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钱毁灭全星系》中二珞

149、最圆的圆环（7）

　　手机的铃声由弱到强，越来越刺耳。

　　云凝哼哼唧唧、带着哭腔的朝被子里躲，还试图把脑袋藏到枕头下面，活像一只正在自欺欺人的猫咪。

　　顾逸被闹得头疼，干脆一跃而起，开始从满地散落的衣物里寻找那只尽忠职守的手机。

　　结果刚找到，闹铃就停了。

　　那瞬间，他感到了来自这个世界的恶意。

　　顾逸把手机拿着，连着他自己的手机，带回到床上。

　　“渴。”云凝声音闷闷的，嗓子有点哑，不知是昨天夜里用嗓过度，还是根本没睡醒。

　　顾逸只好再去给她倒温水喝。

　　等倒完水回来，云凝已经抱着枕头睡得昏天黑地，顾逸却是睡意全无了。

　　他看云凝整张脸都埋在抱枕里，脸颊绯红，就把抱枕抽掉了，柔声哄她，“喝完水再睡。”

　　云凝嫌打搅她睡觉，揪着被子打了个滚，滚到另一边，又被顾逸抱回来，发现实在躲不开才爬起来，就这顾逸的手，一小口一小口的喝水。

　　酒店房间里是万年不变的恒温，云凝的皮肤也没有遮挡，就那么暴露在空气里，能清楚看到上面淡粉的斑驳色块。

　　云凝的皮肤很嫩，是那种与生俱来加不见天日造成的嫩，连吻得重一点就会留下痕迹，偏偏顾逸的力气比常人大，他若是在床灬上稍稍失控些，云凝身上留着的痕迹就要几天才散。

　　所以顾逸一直很煎熬，总要挖空心思才能驱散那排山倒海似的破坏欲，只有这样，他才不会把她的手骨捏碎，皮肉咬破，啜饮她的血液，把她彻底吞吃下肚。

　　喝完水，云凝抱着顾逸的手臂，又缩回被子里睡觉，乖巧得不行。

　　顾逸抚摸着她的头发和肩膀。

　　云凝觉得很舒服，被子很舒服，混合着晨光的室内温度很舒服，顾逸抚摸她时掌纹划过皮肤的细碎摩擦也很舒服，她明显能感觉得到全身的毛孔都舒展开了，汗毛也都站了起来。

　　就在她昏昏沉沉又要睡过去的时候。

　　“我们要个孩子吧。”顾逸突然说。

　　“……”云凝僵硬了一下，不知道该继续装睡还是该醒来。

　　顾逸没再说话，但他的呼吸就在云凝头顶，空气里都是他身上晚晨花气息。

　　明明用着一样的香水型沐浴露，顾逸身上的留香却总是要比她更持久些，过近得距离，让云凝在其中闻到了另一种气味，那是烟草和薄荷的味道，这意味着，顾逸又开始抽烟了。

　　时间过了太久，久到云凝要再次陷入浅眠中时。

　　被子被挑开，一个沉重的身躯从后覆盖了上来，生生把她唤醒了。

　　“啊，你好过分，我好累的。”云凝不满得嘟囔了一句。

　　“嗯，这次我来就好，不用你出力。”顾逸咬了下她的嘴唇，柔声哄道。

　　云凝还是想抗拒睡懒觉，但随即，她就被顾逸的动作扰得没法睡了，只能听着呼吸一声重过一声，然后化成更暧昧悠扬的调子……

　　再次醒来时，顾逸已经离开了。

　　她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发现一个上午已经被她睡过去了。

　　虽说维多利亚不给她发信息，就意味着工作室没大事发生，大家都在按部就班的干活儿。可无理由旷工总是不好的。

　　云凝只能撑着酸痛的腰身从床边坐起来，结果意外在床头柜上发现了一个小盒子。

　　“幽荧？”云凝刚打开盒子，就被里面的东西吓了一跳，连忙戴上耳钉。

　　“云凝，午安呀。”幽荧兴高采烈的打了个招呼。

　　“为什么顾逸把你留下了？”

　　“他不放心你，所以特别叮嘱，要我好好守着你。”

