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后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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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上共工部落的领土时，姬清颇有一种物是人非之感。
哪怕非常期待某个结果，他也很清楚之前的事情发生后依附共工部落的人族活下来的可能性不大，他见到的应该会是近几年重新投靠过来的另一批人。
然而没有。
街道上有很多人，他们在彼此交换米粮，姬清确实在人群里面看到了几张还算熟悉的脸。他这次特地变换了一个新的样貌，平凡不起眼，不会给人带来任何印象，混迹在人潮里面也不算突兀。
明明发生了那样大的事情，这里居然没有被殃及池鱼。
姬清并不觉得这是偶然。巫族虽然看起来大咧咧又迟钝，但对同胞却是相当爱护。之前巫灵的实验里少说也死了百十个巫人，在这种情况下，依附于共工部落，理应被视作罪魁祸首的人族风平浪静了那样久，说是背后没点猫腻绝不可能。
他打算找之前闪过的熟面孔问一问，问完之后直接让对方忘记就行了，扫尾也方便。
那么多被叫去建造烹饪的人族都没有回来，这样大的事情绝对不会被轻易忘记。
他搭上了那时曾与他有过接触的人的肩膀，对方不明所以看着他，问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在疑惑的目光中，姬清点了点头。
他准备开口，瞥见一个迅速闪过的人影之后又迅速改变了主意。青年直接把原本要问的人丢在了原地，朝那道人影追了过去。
巫灵让人记忆深刻，那名少年给人留下的印象也不浅。哪怕那少年和过去想比长开了许多，姬清还是一眼就将他认了出来。
他果然没死。
比起问其它人，直接去问那名少年显然可以知道更多。还有他先前的猜测，少年的身份问题......诸如此类的许多疑问，或许在今天都能得到解答。
对方就好像是知道身后跟了人一样，东绕西绕，渐渐与人群拉开了很大一段距离，钻进了屋与屋之间天然产生的间隙中。姬清追上去，手上已经握住了天意。
追人不假，但他亦不敢放松戒备。
真相对他确实有无比的吸引力，但焉能保证这不是罗睺又设的一个局呢？
他追着的那道人影在十分偏远处停了下来，姬清也放慢步伐，把握好足够的距离之后便不再动作。
“你到底是什么人？”他沉声发问，却见对方突然转过身，露出了一个让人非常眼熟的笑容。
然后，姬清看见青年伸出食指，放在嘴前，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
“我叫林无。”青年眨了眨眼，“你呢？我之前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林无，巫灵。
姬清不动声色报姓名，心中却道果然如此。他心中某些猜想在巫灵报上姓名的那刻关联了起来。
已经撒好的网又能对已经溜走的鱼怎么样呢？天道让破坏规则的巫族巫灵死，和死里逃生的人族林无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巫灵接下来不作死，主动将把柄送到天道面前，老天爷也没有什么办法。
——对于规则内的事情，天道似乎没有办法插手，否则巫灵也不会活到现在。
“我觉得你长得挺好看的。”巫灵笑嘻嘻开口，说着就要凑过来“我也挺帅，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
顶着张大众脸的姬清：......
