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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避婚 ...

  •   陆公子起了身,却没出来,只是在珠帘后头缓缓地来回踱着步,不知在想什么。

      阮筱朦怀疑,他根本不姓陆,一个不肯显露真面目的人,只怕连姓氏也是假的。

      良久,他淡淡地冷笑了一下,声音里透着说不出的清幽寒凉。

      “当年,你爹好歹也曾是五郡太守,你怎么说,都算是大家闺秀。你娘是远近闻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歌舞绣艺无一不精。你的两个哥哥、一个弟弟,皆是四岁学诗词歌赋,六岁便开始习武。怎的到了你这儿,就这样不济?”

      从他说第一句话,阮筱朦浑身的神经都已绷紧。很显然,他说的这些,不是关于君玉,而是金玉郡主阮筱朦。

      先皇阮岱岳正是大越国的开国皇帝。前朝大成末年,皇帝李原荒淫无道,昏庸无能,使民不聊生,天下起义。手握兵权的各方将领也纷纷倒戈,先皇就是其中一个。

      那一年,阮岱岳、江怀和楚瞻效仿古人桃园三结义,在日落林义结金兰。阮岱岳有了他的左膀右臂,文有楚瞻,武有江怀。

      烽火连天,群雄逐鹿,最后,先皇雄才伟略平定天下,令四海臣服。

      可是,也就是在那些年的接连混战中,阮岱岳痛失自己的三个儿子,夫人也没等到当上皇后,便病逝了。

      同样,江怀跟着先帝南征北战,只剩下一个儿子江酌。楚瞻膝下也只余一双儿女,儿子楚蓦,女儿楚蔷。

      阮筱朦笑了笑:“陆公子在说什么?君玉不懂。”

      他知道她的身份,还是说,他在诈她?

      “你不必装,虽然论才艺,你是没脸见你家祖宗了,不过,倒也不像市井传言中说的那么没用。”

      阮筱朦抽了抽嘴角,不知他到底是在夸人,还是损人。

      “何以见得?”

      “就凭,皇上赐的婚,你都敢接二连三地推脱。你好大的胆子。”他喜怒不显,心思难辨,“要我来还原一下你做过的事吗?”

      一年前,她才刚刚穿越过来,皇帝送了她四个美男后不久,便下旨赐婚。那一次,男方叫常捷,他爹常绛只不过是个户部侍郎。

      这明显是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当年先皇攻下大成江山时,常绛捐了许多粮草和马匹,解了燃眉之急,后来常绛不仅做了官,先皇还答应将来要满足他一个要求。

      阮筱朦琢磨,若是直接拒婚,只怕驳了皇上的面子。如果常绛再搬出先帝当年许他的承诺来,她更是推脱不得。

      一个小小的户部侍郎之子,能得皇帝赐婚,配上金玉郡主,这真是天大的荣耀。那些日子,常捷喜笑颜开,出门恨不得横着走。

      可是,他很快便笑不出来了。

      他发现自从皇帝赐了婚,他隔三差五便能在宁安城中与金玉郡主偶遇。原本,能和倾国倾城的未婚妻偶遇也是妙事,然而……

      第一回,他在赌坊被郡主捉住出老千,说他丢脸,命人将他一双手几乎打断;

      第二回,他在盈香阁快活,又被郡主捉住,骂他荒唐,险些让人将他三条腿一块儿打瘸;

      第三回,他在珍香楼与朋友们喝酒,酒后糊里糊涂说了几句醉话。酒席未散,他就被郡主当场拿住,控诉他有反动言论。他哀求半天,好歹是没把他扭送衙门,只将他打得鼻青脸肿、口齿不清。