　　“哪个守？看守的守么？”

　　“守护的守，你也不想哪天魔王暴走的对吧。”

　　“……”

　　“那顾逸把你留给我，你确定没问题？”云凝有点挠头。

　　在她未成年的时候，顾逸是她的监护人，为了保护她，也为了怕她无聊，所以给她开放了不少幽荧的授权，但主要是因为那时候她未成年啊，就算得到幽荧，也搞不出什么事来，现在的情况可不一样了好嘛！

　　“没有给你哦，只是给你开放了一个备用权限，基本还是像你未成年那时候差不多。”幽荧赶紧解释。

　　“好吧。”云凝答应了，笑容却逐渐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停在外太空的幽荧莫名觉得后背一凉，她马上把主视角切换到后背处。

　　谁知这一看似无心的切换，却意外让她发现了一些异常。

　　在距离蓝火星数十万公里之外，遥远的茫茫星海中，一片黑色阴影正在扩张。

　　它最初只有针尖般大小，在浩渺的宇宙空间中，连一颗太空尘埃都算不上，然而当它诞生后却以极快的速度，指数级的扩张起来。

　　而在它周围的能量，就像飓风过境时的草芥，瞬间就被席卷而入，变为飓风成长的口粮。

　　一个新的虫洞正在生成！

　　这意味着，在所有人都全然没有防备的时候，战火瞬间烧到了蓝火星！

　　人类从未想过。当他们借助虫洞，横跃整个蓝火星系，开启星际殖民，并在星际间建立起可以载入人类文明史的交通运输系统，让光年不再成为阻隔人类文明发展和扩张的限制时。也建立了一个又一个四通八达的无比隐秘的异度空间通道。

　　只要有足够的力量，任何势力或者人，都能借助虫洞降临到蓝火星的近地地外空间。

　　这些虫洞，让神选军瞬间入侵蓝火星成为了可能。

　　就在几天前，蓝火星上的民众，还在为联盟派兵收复了一颗驻人行星的太空堡垒，而争议声四起，主战派和主和派的议员们，甚至在联盟的议会大楼里动起手来。

　　然而，只是转眼间，就大祸临头了。

　　卡奥斯并不在乎人类阵营的任何态度和想法。

　　他直接就在蓝火星附近开了虫洞。

　　虫洞吞噬能量又消耗能量，最终变成一个较为稳固的状态，不再扩张，但也不会坍塌。

　　它静静悬在宇宙间，如一只死神血眼般注视着眼前的蓝火星。

　　卡奥斯就像世间一切究极反派那样，他举措行事总是奇诡骇俗、石破天惊，比人类阵营所能预估的先行一步。

　　时间的洪流裹挟着万亿生灵滔滔而来，终于在这个时间点，交织成一片无影无形却无所不在的丝网，所有人，所有势力，都被串联在这根悬浮在天地之间的细弦上，保持着一种临近崩溃毁灭前的恐惧和疯狂。

　　“烛照，开启一级战备，给我接通苏正将军。”

　　“幽荧，通知各部门的负责人来战时情报处见我。”

　　“维多利亚，召开紧急会议，我们有一手的数据来源了。”

　　虫洞诞生后的第6个小时。

　　弗莱威因接到紧急调令，他被重新任命为机甲特攻军团的军团长。

　　他重新回到了这个职位，手下的士兵和军官中却再也任何一个没有熟稔的面孔了。

　　“这个职位从你被调文职后就没有人接手，谁都知道这是个烫手山芋。”烛照毫不留情的挖苦，“弗莱威因，你大约被当成弃子了。”

　　“别这么悲情嘛，虽然是烫手山芋，但也是我东山再起的机会啊。”弗莱威因手法娴熟的扣好军装礼服的风纪扣。

　　他会出席一个非常简短的授权仪式，然后立刻去上任，带兵出征。

　　“如果神选军全面进攻蓝火星，机甲特攻军团一定会被派往第一线，但我却不一定会被派过去，我们只能躲在后方，看士兵们在前线送死。”烛照继续冷冰冰的说，完全不掩饰他的嘲讽态度。

