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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十九章 冷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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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吵架不能成为解决问题的有效途径,而对立双方又不能为这个问题达成一致意见的时候,冷战就无可避免的拉开了序幕。
我和夏子谦,冷战了。
6月30日冷战第一天
上班迟到了。
冲进科室的时候,早上交班已经结束,主任黑着脸指着腕间的欧米伽对我说,“你可以再睡晚一点,干脆等我查完房再来。”刘鲁南将贴好验单的病例夹交给我,无限同情地拍拍我的背,仿佛在说,知道主任早上有起床气,你还敢迟到。
我捏捏倏倏乱跳的太阳穴,心里一阵懊丧。
今天早上童睡得早,没赶得上叫我,璇在外资上班,朝九晚五,没可能比我起得早。于是,一旦夏子谦这个人肉闹钟罢工,我就死得很惨。
回头想想,夏子谦貌似二十多年如一日地担负着叫我起床的工作。有时毫不客气地掀我的被子,要不就是塞根我最讨厌的胡萝卜进我嘴里,花样百出。或许这些行动有些粗鲁,但不得不承认都是极有效的方法。细想起来,从小到大我这个赖床大王倒是极少因为迟到被老师抓包。
冷战了不到十二小时,就发现了夏子谦一个不可或缺的重要性。难道说离开他,我的小地球还能不转?我不信邪地摇摇头,想要擦除脑中没志气的想法。
“夏医生!夏医生!”
刘鲁南伸手偷偷在我手臂上捏了一下,我吃痛地倒吸一口气。看见主任面色铁青,几乎咬牙切齿地说,“夏医生,请你介绍一下这一床病人的基本情况。”
我暗叫不好,不仅迟到还恍神,今天的“午餐会谈”看来是跑不掉了。定了定心神,我赶紧专心汇报起来。
新收了三床病人,忙到十二点半才下班,主任刚好吃完午饭,开始对我尊尊教导。“批斗大会”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直到主任真切地感受到我认识错误的端正态度,以及坚决改正、决不再犯的决心,这才放我去休息。
咕咕乱叫的肚子提醒我连错过两餐的事实。我整个人好像一条被烈日晒蔫的蚯蚓,连爬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瘫坐在椅子上怀念着以前每天有早餐的日子。以前,夏子谦每次过来的时候总会买上几大包各种各样的零食,他总说是怕自己看电视时候太无聊,可每次绝大部分都落进了我和童的肚子里。早上起床晚了来不及开火煮早餐,蛋糕派和牛奶麦片绝对是早餐的不二选择。可是,今天早上拉开冰箱的时候,里面空空的。不知怎么的,心里也跟着空了起来。
摸了摸瘪瘪的肚子,一阵诱人的食物香味传来,是我和夏子谦常去的那间牛肉面馆。我下意识地转头,却忍不住失望地耷下嘴角,原来是刘鲁南好心地外卖了一份牛肉炒饭给我。
能和认识的学长一起共事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这不,今日我就免于在高压统治下被饿死的命运。只是,为什么心里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呢?
冷战的第一个晚上,失眠了。生怕第二天又迟到,于是很早洗漱准备睡觉。哪知躺在床上翻来翻去,数星星、数小羊,却怎么也睡不着。一闭上眼睛,昨晚争执的画面历历在目。
……
“你上哪儿去了?”昨晚几乎是一进门,夏子谦就劈头盖脸发起问来。
“遇见认识的人,随便在街上走了走。”
“谁?”他不放心地又问。
“你不认识的。”不想牵牵拉拉一大堆,也不是解释的心情,我索性这么说。事实上,他和夏五叔也算不上认识。
“是我不认识,还是不方便让我知道?”某人又开始小心眼、无理取闹起来。
“夏子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听见的那个意思。”
“你把话说明白。”
“没有必要,你心里比谁都清楚我指的是什么。”
“你太过分了。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你走。”
“是不想说还是没有理由反驳?”
“你出去,我不想见到你。出去!”
……
不知道怎么的,本来并不复杂的事情却不管怎么解释,总是不可避免地走入僵局。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呢?
7月1日冷战第二天
今天是法定假日,整个科室只有我和刘鲁南值班,主任不在,我心情总算放松不少。
查房的时候,一个十岁大的小朋友正靠坐在床头,捧着一本小学语文课本,小声朗读课文。“《幸福是什么》。医生叔叔说,我给病人治病。他们恢复了健康,多么幸福,我能帮助别人,因而感到幸福。农民伯伯说,我耕地。地上长出麦子来。麦子养活了许多人。我的劳动也没有白费。我也感到很幸福。……”念到这里,小朋友突然停下,偏着头询问起站在身边的刘鲁南,“刘医生,你觉得幸福是什么?”
