是治病啊。

      “我们不回家,他不帮我,那我就自己带你去寻求真医,总能够找到治好你的办法。”丘明姬拉着孩子的手一字一句地说道。

      “可是,我想回家,我想阿父……外面,我怕。”

      “乖,别怕啊,有我了。”她遥望远处的目光突然变得坚定且明亮,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又仿佛是找到了一个全新的追求。只听见她用一种十分轻快自由的声音说,“我们走吧。踏遍千山,寻访高人去。”

      那一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她身上解开落下,就连她身边的人也能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自在来。

      ……

      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丘明姬和那孩子,虚尘慢悠悠地往回走,偶然又见那位有过一面之缘的张烟满面着急地四处向人寻问,“你有见过一个这么高,穿着浅黄色衣服还带着一个这么大的孩子的女子吗?”

      第一次见到他,他就是在寻人,那一次的结果是他将人带了回去。可是这一次呢?虚尘没有上前和人搭话,而是看着张烟满大街的见人就问。虚尘完全搞不懂张烟他们夫妻的事情,也不想掺和。

      而且他有一种预感,这一次,张烟怕是很难找着人并将人带回去了。

      说起预感,也是奇特,他能对别人的事有预感,怎么就对自己没有呢?不然也许就不会有接下来的倒霉事件了。

      ……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虚尘也不知哪里来的感触,反正突然诗兴大发,就一路潇洒地且行且吟。

      只是兴奋的人大多总会遇到点让人不太兴奋的事。而虚尘遇到的这个让人不太兴奋的事似乎严重了那么点。

      再拐个弯,就能见到自家的车了,然而就在这时他似乎看见了了不得的一幕?

      一团黑影嗖的闪过,刚刚还走在前面的人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天,这是,这是山匪公然在县城里作乱劫人呢?还是发生了什么传说中的江湖恩怨情仇?又或者是自己误入了什么聊斋现场?

      我就是个过路的啊,现在掉头回去还来得及不?

      他机智地立马回身就走,口中还配合的念叨着,“哎呀,我这眼睛根本看不清路啊,我好像走错了,应该是那边才对。”假装自己天黑看不见,然后别人就因此放过自己。

      然而,这好像并没有什么用。因为他才走几步,就突然后脑一痛,晕到在地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修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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