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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难将息 ...

  •   苏小二睁开眼,面前生疏面孔,头中一片空白。
      那人正在打着瞌睡,是个面目清秀的少年,有着蓬松的茶色头发,眼瞅着他醒了,睁开睡眼,淡金色的眼睛非常漂亮,如同蓄满了日光。
      “宫主!您醒了?!”少年欣喜地站了起来,撞翻了他坐着的椅子。青年男子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娑伽罗,你又砸什么了!”
      “左明渠!宫主醒了!”少年大声朝着外面嚷嚷道,“宫主醒了啊!”
      “什么!”男子抓着门框冲了进来,他有着阳光下会泛着金色的淡色头发,眼眸的颜色也很浅。
      少年也好,男子也好,虽然都是苏小二未见过的面孔,却是意外地有着亲切感。她脑海中有模模糊糊的影子在摇晃,纷乱着想要挤出来,头痛欲裂。
      “宫主,你……”男子见苏小二茫然地看着他,脚步顿时粘滞,“莫非你……”
      “你们是谁?”好不容易熬过这阵头痛,苏小二看着他问道,“还有……我是谁?你们叫我……宫主?”
      “宫主,你是——”
      “你叫苏沐嫣,我们是你的异姓兄弟。”男子打断了少年的话,将他一把推开,“他是娑伽罗,我是左明渠。宫中……是你听错了。”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男子不自在地撇了撇嘴。
      “娑伽罗……左明渠……”苏小二重复着他们的名字,又指了指自己,“苏……沐嫣?”
      “嗯,你头撞上了石头,大夫说可能会记不得过去的事,不过总算是醒过来了。”左明渠露出安心的表情,“我们虽然不是亲兄妹,可是情同手足,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可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苏小二虽然对这个人的话有些将信将疑,但他脸上关心的表情却是真的。“娑伽罗,这个名字好奇怪呢。”苏小二看着茶发少年傻傻地笑了起来。
      “我不是汉人。”娑伽罗弯下腰,单膝磕上她的床边,指着自己的眸子说,“看,这是金色的吧?宫……嫣儿你和左明渠的眸子都是黑的哦。”
      “嗯,刚才我就觉着了,你的眼睛好漂亮。”
      “娑伽罗,你好好陪着阿苏,我去给她拿药。”左明渠拍了拍苏小二的头,温言道,“你刚醒,别乱跑,有什么事让娑伽罗帮你去做就是了。”
      “啊……嗯。”
      等左明渠走了,娑伽罗带着顽皮的笑对苏小二说:“明渠总是摆老大的谱呢,你不用管他,他其实最怕你了,见你几日都没醒过来,急得都快哭了。”说完他的唇角弯起恶作剧的笑容,“嫣儿你啊,以前总是和我一起欺负他呢。”
      “是么?”苏小二狐疑地看着他,“娑伽罗,是比我大还是比我小呢?”
      “啊……这个……”娑伽罗一下被她问住了。
      “异姓兄弟的话,到底是哥哥还是弟弟呢?”
      “呃……”娑伽罗踟蹰着,“嫣儿你觉得呢?”
      苏小二想了想:“是哥哥吧?”娑伽罗一愣,讪讪地跟着她笑:“嗯,是哥哥啊。”
      “我们家,就只有我们三个么?”
      “怎么突然这么问?”
      “总觉得,好像还有人……”说着苏小二就不由皱起了眉头,她一旦想要捕捉脑中模糊的影像,头就开始痛。
      “没有没有,就我们三个。”娑伽罗摆着手,“这里是明渠的老家,我们俩都算是被他收留的。听村里的大妈说明渠很小的时候爹娘就死了,唯一的兄长也在一年前过身,所以现在就我们三个而已。”
      “哦……”苏小二微微点着头。
      娑伽罗突然咧嘴一笑,抓起她的手:“嫣儿,你身子有力气么?要是可以下地的话,我带你去看冻湖好不好?我从来没见过湖面结冰呢!”