刘鲁南不知道从哪里想出一个怪桥段,玩笑地说,“我觉得啊,幸福就是猫吃鱼、狗吃肉、奥特曼打小怪兽。”说着还比划起奥特曼的经典动作。
顿时,整个屋子的小朋友笑翻了天,争相摹仿起来,一片战斗的声响不绝于耳。查房不得不短暂搁置。
刘鲁南小声问我,“夏医生,幸福是什么,沉溺在爱情滋润中的你最了解不过了吧?”
一句戏谑的话,问傻了我。
原以为恋爱是幸福的代名词,可是现实却让我一次又一次失望。和卢平纠纠缠缠十来年,换来的是一个又一个四年的等待,眼泪,失望,背弃,深刻入骨。唯独甜蜜,短暂的几乎不真实。
如今和夏子谦在一起,本以为与卢平之间的差异、隔阂统统不存在了,哪知,依然艰难重重。
是我想得太天真了么,还是说并非每一段恋情都有甜若蜜糖般的幸福。
到底,幸福是什么呢?
7月2日冷战第三天
整整三天,一通电话也没有。那个往日总会出现在医院门口、我家楼下、还有最爱窝在我家沙发上的夏子谦,连个人影也不见。
不知道他的生活怎么样,但是我却乱了套。这才发现,原来并不是我的生活习惯比童规律,而是因为我身边有个生活规律的夏子谦。
家里的灯泡坏了,恰巧夏健宇出差中传呼不到。我下意识地摸出电话,手指不自觉地按上熟悉的快捷按键,却猛然回过神来,拼命按键取消通话,然后仿佛手提电话上有什么病菌一样,忙不迭地丢得老远。
没有外援的我们决定自食其力。站在板凳上依然够不着,只能无奈地抬来桌子。好不容易将灯泡插进孔里,才发现忘了先关电闸,崭新的灯炮闪了几闪,然后整间屋子电路跳闸。黑灯瞎火,顿时没了炒菜煮饭的兴致,三个人对着尚有余电的手电筒静静的吃完了三碗盒装泡面,又摸黑洗了个战斗澡,灰溜溜的各自回房。
八点不到就上床睡觉,失眠是理所当然的。
7月3日冷战第四天
璇请来的水电师傅手艺不错,我们家很快恢复了光明。窝在沙发上享受久违的电视节目,童哭着一张脸跑过来,说她的手提电脑出了问题,没法工作了。
“不能叫夏子谦来吗?”童试探性地问。
我无言以对。
7月4日冷战第五天
许久不见的小学班长突然打电话给我,说周末在以前学校旁边的小餐厅里开同学聚会,并说明有伴者一律要求携伴参加。
我还没出口拒绝,她就抢先说她有内部消息,知道我那天晚上不用值夜班,并且再三嘱咐道,夏雪,我们都知道你有男朋友,你要是不带他来就是敷衍大家。
被预先杜绝一切拒绝可能,我只能乖乖点头。
挂断电话,心里莫名烦躁。这下好了,携伴参加,我要携谁去?
7月5日冷战第六天
中午下班的铃声刚响。熟悉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我一阵惊慌,好不容易摸出电话一看,是家里的号码。几乎是屏住呼吸接通了电话,“喂。”
“喂,小雪。”是爸爸。放下心的同时,失望的感觉自心底难以抑制地蔓延开来。是了,这个时间,夏子谦应该在上班,怎么会用家里的电话呢。
“你和子谦是不是吵架了?”爸爸在电话另一头如是问道。“他这几天每天下了班就准时回家,然后一个人闷在房里,怎么叫他也不出门。……”原来我和夏子谦之间的不愉快这样明显。“还有,他今天早上天没亮就起来做了一大桌子早饭,把我和你妈吓了一跳。…… 小雪,你们没事吧?”
7月6日冷战第七天
吵架就是这样,明明两个人都过不好,却谁也不愿意先低头。停战也是需要技巧的,我和夏子谦没有人先开口,关系只能继续僵持着。晚上就是小学同学聚会了,我望着办公室墙上的挂钟发呆,第一次觉得医院规定的下班时间很早。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逼近,我只能挎着包包下班。走过门诊大厅的时候,意外地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曾经令我日夜牵绊的温暖笑意,如今再见到却仿佛隔了一世纪那么悠远,心里再也泛不起涟漪。
“夏雪,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卢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