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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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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开之后,他似乎没想到门外除了站了一个过来找罗琳的男人,还有我,所以愣了愣,但楞过之后,他居然微微侧过身,示意我们进来。
里克舅舅不露痕迹的打量了一遍男孩,然后冲他点点头,带着我一起走了进来。
我踏进大门之后很快就感觉屋子里有什么地方和昨天不一样,但因为只来过一次,对这个空荡荡只有几件旧家具的家印象并不怎么深刻,所以一时间也看不出到底有哪些不同。
但我看出了那个姓斯内普的混血小巫师的情绪很明显比昨天更阴沉低落了许多,当我和里克舅舅走进客厅,看到罗琳和这个家的女主人之后,立刻就明白了为什么男孩会让我们进来,他显然认错人了。
“你们怎么来了?”原本坐在客厅里的罗琳看到我们非常惊讶的站起来,里克舅舅迎上去,飞快地扫了旁边的瘦弱女人一眼,低声问: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不用,我已经托纽曼先生去取医药箱了。”罗琳摇摇头。
我的眼睛不受控制的粘在那个昨天见过面的女巫身上,我之前从没见过有人受过这么重的伤,如果不是这个女人坐在这里,旁边还站了那个小巫师,我根本不敢相信她就是我昨天见过的那个虽然瘦弱,但模样和气质都还算不错的女巫师,因为她的半个脸都肿成了紫色,一只眼睛根本睁不开,鼻梁有点歪,嘴角还豁了个大口子。
这是被人打的,当然,这些伤都是被人打出来的!
我又莫名其妙地愤怒起来,虽然我听别人说过这个女人的麻瓜丈夫会打她,可听说和亲眼看到根本不是一回儿事!
她是个女巫!一个女巫怎么可以被一个麻瓜打成这个样子?
待在篮子里的布鲁恩似乎感觉到了我的愤怒,有些不安地在篮子里扇了扇翅膀,咕咕地叫了起来。
里克舅舅下意识地看了我一眼,往我面前站了站,似乎想挡住我的目光,一直眉头紧皱的罗琳也把目光转到我身上,看着我,轻轻叹了口气,走过来弯下腰对我说:
“西比尔,这就是你提起过的布鲁恩吗?可以给我们介绍一下吗?”
“……哦,好。”我努力地强迫自己把目光转到罗琳身上,干巴巴地答应了一声,之后停了停,才举起装猫头鹰的篮子,低着眼睛对我的小猫头鹰道:
“布鲁恩,这是AJ罗琳,咱们刚才去过的白房子是她的工作的地方,她白天有时会在那里看病人,罗琳,这是布鲁恩,它还不到半岁,住在我家里。”
“嗨,你好,布鲁恩。”罗琳冲我的小猫头鹰打了个招呼,我的小猫头鹰脑袋灵活地转向她,也‘咕咕’叫了几声。
“西比尔你养了只聪明的小家伙。”罗琳夸奖了一句,直起身,摸了摸我的头,对一旁的男孩说:
“小斯内普先生,你能带西比尔出去转一转,玩一小会儿再回来吗?”
