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逍遥酒馆》镜见

22、第22章 爱捉弄人的阿狂

　　林露可紧张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哪怕她根本不知为什么要紧张。

　　调用师。她也从来没听说过这世界还有这种职业，想再回忆一遍刚才说的话结果也完全想不起来，倒是意外疲惫，甚至想坐在地上好好休息一会儿。

　　对于这世界来说，她确实是个外来者……只是之前从来没想过她除此之外会有什么不同，现在看来不但不同，还格格不入。

　　“我……跟你说这么多干什么？护符还给我，不然不客气了！”

　　林露可现在确定她是具有神奇力量的，至少因为能调动离奇的宝物而变得有了些底气。初级火焰护符是没什么，可因为是被赠送的而显得意义非凡，决不能落到这可恶山贼的手……

　　对了，山贼？

　　“你这出戏演得真是太好了，山贼先生。”林露可瞪着他，“只差我一句‘谢谢你’就能完美落幕了。”

　　“你给我准备了什么剧本？”

　　“你在村子外面画了什么迷魂阵吧，吸引欧文，实际上你和山贼是一伙的。”林露可发动了推理能力，“因为只有你去过橡树村，我才不信那些山贼有勇气往村子里发勒索信，欧文也完全没有提过。”

　　“有道理。”阿狂略微沉思，“然后呢？”

　　“别干扰我。我还有个证据，管你爱不爱听。”林露可试着让声音平稳，“不然你怎么会那么悠闲地碰到我？根本就不是巧合。山鬼和你们山贼之间有什么协议对吧，所以它们不杀你……你肯定是做了什么小动作让它们撤退了。你是看我突然变得厉害了，所以又想……想……”

　　“想什么？”

　　“不急于一时，放长线钓大鱼！”

　　隔了两三米，林露可依然听到阿狂似乎轻笑出声。

　　她是不会被这男人一骗再骗的，所以紧绷着脸。天下哪里有那么多巧合，阿狂不过是将她玩得团团转罢了，虽然不知道他以后又想干什么，但绝对都是建立在某种企图之上的——简称没安好心。

　　将她和欧文抓来的那些人到现在都还没亮相，她才不信。就算她感受到了宝物的气息来到了山洞下方，那些山贼也早该追过来了才对。

　　“真是条大鱼，鲨鱼。”阿狂笑够了，点点头，并没有辩解的意思，“为了藏起碎片的聪明名侦探，我可真是要多费点心思，你说呢？”

　　“你够了啊！”林露可还是忍不住，“一切都是你策划好的？不能来硬的就来软的？为了你的目的还把这么小的孩子卷进来——”

　　“一个玩笑而已，下不为例。给你些礼物当做赔礼？酒馆有什么需要的都可以提。”

　　“我需要你滚。护符还我！”

　　“有本事来抢，老板娘。”

　　林露可的怒火又被他调动起来了，悬清壶响应她的心意，自虚空之中重现——

　　阿狂不知何时移动过去，手里一柄精细的匕首，直抵在欧文胸前。小男孩还什么都不知道，还在呼呼大睡。

　　“卑鄙。”林露可又是被气到想不出任何词，只这么狠狠地持续瞪着他。

　　“沿着之前来时的路往回走，路上有处比较奇妙的存在，你们调用师怎么叫？我这种无耻的小人喜欢称呼为‘传送门’。”阿狂将匕首在手上转了一圈，稍微抬起半寸，“或者想考验下水箭和匕首哪个初速度更快，我是无所谓。”

　　林露可无话可说，收起了悬清壶。

　　但也没饶过他，在阿狂放松警惕、任由她抱起欧文的时候，林露可忽然捡起一把碎石，奋力砸了过去。

　　阿狂都没在意，躲都没躲，任由她发泄怒气般只是抬起手臂挡了下，但放下时却有些没面子了。

　　这些尖碎的小石子好像长了眼睛、执意要替调用的主人报仇一样，恶狠狠地全扎进他手臂上的肉里，像是长了一排紧咬的小牙齿。

　　不愧是调用师，连这种最普通的小东西都可以调用。自然……天地万物？

　　不可能那么夸张。话虽如此，阿狂的目光却始终没离开过林露可，或许因为她的来历过于神秘，或许因为她的小计策得逞时眼角弯弯，露出的得意微笑看起来有点可爱。

　　要由衷地称赞声，让她更得意些么？

　　不知道为什么，阿狂忽然想起个人。他的好友曾经在主城金色酒馆请他喝酒，那天喝得较多，两人说话都没什么忌讳，从诗词歌赋聊到遗迹探险，再到主城传闻，自由神殿那帮孙子的趣事，“咏月之诗”那帮书呆子的鬼混历史，最后还饶有兴趣地谈了谈如果邪神真的按预言提到的一样降临于世，真要赴死的话到底谁该在前线，是他那半吊子好友还是根本不着调的他……