      这样的日子过了没多久,常捷实在熬不住了,满地打滚求着他爹常绛入宫,去请皇上解除婚约。

      先帝金口玉言许他的一个要求,他本想留着日后求个荣华富贵,或者关键时刻用来保全性命。结果,他只用这个承诺为儿子退了婚,送走一个烫手的山芋。

      皇帝的第二次赐婚,男方是镇国大将军石概的儿子石骏。

      石概一生忠勇,最厌恶官场权术,他从不站派系,是朝中难得的一股清流。他儿子石骏也是位英勇善战,相貌堂堂的少将军。

      石家儿郎多战死沙场,到了石骏这儿,已是三代单传。自从前几年石概受了伤,他便请求皇上,在石骏娶妻生子前,别再让石骏戍边。先帝仁慈,当时便答应了。

      阮筱朦琢磨着,如今边境安定,戍边不危险,反倒是和她的命运绑在一起,那才是真的危险。

      阮岱崇一直想控制她、打压她,日后迟早会寻了她的错处,对她下手。那时,一定会连累石家。恐怕,阮岱崇的本意,就是要伺机削掉石家的兵权,将其捏在自己手里。

      阮岱崇那样的皇帝,不需要太清醒中立的臣子,只喜欢穆逊那种会咬人的狗。

      有段时间,京中盛传金玉郡主极其宠爱身边的侍卫裴纭衣,宠到为他拈酸吃醋,差点草菅人命。

      据说,某日裴纭衣不过是与盈香阁中的青荷姑娘多说了几句话,一起喝了盏茶,连手都没牵上,郡主便杀来了。她大闹了一场,几乎砸了盈香阁,还叫人把青荷打了个半死。

      这消息当晚便传遍了宁安城,传到镇国将军府,愁坏了将军夫人。

      金玉郡主宠侍卫,她不敢多说什么,可郡主这样“骁勇强悍”的性子,大婚后,石家要靠谁来开枝散叶?郡主必是吃不了生儿育女的苦,就算怀孕了,也未必是石家的种。若还想给石骏纳妾收通房,恐怕家里天天要有血案发生。

      为了石家传宗接代的大事,石概万般无奈,主动跑去上奏皇帝,愿意让儿子石骏戍边,只求退婚。

      石骏自己是希望去戍边的,好男儿一心报国,总强过待在京城虚度年华。他更不愿被当作繁衍的工具,早早被爹娘逼着娶妻生子。

      阳光单纯的少将军出发前,还特意去了趟郡主府,他也不进去,只请求郡主出来,听他说几句话。

      阮筱朦没想到,石骏竟耿耿于怀,一心想向她解释,其实退婚是爹娘的主意,他是事后才知道。他不愿因为退婚之事,损了郡主的名声。

      阮筱朦真不知该如何向这位心思纯澈的少将军解释,这个结果是她一手设计的,哪怕不是完全为了她自己,可石骏的磊落,还是让她惭愧。

      千言万语,她只说了两句话:“名声对于本郡主而言,都是浮云。少将军保重。”

      这一幕发生在郡主府门外,其实,“陆公子”一早便知道。只是,当时他以为是金玉郡主风流成性,处处留情,后来才发现,原来一切另有隐情。

      这些,就是金玉郡主两次被退婚的真相。她的恶名是无法挽回了,好在,目的达到了,她也无愧于心。

      珠帘后的人淡笑:“这间盈香阁,正是你买下的产业吧。这事常捷和石骏不知,可我知道。郡主,倒像是比从前更聪慧了。”

      阮筱朦翻了个白眼,废话,如果不是自家的产业,打烂东西要赔的。还有青荷,那次叫她装重伤,又让她“养伤”半年,不是自家的产业哪里这样方便?

      “别装神弄鬼了,出来吧。”她看了眼珠帘,清晰地叫出一个名字:“江酌,我知道是你。”

      当年,先帝为了不让女儿被战火殃及,阮筱朦和楚蔷跟着女眷们一道,被藏在安全的地方,直到先皇登基。

      因为男女有别,阮筱朦此前很少与江酌和楚蓦见面。她一年前从赛蓬莱回京后,还曾偶尔见到楚蓦,而江酌,她已经三年多没见。

      最后一次见他,是父皇登基后第三年,不知何故,非要将她送往赛蓬莱岛学艺,送别那日,古道长亭,江怀和楚瞻都带着子女们来了。

      父皇说起昔日三人落日林结拜的情谊,当着众人的面,送了江酌、楚蓦和阮筱朦每人一块羊脂玉,分别是一个完整玉佩的三分之一。

      外人传言,那是先皇要为女儿选驸马,其实这猜测说不通。只有那么几位关键人物后来得知,原来三块玉拼在一起,隐藏着一个巨大的宝藏……

      江酌那晚见到一孤身女子被人追赶,起先只是想救人。后来,阮筱朦上了岸,衣领松散,他低头恰好看见她颈上挂着的玉。

      在旁人眼中,那只是块普通的羊脂白玉。能在夜色中一眼看出这玉的来历,识破她的身份,除非他也有一块,对这形状烂熟于心。

      他既不是楚蓦,便只能是江酌。

      阮筱朦记得,江酌的娘母家姓陆。

      珠帘一响,两根修长如玉的手指挑着,七彩晶莹的串珠如雨点在他掌边轻跳。

      他走出来,模样有其父南阳王江怀的器宇轩昂,又有其母的清秀俊雅。只是眸光太冷,恍若透着逼人的寒气,而清冷中,又藏着说不出的锋芒。

      几乎是在他掀帘而出的同时,一把短刀的利刃直直地比在他身前。

  • 作者有话要说:  亲亲们节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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