      “从来没有……以前不结冰么?”苏小二半歪着身子下了床,穿上床边放着的绣花鞋。
      “啊——呃……呃……以前结冰的时候,我都不在这里,看不到啦!”娑伽罗支支吾吾地说道,见她穿好了鞋子,伸手拽下旁边的一件风褛将她裹好。
      “可是娑伽罗,明渠哥哥说不能乱跑的啊。”苏小二被他拉着跑,跌跌撞撞。
      “谁管他!”娑伽罗一回头,露出意气扬扬的笑。
      虽然依然觉得有所不妥,但苏小二也想去屋外晒晒太阳,踌躇了一下,也就被他拉着跑出了家门。
      “啊,是娑伽罗啊,哟,好俊的丫头啊……咦,这不是……”
      “是啊大婶,嫣儿她醒了呢!”娑伽罗大声地和平房前的女人们打着招呼,“嫣儿嫣儿,这位呢,是柳家大娘,这是乔家婶婶,这是柳大娘的闺女萍姐姐,你昏迷的时候都是萍姐姐替你擦身子的。”
      苏小二一个个地问了好,最后向着那个萍姐姐行了礼:“多谢萍姐姐照顾。”
      “呵呵,嫣儿真乖,叫人忍不住喜欢呢。娑伽罗,她一醒你就要带她去哪啊,别磕碰坏了,你明渠哥又要骂你!”
      “有嫣儿在,他才不敢骂呢!”娑伽罗笑嘻嘻地回答,眉梢一扬,又兴冲冲地向湖岸跑去。
      跑了一阵,苏小二有些喘不上气,娑伽罗停了下来,往前面一指:“过了这个土坡,就是冻湖了!……嫣儿,你走不动了么?”
      “嗯……”她身子有些发软,急急地喘了几口气,抬头看向娑伽罗,“要不我们歇一歇吧?”
      “就在前面了。”娑伽罗挑了挑眉毛,一把将苏小二横抱起来,“我抱你过去!”
      “啊呀!娑伽罗,我沉着哪。”苏小二吓了一跳,慌忙伸手抱住他脖子,心头有搔痒的感觉一掠而过,眼前闪过一个青色的影子——谁?高高大大,纤细修长的身影。
      “沐儿……”男人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回旋,鼻头一阵发酸。
      “看,全都结冰了呢!”娑伽罗跳跃的声音把她唤了回来,他小心地将苏小二放下,自己撒开丫子就兴奋地跑去了湖边。
      “娑伽罗,小心啊,会掉下去呢!”苏小二出声提醒他,刚要一脚踏上冰面的娑伽罗立刻收住了步子,转头傻呵呵地看着她笑道:“对啊,我不会游水呢。”
      湖边很冷,苏小二的手渐渐发凉,她搓着手,努力地想让双手变暖一些。突然一件厚厚的皮裘从身后将她兜头罩住,苏小二双手乱拨着,好不容易把头探了出去,定睛一看,娑伽罗已经被左明渠捉住了,两个人骂骂咧咧地向她走来。
      “左明渠!你给我撒手!”娑伽罗一掌向左明渠小腹击去,掌风很劲,还带着破空的声响。
      左明渠轻描淡写地用手一带,就把他那一掌拨去一边,同时长腿一伸,把扑过来的娑伽罗一脚踹开:“小子,想和我打,再去山里面修行个十年吧!”
      “谁去山里修行了!”娑伽罗吃了一口土,狠狠地呸道。
      “你们打够了没!想冻死我啊!”一句话脱口而出,苏小二自己先愣在了原地。左明渠一惊,旋即哈哈地笑了出来:“好好,我们这就回家。”随后扭头剜了娑伽罗一眼,“小子,回去慢慢收拾你!”
      他走上来,仔细地帮苏小二整了整皮裘:“还走得动么?要不我来背你?”和方才对娑伽罗时迥然不同的温和神情。
      “不、不用。”苏小二低下了头,有些忸怩。左明渠爽朗的笑声从她身前传来,他拉过她的手,回头对着娑伽罗喊道:“死小子,回家了,晚了不给你吃饭!”
      “谁稀罕!”娑伽罗嘴上犟着,却还是老老实实地跟了上来。

      左明渠紧张地看着正在咀嚼口中菜肴的苏小二,艰难地吞了口唾沫:“味道如何?”
      “嗯……可以吃。”苏小二梗着脖子,把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
      “呃……那就好……”左明渠灰溜溜地低下头去,“我会再向柳大娘请教的。”
      “不如你让柳大娘来烧更好。”娑伽罗咬着筷子,“嫣儿这么说是安慰你。”
      “不稀罕就别吃!”左明渠瞪了他一眼,“还有,以后不准叫阿苏做嫣儿,这名字不是你叫的。”
      “不是我叫,那谁可以叫?”娑伽罗在左明渠面前就显得特别的逆毛。
      “这是锦天……咳咳,总之不准你叫!”
