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五章 崩盘（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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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严肃穆的郊区教堂，一对盛装的新人站在神像前接受祝福。面容慈爱的牧师怀抱着《圣经》为新人主持婚礼。
We are here today to witness these two individuals,commit themselves a lifetime of learning to enjoy their differences. …
宣读完大段誓词，牧师和蔼地望向正站在我身边，一身黑礼服的夏子谦。
Do you, Mr.Tse-cian Hsia, take Ms.Syue Hsia as your lawfully wedded wife?
夏子谦转头看看我，向来偏冷的俊脸意外地笑得灿烂，I do.他说。
And, do you, Ms.Syue Hsia, take Tse-cian Hsia as your lawfully wedded husband？牧师先生看向我，亲切地问。
“我，我，”我顿时紧张地全身出汗，舌头好像被人吊了千金重的铁块，一句我愿意怎么也说不出来。牧师先生也被这意外吓慌了神，他努力维持笑容，一面用只有我和夏子谦能听见的音量小声说，“In English， please…”
“我，我，”汗液像水一样的从每一寸毛孔里涌出，我整个人好像溺水之人一般等待着就好心人的救赎。
夏子谦脸上的笑容褪尽，阴冷的眼光好像十二月天的一捧雪从我的领口灌入。
“夏雪，快答应啊。”
“说话啊，夏雪。”
“夏雪，说我愿意。”
身后一片吵嚷，我忍不住回头望去。爸爸、妈妈、外公、夏奶奶、夏五叔、谢若菲、韩璇、童、夏健宇、刘鲁南、悦悦、蕾蕾，所有人都费力嘶喊着，瞪大眼睛催促我。
我一急，汗涌出的更急，心跳也仿若擂鼓一般。
“夏雪，你是我的，你不可以嫁给他！”
“你这坏女人，把夏子谦还给我。”
不知道什么时候卢平和宋凯琳也到场，他们两个人不顾形象地大吼着，那气势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剥。
“我，我，”一边是赞成，一边是反对，却两边都如狼似虎。感觉他们好像要向我扑过来，我下意识地向后退。身旁的夏子谦却紧紧拉住我的手不让我逃脱。
“夏雪……”
“夏雪……”
“夏雪……”
“夏雪小姐，你愿意嫁给夏子谦先生为妻吗，无论他有多少女人，犯了多少错误，都一样原谅他，爱他，与他共度一生吗？”满头金发的洋牧师突然说起了中文，骤然放大的面孔吓得我魂不附体。
“我，我，”一阵热烫滑过脸颊，我一摸，才发现自己泪流满面。只是，除了“我”字之外，我还是什么也说不出口。
“objection!”突然，一道清亮的女声想起，紧闭的教堂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来一个穿着火红色婚纱的女人，她怀里还抱着一个哇哇啼哭的婴儿。那女人一步步走近，我这才慢慢看清她的样子，是夏小波，她怎么会来？她怀里的孩子……
“我反对！”夏小波走到我身边，面色沉静地对牧师说。
“请说出你反对的理由。”牧师微笑着问她。
“这个男人与我有过誓言，孩子可以作证。这个孩子是他的骨血。”夏小波冷静地说，被举高的婴儿啼哭得更厉害，那张小小的面容竟然与夏子谦一般无二，不容错辨。突然间，那孩子停止啼哭，狰狞地笑了起来，双手暴长紧紧掐住我的脖子，“你这个坏女人，把爸爸还给我！把爸爸还给我！”
“不要！”我撕心裂肺地叫着从床上坐起。衣柜，书桌，小狗海报，周围熟悉的环境让我安心，也让我分清现实与梦境。
“夏雪，你怎么了？”童也许是听见了声音，从门口探进个头，不放心地问。
我抬手拭去一额冷汗，“我没事。做恶梦而已。”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的心当真没事么?