“我想待在这里。”全身上下都灰扑扑油腻腻的男孩态度阴沉地拒绝道,一直坐在沙发上没有出声的女人忽然发出很轻的嘶嘶声,我下意识的屏气凝神仔细听,才听明白原来她是在说:
“西弗,听罗琳小姐的话,带这个小姑娘出去玩一会儿……”
“可我想留下来!”男孩怒气冲冲地说,他的母亲不再说话,连我都能看出哪怕是最轻微的动作都会让她忍不住抽气。
我看了看那个浑身僵硬,两只垂在身旁的手都紧紧的攥成拳头的男孩,想了想,走到里克舅舅身旁,让他从面包篮里给我拿了几个用油纸包好的黄油小面包,把它们放在布鲁恩的篮子里,然后走到男孩身旁,拉起他的手,拽着他往门外走。
男孩一开始非常抗拒我拉他,我几乎是用尽了全力才拽动他,但是显然他也明白家里的大人没有人希望他和我待在屋子里,所以抵抗了一会儿之后,他才慢慢放松了力气,让我可以顺利地把他拽出屋子。
等到大门在我们身后缓缓合上,我才有时间稍稍松了口气。
放开一直死死拉住男孩的手,我觉得手酸的甩了甩,然后转过头,不怎么客气地问:
“你知道哪儿能让咱们待至少一个小时的地方?最好能暖和点,我可不想在外面冻这么长时间。”
男孩神态阴沉地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停了几秒,才用同样阴沉的声音开口:
“跟我来。”
我拎着装了布鲁恩和小面包的篮子,跟着那个小巫师在一排排的旧房子里穿行了一会儿,不知怎么就来到了一个小河岸,比起别处翻滚着泥泞的河岸,这片河岸显得干净平整许多,四周虽然同样都是枯萎的水草,但因为前有阳光,后有房子挡风,所以勉强可以算得上是个可以待人的地方。
我挑剔地看了看四周,勉强觉得这里还算可以。
“你有表吗?”我回头问那个男孩,男孩冷冷地瞥了我一眼,没有回答。
我一点也不乐意自找没趣,所以看到男孩态度不善,就不再搭理他,自顾自地把篮子放到地上。
篮子一落地,我的小猫头鹰就很自觉地从篮子里跳出来,在河岸边好奇地跳跳停停,非常灵活地左顾右盼。
“你可以去飞一会儿,但是不可以飞太远,一刻钟之后必须回来。”我低下头,对布鲁恩态度认真地说。
布鲁恩看了看,很柔软的‘咕咕’叫了两声,然后拍拍翅膀,向着河对岸飞了过去。
一直站在我身后沉默不语的男孩看到我的小猫头鹰真的飞了起来,似乎有些吃惊,但他又不愿意把自己的惊讶表现出来,似乎如果他露出惊讶就会让人看不起,于是给人的感觉比刚才更奇怪。
我抬起手遮额头,防止眼睛被阳光刺到,眯着眼看着小猫头鹰飞去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我忍不住摘下一直架在鼻梁上的眼镜,老实说,那个眼镜还是很沉的,一直戴着真是挺不舒服的。
“你的猫头鹰飞走大概不会再飞回来了。”
一直沉默地站在我身后的男孩终于忍不住开口。
“会飞回来的。”我头也不回地回答,如果它连飞回来都做不到,那就更不可能去做信使了,虽然我一直怀疑它是不是真的可以当信使,但真到了这种时候,我反而对舅祖父的话变得有信心起来,舅祖父说我的小布鲁恩可以做信使,它应该就可以做信使!
男孩沉默了一下,加重语气地说了句:“飞不回来的。”
“当然飞的回来!”我不耐烦地转过头,向男孩站的方向瞪了一眼,我本来已经做好看到大块异形色块的准备了,但没想到,摘下眼镜的我看到的依然是一个高瘦的,穿着一身不合身的衣服的,明显有些营养不良的男孩。
哎?
我忍不住惊讶地睁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不错眼地看。
男孩被我盯得有些莫名其妙,之后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本来就阴沉的脸变得更加冰冷,而且还隐约升起了敌意。
我根本没空管他到底为什么会忽然对我有了敌意,只一门心思全都放在了自己视觉的变化上面。
怎么没有东西了?难道他的魔力没有了?不可能啊!我已经确定他和他的妈妈都是巫师了,难道一天没见,他们就变成哑炮了?
我百思不得其解。
从我出生开始,对所有的巫师的印象都是一些颜色诡异的不详阴影,现在突然看不到了,反而十分地不习惯。
我想起之前舅祖父来外婆家看望我的那次,最后对我做了点什么,但是因为我平时见到的都是麻瓜,所以我也不知道舅祖父做的那个到底会有什么作用,但是现在在这个我第二次见面的小巫师身上,我似乎明白了一些。
我开始努力回忆舅祖父说过的话,最后发现,他的意思也许是,我的‘恐惧’,是所有千奇百怪的源头。
而‘不恐惧’,是解开所有古怪的良方。
站在我面前的这个小巫师,年龄和我差不多大,同样是混血,有一个女巫的母亲和一个麻瓜的父亲,他的母亲明明是一个女巫却忍受一个麻瓜的暴力相向,我会害怕他母亲这样的巫师吗?不会。
我连他的女巫母亲都不害怕,难道还会害怕他吗?