      “锦天……燕锦天?”苏小二下意识地说道。
      “你记得?!”左明渠的眸子闪闪发亮,苏小二却摇着头:“只是个名字,他……是谁?”
      “呃……他和你……”左明渠支吾其词。
      “他和我?”苏小二疑惑地看着他。
      “没什么。”左明渠笑着摇了摇头,娑伽罗想要分辩什么,却被他用一大块红烧肉堵住了嘴巴,不由呛得咳嗽了起来。
      左明渠摸了摸苏小二的脑袋,“吃饭吧,菜都要凉了。”苏小二也就乖乖地“嗯”了一声,便低头扒起了饭。
      左明渠家里有不少地,多少算是个地主。被村里人都称为少爷的他,每天闲着也会帮村里人做些农活。近日里秋收,地里缺人手,娑伽罗也不再整日里陪着苏小二玩,被左明渠一起拖去开耕。
      苏小二就每日坐在田埂头上,怀里抱着水囊和食盒,等左明渠和娑伽罗做完手里的活过来一起吃午饭。自从苏小二要求做饭之后,娑伽罗和左明渠的吵架少了很多,虽然没有记忆,但意外地她做的饭菜都很可口。
      “明渠哥。”苏小二托着腮看着吃得狼吞虎咽的左明渠,叫了他一声。
      “嗯?”
      “你和娑伽罗都会武功么?”苏小二看了看他,再看了看正从田边跑过来的娑伽罗。
      左明渠立时将一口白饭喷将出来,“喂喂,左明渠,你这人怎么这么恶心!”刚一站定的娑伽罗皱着眉头跳开一步,但裤管上还是沾上了些左明渠口中喷出来的米粒,说着娑伽罗就要撸袖子。
      “你怎么突然这么问?”左明渠一掌将娑伽罗扇去一边,顾自问着苏小二。
      “我看你平时和娑伽罗打架,不像是打架,像是……嗯……比武。”苏小二看着被左明渠打落田里的娑伽罗,想了想说道,“萍姐姐说你们像是在切磋武艺。”
      “切磋武艺?”好不容易爬回来的娑伽罗听到了半截话头,一边从苏小二手里接过碗筷,一边重复着。
      左明渠大摇其头:“不是不是,什么武艺啊,我哪会那玩意。”
      “那娑伽罗是怎么来这个村子的?”苏小二依旧不依不饶地问着,“我听柳大妈说,这村子里都是祖祖辈辈住在这的人。”
      “……呃……”娑伽罗一时愣住,不知如何回答。
      “这小子是我从路边拣来的。”左明渠咽下一口汤,又夹起一块排骨,含糊不清地说道。
      “那我呢?”
      “你也是我拣来的。”左明渠开始有些不耐烦,敲了敲碗,“吃饭的时候问那么多做什么,吃饭吃饭。”“哦。”苏小二应着,这才拿起碗筷,吃了起来。
      他们三位快要吃完的时候,柳大妈的儿子黑虎满头大汗地走了过来:“哎呀,左少爷,吃饭哪?”
      “没你的份。”左明渠见他来了,大嚼了起来,风卷残云,将还剩着的一些汤汤水水都扫荡一空。
      黑虎子嘿嘿笑了起来:“我才不会和少爷抢饭吃,不过这饭菜味儿可真够香的啊,老远就闻到了。”说着他笑吟吟地看向苏小二,“嫣儿妹妹做得一手好菜,真是羡慕少爷你和娑伽罗有口福啊。”
      “行了行了,咯里啰嗦,你到底想说啥?”左明渠放下碗筷,抹了抹嘴,站直了身子看向他,“来找我家阿苏说话的话就赶紧给我回去,我家阿苏多金贵的人啊,不是你说得上话的啊。”
      “少爷别这么大火气啊,我娘托我带个话,想问一问嫣儿妹妹的生辰八字。”
      左明渠顿时将脸一沉:“生辰八字?去去去,阿苏她不是这村子里的人,用不着给她配婆家。”
      “这……少爷,这……”黑虎子在那踟蹰着,眼睛时不时往苏小二身上瞟,瞟得左明渠和娑伽罗都不乐意了,两个人同时挪着位置挡住了他的视线。
      “这什么这,你就回去这么告诉柳大妈,嫣儿的婚事不用她来操心,她年纪还小,没那么快要嫁人。”左明渠的话在这村子里算是有分量,黑虎子也只能点着头,说这就回去转告他娘去。
      左明渠见黑虎子走远了,才不再像个黑面门神一样杵在苏小二面前,弯起嘴角转过身来,刚想和苏小二说什么,却见苏小二脸色不甚愉快地问他:“明渠哥,你说我不是这村子里的人是什么意思?”