“你好，我姓吴，约好今天来试婚纱。”
“吴小姐您好，请稍坐等一下，我们的设计师正好有客人，不知道你们想喝点什么茶？”
Rendezvous是一间新开的婚纱店，法国出身的年轻设计师曾经举办过不少知名的服装秀，也成为了该店的一个亮点，新潮的设计风格十分贴合时下年轻人的需要，因此，虽然初来乍到却不乏青睐。
悦悦挽着我，兴奋地翻看手中的婚纱型录。“你觉得这件怎么样，简洁大方，以古希腊女神裙装为原型，衬托的人很修长呢？还有这件，以上等丝绸为质料，融合东方丝绣技术，中西合璧，看起来就很特别。哇，这件也不错，短裙衬长纱，蕾丝镶边，还有一顶小皇冠，完全是小公主的感觉，还是与Christian Lacroix合作设计的呢。就这件了，夏雪，你说好不好？”
我凝神看着型录上的图片，一大早的心神不宁还没有完全平复，这会儿右眼又忍不住一阵跳。
“夏雪？”不满于我的走神，悦悦佯装不悦小声嘟囔。
“嗯，我当然觉得没问题，”见悦悦笑靥如花，我真不忍心泼冷水。算了，总要有人做坏人嘛，“只可惜和你结婚的人不是我。这裙子设计得倒是极为漂亮，只是这长度恐怕很难让你老公点得下头。”
悦悦失望地撇撇嘴，却也认同我的说法，“说的也是。真是可惜了，我还想趁这个机会做一次小公主呢。”
“你老公对你那么好，嫁了人直接在家做女王‘作威作福’岂不是更好？”我笑着指了指另一幅荷叶边削肩设计，相对保守却高贵大方的设计。“你看这件，还拿过设计奖呢。”
悦悦仔细看了看，嘴角漾出笑意，“是哦，这件的确不错呢。”
接待小姐送上一壶冲得很漂亮的花茶，粉色的汁水倾倒在设计特别的玻璃茶杯里，不仅香气怡人，颜色也十分惹人喜爱。
我轻轻啜了一口，一股酸意直入喉腔，我忍不住愁眉，赶紧放下杯子，一脸上当受骗的表情。这是什么茶啊，看起来清新淡雅入口却酸意逼人？
悦悦笑得直不起腰来，“来试法国婚纱，当然少不了品尝一壶巴黎香榭。”
巴黎香榭，多美妙的名字，就像初见时那迷人的粉色。只是那酸意……我从小不爱吃酸，每次吃橘子的时候都找夏子谦做挡箭牌，他嗜酸成命，就算是中招，还是连眉都不皱一下。夏子谦，我心情一暗，最近这个名字时常徘徊在我心底，却又仿佛离我很远。有时候真希望时间可以倒流，回到什么也没发生的时候。夏子谦还是我的弟弟，是爸爸妈妈的亲生儿子，没有卢平，没有宋凯琳，也没有夏小波。一切回到原点。只有我们一家人吵吵闹闹，却又相亲相爱。
脑子里一团乱，心里却因为忆起早上那个让人心惊噩梦而一阵发凉。
“我去一去洗手间。”不想悦悦看出我的不对，我借口离开想去洗个脸清醒一下。
“洗手间请楼上左转。”接待小姐热情周到地为我指路。
若说中国古谚语最常用前十位，说曹操曹操到一定榜上有名。
刚走过三楼转角，一道熟悉的低沉偏冷的嗓音让我忍不住停下脚步。“你现在怎么打算？”
“我也不知道。”回答的是女声。
敌不过心里满溢的好奇，我站在门口透过设计室微微敞开门望进去。灰蓝色t恤配上黑色牛仔裤，还有标志性的刺头，我感觉瞬间血液在血管中凝结。
夏子谦靠在墙上，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孩子会一天一天大起来，这件事情拖不了多久。”
“我也知道，可是我心里很乱，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此时此地，谈论的又是孩子的话题，这答话的女子除了夏小波不做第二人想。是了，法式婚纱店，法国出身的设计师，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
夏小波顿了顿，“告诉我你的看法，我应该怎么做？”
“把孩子流掉。”夏子谦语气冷淡，且回答得没有半点迟疑。就算是再火热的心也禁不住这样的无情，变成十二月天那一地彻骨冰凉的雪。
“我……想要这个孩子——”夏小波语声微颤。
“不要任性。”夏子谦打断她，“你比我更清楚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可是，它是一个小生命啊，我，我……”夏小波声音里的哽咽益发明显。
“你就算不认同我的看法，也为自己想想。孩子流掉以后还可以再生，如果因小失大，它的出生只会让更多人伤心难过。更何况，既然注定没有缘分，何苦留下这个孩子日对夜对，反而折磨自己。你愿意它一出世就背负着私生子的身份吗？”
“真的非要这样做不可吗？”夏小波仍然不愿决断。
“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夏子谦反问。
夏小波静而不答。
“那就听我的，去拿掉。”夏子谦语气是丝毫不曾动摇的坚决，那语气中的无情冷过雪，冻过霜，刺骨冰寒。
而我，整个人被这股冷意渗浸肌肤，侵蚀骨髓，变成一座彻体冰寒的雕像，只能呆呆地站立，不言不语，也难以移动分毫。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二十五章 崩盘（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