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欲》半颗甜栗子

13、十三局

　　夏冰的成绩和易禾的成绩在班级成绩单上是中流与顶尖的区别，中间密密麻麻隔着大概30多位同学。

　　易禾从没想过，夏冰想和自己去同一所学校。

　　但是看着夏冰在星光下虔诚的许愿，他意识到夏冰是认真的。

　　他是喜欢夏冰的。
　　青春期的悸动和初夜的春心萌动在这段时间内用蜂蜜将他的心脏浸泡完整。直到夏冰提出这个问题，易禾才意识到自己的爱意或许有些太过清浅。

　　夏冰想和他在一起，去一所学校谈一场恋爱，或许她甚至已经想到了以后结婚生子。
　　但是他作为一个男生，居然只顾着眼前没想过以后。

　　回家之后的易禾在床上翻来覆去，今天晚上他记得关上了窗户，再也不会被吹感冒。
　　房间里的空调开得很足，温度舒适适合睡眠，他却失眠了。

　　刚刚成年的少年在这个夜晚头一次思考起和另一个女生的未来。

　　第二天夏冰见到易禾的时候，被他眼底的青黑吓了一跳。
　　易禾很少会出现这么憔悴的样子，夏冰想问，但早自习的时间被老师拿捏得很准。

　　她没时间问，想起自己夸下海口要和易禾去同一个学校，埋头奋笔疾书。

　　高考最后三个月就好像时间长廊里占据很小一片区域的流沙，稍不注意就飞快地溜走了。
　　青春荷尔蒙的懵懂感情也被无数试卷和粉笔灰所暂时淹没了，转眼之间，高考结束了。

　　高考结束那天，夏冰觉得自己好像是做完了一场特别不真实的梦，看着同学们在教学楼上撒欢似地将无数的试卷和书本撕成碎片丢下去。

　　校园内四处都是疯狂的狂欢，白色的碎纸片如同鹅毛大雪一般飘荡在空气中。
　　夏冰站在凹形教学楼下一株大树下面抬头看纸片逐渐挂满树枝，她的脸上挂着茫然，看不出喜怒。

　　期盼已久的高考就这样结束了，青春好像被画上了一个大大的标点符号，在这个标点符号后都还隐藏着许多未知。

　　“夏冰，你考得怎么样？”艾梨亲热地挽着她的手臂问。

　　考得怎么样？夏冰也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真的已经超级超级努力做好所有题目了。
　　不知道这些努力够不够她和方霖去到同一所大学。

　　她在人群中搜索易禾的背影，人头攒动，夏冰目光所及之处没有易禾的影子。

　　“艾梨，你看见易禾了吗？”夏冰边找边问。
　　“我刚刚看到他好像在教室。”
　　“教室？那我过去一趟。”
　　“好，我也回寝室收拾一下东西。晚上见。”
　　“晚上见。”

　　夏冰与艾梨在大树下分道扬镳，径直去了教室。三年一别，晚上班级安排了散伙饭，在这之前还有一下午的时间，夏冰想和易禾呆在一起。

　　这大概是她最后一次走进这间教室，艳阳高照的天气，在她踏入教室的时候竟淅淅沥沥落下了雨珠。

　　教室的前后黑板上再也没有密密麻麻的习题讲解，取而代之的是不知道哪位多愁善感的同学留下的一封致同学书。

　　字迹不算工整，还有些歪扭，大致内容是一些感谢学校感谢遇见之类的话。

　　地面零零散散有部分纸张，座椅板凳也不再整齐，忽然就有了种人去楼空的感觉。

　　教室里宽敞明亮，光线透过窗户在地面上画上迷人的光影，夏冰环顾了一圈四周，发现易禾并不在。

　　是先离开了吗？夏冰拧着眉头微忖。

　　忽然，身后响起脚步声，夏冰欣喜转身：“易禾？”
　　“你就那么想见到他吗？”方霖出现在她身后，面孔刚好隐藏光的影子里。

　　心脏狠狠一跳，这一瞬间眼前的画面莫名和梦境重合在一起。夏冰有种很不安的感觉。

　　“方霖，好巧。你也来收拾东西吗？”方霖逐渐向她靠近，男女身高差异带来的压迫感，让夏冰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她的预感是没错的，下一秒，方霖就伸手把她往怀里一拉，紧紧拥住：“我知道你喜欢易禾，可是我也喜欢你。毕业了，让我抱三分钟可以吗？”

　　此刻的方霖充满了巨大的反差萌，刻意放软了嗓音，莫名其妙就像是一只小奶狗。
　　小奶狗的拥抱和易禾的有很大差别，夏冰很不适应，下意识就觉得方霖是不是吃错药了，她把手放到了方霖的额头上去：“你吃错药了？”

　　“没有。”

　　没有？陌生的气息，让夏冰全身的细胞都在抗拒，她刚刚抬起手，想要推开他，这时出现了第三个脚步声。

　　“你们，在干什么？”易禾看着眼前拥抱在一起的两人，脸色逐渐染上寒霜。他的拳头倏地捏紧，整个人不受控制地窜上去，分开眼前的两人。

　　夏冰还在恍惚之中，只觉得被一道大力拉扯，定睛一看，方霖和易禾已经互相纠缠在一起，针锋相对。

　　高三的教室楼层并不高，也许是为了防止学生因为压力大而冲动，安排在了二楼。
　　但即使是二楼，在高考结束这天，有学生从‘跳楼’也是一件十分惊悚的事情。

　　急诊室里人流嘈杂，被120带过来的夏冰还没度过那阵严重的晕车感受。救护车奔驰的速度远超过了夏冰乘坐过的任何一种交通工具的速度。

　　她扶着墙壁看见易禾和方霖分别被推进抢救室，吐也吐不出来，说话也说不出来，脸色无比苍白。

　　咬咬牙，夏冰想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有护士看到她的状态不好连忙来扶她。

　　可惜的是，下一秒，夏冰眼前一黑，双脚一软，倒了下去。

　　毕业典礼这天的散伙饭，夏冰终究没能吃上，她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事情了。

　　夏白舟焦急地守在妹妹床前，夏冰转醒时他刚打好早饭回来，见到她醒，手里的早饭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大步走上前问：“冰冰！冰冰，你醒了……你吓死哥哥了。”

　　许是太过担心，夏白舟满身的后怕都变成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迷蒙地睁开眼，绵长的睡眠促使夏冰无力回应夏白舟的话，她努力眨了眨眼睛，然后从喉咙里挤出一个破碎的问句：“哥、哥哥，易禾怎么样了？”

　　易禾易禾易禾……她醒了之后，满脑子还是那个臭小子。
　　夏白舟脸色骤然变黑，松开夏冰，不耐烦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