      太阴护法不由暗自叫苦,苏宫主失忆了居然脑子还那么精,只好打着哈哈:“我这不是找借口帮你推掉么,免得柳大妈给你乱点鸳鸯谱。”
      “黑虎子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苏小二语气缓和了些,给她明渠哥让了点树荫下的地方。
      “这村子里的闺女,到了出嫁的年龄都是由柳大妈来看生辰八字配人家的。我爹说柳大妈家里是祖传的神婆,总是比一般人明白点。”左明渠不以为然地说道,“我是不信这些,嫁人这种头等大事,怎么能随便交到柳大妈的手里,你看黑虎子那贼头贼脑的,一看就是没安好心,到时候柳大妈十成十把你许给她这个五大三粗的儿子。”
      娑伽罗吃饱了饭,拍了拍肚子:“哎哟左明渠,你们中原人怎么如此乱来,我们家乡那,都是情哥哥和情妹妹月下相会,互相看上眼了才会上门提亲。”
      “去去去,小孩子家懂什么情哥哥情妹妹。”左明渠作势要打他,娑伽罗脖子一缩,快手快脚地窜到了苏小二的身边,也挨着她坐在阴头里。
      “明渠哥,你没有情妹妹么?”苏小二仰着头问左明渠,护法愣了许久,摸了摸鼻子,脑子里闪过一抹水蓝色的裙衫,不过立马又恢复了笑嘻嘻的样子:“是啊,虽然你明渠哥一表人才,俊朗非凡,但就是没有妹子看上眼哪。”
      “瞎说,萍姐姐每次看到你都会脸红呢。”苏小二得意地笑了起来,拍了下手,“对了,你就娶了萍姐姐如何?萍姐姐人那么好,又温柔又善良,娶了她你也多个人照顾。”
      “对啊对啊,左明渠,你也老大不小了吧,当心变成老光棍,晚年凄凉啊。”娑伽罗跟着苏小二的话头,却不说好话。
      “你们俩孩子别说些有的没的,你萍姐姐那么好的闺女,怎么能嫁给我?那不是白白糟蹋了么?”左明渠佯怒着对他们嘘道。
      娑伽罗朝他做着鬼脸:“哎哟你也知道嫁给你是糟蹋人家好闺女啊,还算是有自知之明,不愧是紫微——”
      说到这,娑伽罗才猛然刹住话头,多亏了左明渠立马“啊”地一声大叫,给了娑伽罗一记头皮,苏小二才没去注意那截住的半句话。
      她只是皱着眉头堵住耳朵,半笑半嗔地说:“明渠哥,你这大嗓门要把耳朵给震聋了。”虽然有一丝的不安与惶恐拂过她的心头,但她并不知这与娑伽罗没说口的那半句话有关,以为只是这快入冬的天气,让她有些受凉。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苏小二、左明渠与娑伽罗三人在乡下小村子里过着平稳安乐的日子,紫微宫内却是乱成了一锅粥。
      话得从出事的那天讲起。
      蓝宵若在荆云锡的一击之下颓然倒地,洛遂青抓着荆云锡的手腕,由他拉着站了起来,还故作潇洒地拂了拂身上的灰,抬着眼皮笑问他兄弟:“云锡,我没几招就可以干掉这老头了,你出手作何?抢我功劳。”
      荆云锡深谙他这位刎颈之交的脾气,只是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是啊,洛长老劳苦功高,想必宫主当以身相许为报。”
      洛遂青两颊飞速地掠过红晕,尴尬地咳了几下,荆云锡却也跟着他咳了起来。七杀长老却不是因为尴尬,而是被这浓烟呛得咳嗽不止。
      “云锡,你没事吧?”洛遂青见他面颊憋得紫红,眼看着一口气就要上不来,忙伸手帮他拍着背部,却被荆云锡一手拂开。
      “你做什么?”洛遂青一个趔趄,再站直了身子,定睛看去,只见他兄弟两只眼睛红得仿佛涂了鲜血,正恶狠狠地瞪着自己。
      洛遂青还未来得及开口,荆云锡一招天枢回雁便从斜兜里刺将上来,他避之不及,宵练穿过他左肩而出,洛遂青吃痛,下意识反手一剑削向荆云锡的面门。
      荆云锡虽然闪身避过,但动作古怪僵硬,洛遂青顿时心下了然,站主脚跟便放声大喝:“月宫天子!有种就出来打!别暗地里放傀儡线!!”