　　“可一旦卡奥斯出现在战场上，我们就能出战，到前线去杀个痛快。”弗莱威因对着镜子露出个残忍无比的嗜血者的表情来。

　　虫洞诞生后的7个小时里。

　　顾逸一直坐镇在灯火通明的中央情报处。

　　在过去的几个小时内，数不清的特工从他的办公室进出。

　　他们就像一只只‘工蜂’，用无以计数价值连城的信息和情报轮流饲养它们的‘蜂后’，‘蜂后’会把这些信息和情报分析汇总，并且释放出新的指令，让这些‘工蜂’携带到四面八方，他们无孔不入无所不在，却从不在日光下现行。

　　“策反行动的进程？”

　　“我们已经把最后通牒告知木獬星政灬府军的首脑，他将在1个小时内给我们回应。”

　　“严密关注红轲星方向，神选军在红轲星建了那么久的封锁线，绝不可能是在做无用功，小心他再玩卡瑞斯的那一招。”顾逸头脑冷静，迅速释放出新的指令。

　　“是，顾先生。”特工尊敬的点头。

　　顾逸低下头，在平板上敲击了几下，抬起头发现特工居然还没离开，便皱着眉头追问，“还有什么事情？”

　　“我们发现一件事，关于弗莱威因。”

　　“说。”

　　“他前不久和埃加尼·安德烈维奇·安德烈诺夫见面了，”手下无比流畅的念出了那个格外长的名字，但最让他为难的是把整件事情以顾逸能接受的方式讲出来，“埃加尼是圣朗因的历史系教授，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疯子？怎么说。”

　　“埃加尼支持帝制，他宣扬一些极灬端的言论。”

　　“什么样的言论？”

　　“人类要想击败神选军，必须□□……之类的话。”

　　“他们见面时做了些什么？”

　　“我们不知道具体谈话内容，但是弗莱威因在随后的数天内，先后购买了四个不同版本的‘君主论’和相关书籍，包括埃加尼亲自撰写的注解版。”

　　“我知道了，不过，战事当前，把精力转移到这上面来。”

　　“是的，顾先生。”特工毕恭毕敬的走出房门外。

　　在特工离开后，顾逸才停止在平板上敲击的动作，抬起头来。

　　他双手交握放在桌面上，若有所思的盯着桌角上的银白色月球雕塑，“君主论，他们想做什么？”

　　云凝的手机在今晚亮了第8次。

　　她按灭手机，继续说了下去，“鉴于我经历过海瑞斯大战，并执行过‘SIM中子星’的投放计划，所以这次的数据收集计划，我会亲自主导。”

　　没有人有异议。

　　“接下来，我要建立一支快速机动团队，他们将随着我投入到一线的数据收集系统建立及信息收集的工作中，接下来叫到名字的人，请在1个小时内，向维多利亚报道，有特殊情况不能参与者，需要亲自到我面前说明，维多利亚？”

　　维多利亚马上站起身来，手里捏着一份薄薄的名单。

　　云凝的手机又亮了一下，她扫了眼会议室里众人凝重的表情，站起身来，走到门外。

　　刚一接通，云崧急匆匆的声音就传来了。

　　“小凝，听说神选军打到蓝火了是不是？！”

　　“还没有，只是开了虫洞，有进攻预兆而已。”

　　“那什么时候会开打呢？你知道么？”

　　“这种问题，我没法回答你，我不是军人，也不是议员，我和你一样，只是个普通人。”云凝勉强维持着耐心回答云崧。

　　“那，那我们是不是得赶紧离开蓝火星？”云崧马上追问。

　　在经历过红轲星之围后，他和傅荟都成了惊弓之鸟，生怕再被留在行星上，倾家荡产都跑不出去，天天提心吊胆万一落在神选军手里会怎么样。

　　“离开蓝火？为什么？”

　　“万一神选军打来了怎么办？”

　　“如果连蓝火都能失守，你觉得逃到哪里还能安全呢？”云凝反问。

　　云崧不敢回答，也没法回答。

　　“你和我妈待在家里，尽量不要出门，我会派人去保护你们。”