他退了一步，拒绝道：“我和你不熟。”
“相处相处就熟了。”巫灵半点不见被拒绝的沮丧，依旧朝他这边凑。
姬清直直将刀指向他，“别靠这么近，关系没这么好，谁知道你抱着什么心思？”
他并不信任巫灵。
“我能有什么心思呢，我就想好好活。”巫灵叹了口气，“而且怎么说我现在也是人族。人族好我也好，人族弱我也完蛋，肯定不会有什么小动作的。”
“我不信。”姬清说，“就算人族弱小，你依旧有办法活得好好的，没有非要滩浑水了的理由。”
巫灵指了指自己，有些无奈，“我都主动出现在你面前了，你就不能稍微信我一点？”
姬清冷着脸，“不信。”
巫灵之前的操作给他留下了相当大的阴影，怎么说他也不会相信巫灵在已经脱身的情况下会毫无目的地出现。
“那你就当我为了自己？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青年明显是拒绝的态度，巫灵接连叹了好几口气，企图软化他，获得一点同情，“你看我现在就是个普通人，想要活长久一点，自然得想着办法往上爬。”
姬清不信任他，他其实也不太信任姬清，毕竟姬清背靠天道，天道又和他有仇。
可是目前确实没有比姬清更好的合作对象了。
“说真话，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和你耗。”姬清微微蹙着眉，向他袒露了小部分情报，“我需要人合作，但是这个人也不一定非你不可。”
在目前这种相对和平的状态下，想要巫妖发生冲突确实需要人族在中间当恶人，哪怕他先前极力规避似乎也逃不开所谓“定数”的存在。
但是在见过巫灵之后，他突然有了新的想法。需要人族当棋子这一点无法改变，但他可以想办法让这步棋避免被吃掉。
按照正常的发展，巫妖之间发生冲突，首先遭殃的便是如同墙头草一般在两边煽风点火的人族。但如果人族在这样的情况下巧妙维持住了平衡呢？
巫妖大战肯定要死人，死成千上万和死百八十个同样是死，后者也不算违背规则，就像林无的存在一样。
“你和我都那么熟了，帮个忙不是正常。”巫灵拍着胸膛保证，“找我准没错的。”
姬清看见他眼珠子就没转停下来过，也不知道是在打什么主意。
“你身份不太妥当。”姬清摇头，“让你办事容易被他发现。”
他是谁，两人都心知肚明。
“只要不提起那个名字，我就是侥幸活下来，和你认识的人族。”巫灵神秘一笑，“不管是怀疑还是什么，没有证据就不算。”
“你要找人办事，我需要功德续命。我知道你心里有小算盘，你也知道我的。还有比我们两个人更合适的吗？”
意外有道理。
姬清没有反驳他，干脆问道：“你尾巴能藏好吗？”
巫灵说得没错，找他合作有风险是肯定的，但也不会少了收益。而且姬清确实担心其他的人族不够聪明，没有办法在当完恶人之后轻松而退，减少不了损失。
这样来看，巫灵确实是目前一个很好的选择。
“你只是找了一个普通的人族办事，有什么尾巴要藏吗？”巫灵眨眨眼，“我履历清白档案可查，肯定不会犯事的。”
“最好是这样。”姬清冲他咧了下嘴，冷不丁丢了个炸弹出来，“伏羲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转世。”
巫灵愣了下，然后哈哈大笑，“你杀的？”
“凑巧。”姬清并没有和他说罗睺的事情，他和巫灵只是合作关系，各取所需，还没有亲密到可以共享情报的地步，“接下来巫妖大战，人族需要庇护。”
和聪明人说话不用说全。
“都打点好了？”巫灵问他。
姬清点头，“放心做便可。”
话是这么说，他自己却并不安心。除了分神关注可能搞小动作的巫灵之外，罗睺也可能在暗处找机会出手。总之......要顾虑的事情还有很多。
“放心吧，我会好好干的，毕竟我们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巫灵笑眯眯打包票，“还没有什么我想办办不成的事情——你看，你不是还来找我了吗？”
这是在提醒他。
姬清瞥了巫灵一眼，不说话。
拼算计他确实拼不过巫灵，看似是他找上巫灵，说不定其实是巫灵已经等了他很久。毕竟对方还是巫的时候，就已经计划着在他心里埋种子了。他自己今天会找上门，应该是双方都不意外的结果。
“不要这样板着脸，你这样我心里有点发毛。”巫灵突然叹气道，“你又不是那谁的忠实拥趸，没必要对我这么不放心。”
姬清却觉得巫灵这句话说了和没说没有区别，不管他对老天爷态度怎么样，办事还是要办事的。要是巫灵还是准备搞事，迟早会搞到他自己头上。本来在布局谋划方面就比不过人家，自己对他越放心，说不定将来哪天就会输得越惨。
“哦，那我注意。”姬清冲他点了下头，敷衍又配合，“人族这边就拜托你了，我还有事，先走。”
“冷淡哦。”巫灵摇头叹气，“就不能稍微热情一点吗？你这样就是我想告诉你消息也没法开口啊。”
姬清脚步顿了顿，问道：“什么？”
巫灵嚷嚷道，“看吧，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你只关心自己，只在乎能不能赢。”
活太久会变得不正常变得戏多似乎是他们这些聪明人的通病，跟着掺和反而会让自己也变得有病。
姬清对此早有经验。他淡定地等青年演完，这才又问了一遍：“还说不说了？”
巫灵撇嘴道，“你就没想过为什么我们会过来？”
姬清还真没想过。
作者有话说第24章 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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