      洛遂青心知荆云锡这是中了月宫天子的傀儡线,可宗岚现如今不知身在何处,唯有先将祸首月天逼出来斩杀之,再将荆云锡交由宗岚救治。
      荆云锡平日也算是耳听六路的机警,怎么就这么轻易着了月天的道!——洛遂青一边闪躲着兄弟的攻击,一边急切地找寻月天的踪迹。他左肩的伤口涌出的血,将青布长衫濡得血红,身形动作也不由钝重起来。可他这边一缓,荆云锡的宵练便当头斩下!
      洛遂青逼不得已,舞起手中的随侯剑,一套眼花缭乱的绝影剑法使将出来,虽然洛遂青处处手下留情,不想伤到他兄弟,但也多少将原本一面倒的局势扭转了些。
      “月宫天子!给我出来!”洛遂青嘶哑着喉咙,青筋爆起,浓烟包裹中却是没有一丝回应,只有荆云锡一招快过一招的猛烈攻势,所幸他为傀儡线所控制,动作僵硬,毫不流畅,只能将七杀剑法的威力发挥出六成,否则以现在这浑身是伤的洛遂青,根本是抵挡不过这位紫微垣剑法第一高手的穷追猛打。
      “云锡,得罪了!”洛遂青终被逼到穷途末路,眼看着宵练挟着劲风就往他双目中央直刺而来,洛遂青剑势一转,随侯绕了个古怪的圈子,向上一挑,一剑穿荆云锡右胸而出。
      趁着荆云锡动作一滞的功夫,洛遂青身子一纵,退开几米之外,缓了口气,见荆云锡只是重伤,暂时无碍,他便放下心来,转身就想先脱离这紫禁城再说。但未等他脚跟站稳,鼻子里先是钻入一股古怪的香味,一只白骨森森的鬼爪便直取他心脏,洛遂青只感到胸口一痛,还没低头看去,便两眼一黑,栽倒在地。
      叮当一声响,他缚在腰间的一块令牌,落在了地上。

      紫微垣此次折戟沉沙,真正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若没有天机长老雷鸣手脚麻利地收拾残兵败将,赶在禁城事变传得沸沸扬扬、各路人马都赶来救驾之前,带着紫微垣所有死者伤员走得干干净净,那可真得要一去无往了。
      死的死,伤的伤,全数运到紫微宫内,大门一锁,虞同衾清点人头,却发现独独少了重中之重的四位:七杀长老荆云锡,太阴护法左明渠,与贪狼长老洛遂青,以及其中最为重要的,紫微宫主苏沐嫣。
      雷鸣锁起眉头想了想,为难地摇了摇头:“确实没找着。”见代宫主虞同衾面露哀色,他下意识地安慰说,“荆长老、洛长老和左护法都是武功精湛,应该不会有事,许是先行脱身,找宫主去了。”
      “宫主她莽莽撞撞的,耍耍小聪明还行,只怕这一团乱里,她连逃出去的路都找不到。”虞同衾虽然心急如焚,却也知道不镇定不行,但她这话一出,余下的几位长老都跟着急了起来。
      雷光第一个嚷嚷道:“是啊,宫主她平日里在紫微宫里都会迷路,不知道逃不逃得出去?”随后便“怎生是好”、“怎生是好”地原地打起了转,被他哥哥雷鸣一声喝止,才算是没再丢人。
      最为担忧的就是宗岚与燕锦天,他俩回到紫微宫里,都觉得无颜面对众人,燕锦天留下辞书一封想要辞去北辰城主一位,却被虞同衾沉下脸喝住了,这几天忙着与朝廷谈和,也多少算是缓解了心底的愧疚。
      只是宗岚,原本他与燕锦天奉命在密道出口等着接应他家宫主,却傻里吧唧地被皇帝手下的人一句“宫主从另一条路走了”骗去十里亭外,没接到苏小二不说,还差点搭上自己的一条命。所幸他隐气术不是白学的,砍瓜切菜一般解决掉两个龙神卫,急匆匆赶回来的时候,却只见密道门大开,里头已经空无一人。
      紫微垣人手凋零,杀破狼只剩下寥寥四个,平白失踪了两位长老,门众更是死伤百余人,损失惨重,就算丢的那个是宫主,也没办法以往一样扫网似的去搜寻。
      现在的紫微垣,真正是一片凄凄惨惨戚戚。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难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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