当然不会。
这样推理起来,只要我以平常心对待一个巫师,那么就不会再受到那些幻觉的影响。
我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长大了,不再是那个生活在特里劳妮家,连喝奶都需要别人照顾的小婴儿,我不再软弱,不再无力,或许我其实并没有自己现在想象中的那么强大,但我比起之前毕竟还是强大了。
续那次见过疯女孩之后点亮起审视自己人生的第一盏灯,我觉得这次我在不知不觉中,很成功的自己迈出我人生的第一步,虽然这一步很小很小,但毕竟还是已经迈出来了。
我简直高兴坏了,连眼前这个我一直看不顺眼的男孩都感觉顺眼多了。
“要吃吗?”我递出了篮子,外婆的黄油面包做得相当好,裹在外面的油纸都被面包的油脂浸透了。
小斯内普先生挂满防御的脸一下僵硬了一下,表情变得有些难以理解。
我伸着手等了几秒,觉得对方不会拿面包了,就很自然地把手收了回来,从篮子里拿起一个面包,打开油纸,自顾自地吃起来。
虽然我并不想大冬天的站在外面吃东西,但现在已经中午了,看样子我并不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享受一顿热腾腾的午饭,那就只好凑合一下了。
我把篮子放在自己脚旁,一边吃黄油面包一边转过身背对着男孩,向河对岸遥望。
我虽然跟男孩说过我的小猫头鹰肯定会飞回来,但其实我自己也不是十分地确定——
虽然布鲁恩肯定是会飞回来的,但是是不是能在一刻钟之内,我却不敢保证,毕竟它只是一头半大的小猫头鹰,猫头鹰知道时间这种东西吗?
就在我望眼欲穿的时候,一直站在我身后不动也不说话的男孩忽然有了动作,他走过来,弯下腰从我脚边的篮子里拿起一个油纸包好的面包,打开来,一边吃一边站在了我的身旁。
“……它回不来了。”小斯内普先生一边吃着面包,一边语气笃定的说。
“回得来。”我瞥了他一眼,一边说一边在心里祈祷我的小布鲁恩赶快飞回来,给这个讨厌的男孩瞧一瞧。
“回不来的。”男孩咬了一口面包,神色淡淡地继续说。
“当然回得来。”我同样神色淡淡地回应。
“回不来。”小斯内普先生嘲弄地看了我一眼,那表情似乎在说‘我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回得来。”我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的声音里带出太多的火气。
“回不来了。”男孩又说了句。
“……”好吧,我得承认,我已经生气了,我不再开口,因为如果我开口,估计就是像个疯丫头那样的尖叫起来了。
小斯内普先生见我不说话了,黑色的眼睛里透出一股洋洋得意,我泄愤一样地撕咬起手里的面包,吃完一个,又拿了一个。
小斯内普先生也吃完了自己的那个面包,他看了看篮子里剩下的唯一一个,又看了看我,偷偷地咽了咽口水,把脸转向了河对岸。
“那个面包给你,把它吃了。”我忿忿地开口,然后看到那个男孩假装没听见一样的没有动作。
先不说外婆做的面包我想吃多少就有多少,就算没有,难道我有什么地方需要别人让着我吗?
我弯腰从篮子里拿起面包,气冲冲地塞到他手里,说了声:
“吃!”
难道我需要他让着我?
“……”
小斯内普先生板着脸,神色难辨地瞥了我一眼,似乎想从我脸上找出同情怜悯之类能够触怒他的东西。
不过很可惜,那些东西我从出生就几乎没有过,而且在我心里,一个巫师,即使年幼,即使是混血,但也不应该接受别人的怜悯,巫师是有魔力这种东西的,如果一个巫师过得比麻瓜中的乞丐还不如,那能怪谁?
小斯内普先生站在我身边,犹豫了半天,终于把手里的面包吃了下去。
我暗自撇了撇嘴,觉得对方这种磨磨唧唧的性子真讨厌,一个男巫,或者更宽一点说,一个男孩难道不应该更爽利一点吗?
我再一次感觉,这个混血小巫师还不如小骗子安娜呢!
小斯内普先生显然不知道我的想法,吃下第二个面包之后,他的脸色和态度都明显好转了些,不过就算这样,他也并没有再主动和我说话,我觉得他不是不想说,而是实在找不出一个能不让我讨厌的话题。
这让我对他的厌烦稍微减少了一些,因为他对自己还算有自知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