　　“好好好。”云崧很明显是猛地松了一口气。

　　“有事情的话，给我发信息，我现在有些忙，可能会接不到你的电话。”

　　“好好好。”

　　安抚过云崧后，云凝合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看来今晚又没时间睡觉了。

　　她伸进口袋里取药盒，却在触及到盒子的瞬间想起，最后两颗已经被她昨晚干掉了。

　　她看了眼会议室，觉得维多利亚可能还要再念一会儿名字，于是径自走向办公室，拉开抽屉，开始从里面寻找备用的药

　　意外的，她翻到了两张记忆芯片。

　　云凝捏着记忆芯片，一段又一段黑暗的记忆扑面而来，瞬间把她吞噬。

　　“不是现在。”她咬牙切齿的把记忆芯片塞回到抽屉深处，然后继续从乱糟糟的私人物品里寻找备用药。

　　云凝捏了两颗药喂进喉咙，生生把它们咽了下去，然后拿过平板，走向研发部。

　　“幽荧，我需要你的帮助。”她摸了下耳钉，开启了和幽荧的通话。

　　“什么？”

　　“我要联盟和神选军过往的战役的信息汇总，包括双方采用的战术、投入兵力以及战役对全局的影响。”

　　“可这是军事机密。”

　　“呃，拜托，如果我有时间去翻新闻的话，我会连神选军每一场战役出动的机甲涂了几层隔热漆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幽荧有些无奈，“好吧，我会整理给你一份不涉及关键情报的战役信息汇总，不过你得告诉我，你要拿来做什么，我必须记录这次查询行为。”

　　“我需要收集一些机甲的战斗数据，需要规避危险区域，并向联盟申请安全庇护……”云凝站在研发部的门前，开启了大门。

　　在她的面前，几十号员工，上百条大大小小的机械臂，正在一台巨大的钢铁巨人周身，日夜不息的施着工。

　　它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地而起，与它面前的那个虚幻的设计图像，逐渐重合。

　　“而且，我想知道卡奥斯什么时候会出现在战场上。”她面无表情的回答。

　　所有人都知道闪电过后必有雷声。

　　当虫洞出现在蓝火星附近后，每个人都在等待那一声惊雷的炸响。

　　但并没多少人想到，那一声惊雷会炸得这么响。

　　当联盟部队严阵以待，大大小小近十万台光子炮都对着虫洞时。

　　一辆民用星际航行舰船从虫洞中缓缓现身。

　　它的行进速度十分缓慢，尤其当它出现的区域是千钧一发的战区时，这样的行进速度，就越发像是蚂蚁爬了。

　　“烛照，释放勘测卫星”弗莱威因下令。

　　大约三分钟后，勘测卫星的数据被回收过来了。

　　“没有检测到任何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实话说，小规模也没有，连防护层都收起来了，说它是在太空里裸灬奔都不为过。”烛照冷笑。

　　“卡奥斯究竟想做什么？”弗莱威因微微眯起眼睛来。

　　“哦，对面发通话请求过来了。”

　　“诸位好，我叫吉恩·赫斯特，我是鸢尾花号舰的舰长，我的星舰上共有船员312名，乘客16391名，为了保障我的舰船上的船员和乘客安全，我迫切希望能够与下面两人通话，弗莱威因·海默，原机甲特攻军团军团长；顾逸，现中央情报部部长，这两个人是第三代神之子，分别是3S级机甲‘烛照’和‘幽荧’的所有者。”

　　一个头发花白穿着黑色舰长制服的中年人出现在屏幕上，脸色惨白但声音平静的读完了手中的稿子，他看着屏幕，眼神无比坚定坚毅，可屏幕边沿不自觉在颤抖的手，却泄露了他的内心的恐惧和绝望。

　　“在舰船上，有许多联盟行政星的居民，有蓝火星、红轲星、天脊星、冬渐星，我们希望获得联盟的帮助。”

　　伴随着讲话的结束，整个联盟都陷入了可怕的沉寂中。

　　卡奥斯没有使用武力来进攻蓝火星。

　　这一次，他选择了另一种更残忍的，更有效的方式来瓦解人类。

　　他让人类自己决定同类的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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