　　可惜没有后文。后来店主大叔实在听不下去了，拎着把菜刀把两人撵了出去。没办法，再让这两个酒鬼谈论下去，店不被拆了才怪，那天晚上金色酒馆的投诉指数飙升，其他喝酒的客人都冒着火气，纷纷排着队想拎椅子砸扁这两个人——装个屁装！

　　他们谈了很多，很多，唯独没有谈最大、最令人瞩目、最值得两大阵营的人都暂时放下仇恨去庆祝的一件事。

　　世界的三大王者之一、“神恩之宠”亚隆即将迎娶新娘的事。

　　那天夜里街上很冷，风吹着枫树叶刮得满地都是卷曲的残红。他那好友将他从街道上拽起来，深深叹息，因为夜深人静所以这叹息声听得格外真实。

　　他说，阿原，不是我说你——你说点心里话会死吗？如果再直率点，会流落到现在这地步吗？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能不能好好做个人？

　　会死吗？

　　阿狂好像无视了手臂上传来的激烈痛感，将目光暂时从林露可身上收回，但依然忍不住重新抬望了眼。

　　林露可娇小的身体背着小男孩，一步一步向上攀爬山洞内不算特别好走的路，攀爬得吃力，也气呼呼的。

　　她好像依然没意识到拥有着体内有何等神秘而强大的力量，也没再看这边一眼，还以为石子砸中目标就会自然掉落下去。

　　死倒是不会，但好好活着就不必了。

　　“老板娘。”

　　“你又干什么？”

　　“稍晚些时候去你那里登门拜访。给你订金……啊，拿错了。”阿狂非常自然地收起了“拿错”的初级火焰护符，手指灵活切换，变出一块晶币抛了过去，“这个才是给你的，接好。”

　　“你！”

　　林露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和阿狂接触都只剩下这个字，真是气到她原地爆炸。晶币她当然不会接，还狠狠地在翻滚的晶币上跺了一脚，头也不回地加速走人。

　　“一路顺风。”

　　阿狂目送她离开，才非常有耐心地将手臂上的石子一块块拔下来，全都拔完，上面已经是血肉模糊的一片。

　　这区域他确认过，现在往上去的道路一直到二百米之外的传送门那里不会有任何危险，只是要背着个孩子走山路，稍微辛苦一些……再就是不知道她“乘坐”过传送门没有，落下去的时候会不会被吓一跳。

　　当然不会有任何危险，所有潜在的威胁都被他统统扫清了，除了下方。

　　阿狂望向湖泊的另一端，那边是山鬼之前逃窜过去的方向，神情渐渐恢复严肃。

　　林露可虽然会调用，有神秘的力量，可暂时什么都感觉不到。她怎么可能感觉得到？除非封印失效了。

　　山洞的正下方，也就是那边的地下最深处源源不断涌来相当强的黑暗气息。这气息强盛但压抑，好似成片的积雨云被控制在巍峨高山之下，虽未爆发却汇集着滚动的雷霆。

　　这气息太过与众不同，已经远远超越了这座山峰……不，整片愚心林、屋麓山东南一侧所能承受的总和。他能感觉到有什么在翻滚嘶叫，呼之欲出。

　　强大的邪恶力量，却又被隐藏得近乎无声无息，很好。

　　他也想去会会施术者，然而在此之前，他还要先去拜访一些人。老板娘说得对，如果不是一伙的，凭什么山鬼会听你的号令，说退就退？

　　即使不是同一种意义的山贼，那些人也逃不了干系。将手伸向橡树村就是他们所犯的最大错误。

　　阿狂看了眼被隐藏起来、歪曲在空气中微微动荡的道路，迈着从容的步伐，随之向山上走去。

　　不会死，阿轩。然而恐怕是不能成为芸芸众生眼中的好人、圣者、体面人了——之前不会，之后他也不想。

　　……

　　林露可回到了橡树村。

　　应该这么说，林露可极为狼狈地回到了橡树村。头发散开了，整个人趴在了泥浆里，满脸泥水，满身灰黑，脚踝也被崴到，走起路来一瘸一拐，钻心地疼。

　　多好的体验啊，怎么不再配个破陶瓷碗，让她直接捧着要饭去算了！

　　她居然还能勉强牵着被摔醒的小男孩一步步走回来，每走一步都在咒骂，恨不得将那个家伙大卸八块——他一定是故意的吧？天下哪个人会将传送门的落点定在泥潭上方……差点没摔死她！再次见到那该死的家伙，她发誓绝对要让他好看，而且这回肯定不是一个火爆土豆就能解决的问题！

　　“露姐姐，你没事吧，我感觉你要杀人了……”

　　“没事，不着急，养肥了回头再杀，先去看看你的妈妈怎么样了。”

　　林露可说得咬牙切齿，迎面撞上村口拿着工具的一堆男人。

　　这堆人刚要上山搜索她和欧文的下落，看到她平安无事地带着欧文回来，一个个大惊失色，像是看到鬼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