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墨》小羊兒

7、大婚

　　太子以及皇长子的大婚之日，京城百姓，张灯结彩，花轿行过之路，鞭炮声不绝于耳，好不热闹。

　　八人抬的花轿，停在将军府门前，等待吉时到，今日主角之一，身穿大红嫁衣，头上罩着红盖巾的墨语歆，那贴身赤衣，勾勒出新娘纤细的腰身，举手投足之间，显现出京城第一美人风姿绰绰。

　　挤在将军府外围，只为一睹将军之女出嫁前颜容的京城百姓，无一不被这如画场景吸引，各个屏气凝神，本该热闹，却因新娘子一踏出府，而无人敢喘一口粗气。

　　彷佛一吵闹，那美好娇柔的新娘，便会如烟般消逝。待媒婆放下帘子，墨语歆踏上花轿，那最后一抹镶着金边的朱红衣角，收进轿中，一声：“轿起”，花轿亦平稳的行了一段路，百姓们方回过神，彷佛刚刚一切，只是一场梦。

　　大明宫就在不远处，坐在轿子里的墨语歆，盯着前方，耳边听着街上的鞭炮锣鼓声，心里也跟着不断跳动。

　　长公主府的轿子，也该行到了吧？她心里想的，便是等会儿能见到晴姐姐。

　　她也和我一样，穿着一身朱红嫁衣，她们今日，便要一同入宫，墨语歆一想到，便是压不住的紧张，面罩下的脸，也泛起了红晕。

　　入了宫，轿子停到一处偏殿，新娘下轿暂歇，整理仪容，接着便是等待吉时，再到宣政殿前，完成婚礼。

　　此时的等待，便是墨语歆最紧张的时候，她想的，不是和太子拜堂的繁文礼节，而是和晴姐姐并肩而走的欣喜。

　　吉时已到，殿外太监高声呼喊，墨语歆深吸一口气，与媒婆一同起身，到了门外，父亲站在门口，红着眼眶，牵紧了歆儿的手。

　　一步一步，皆是算好的步伐，远远的，便见另一个身穿红嫁衣的女子迎面而来，一同走向宣政殿前。

　　她的身旁，亦有一名女子牵着，想必，就是长公主了，与晴姐姐有几分相像的美貌面容，泛红的眼眶，也看得出不舍。

　　墨语歆终于压下跳动的心，抬眸看那能够扰乱她心神的女子，凤冠霞帔，亦是罩着红盖巾，墨语歆却能够想像出，那面罩底下的淡然。

　　就如她将一身朱红，穿的那么云淡风清，彷佛穿着白衣的女子，举手投足之间，透着的，不是新娘该有的娇媚，而是淡然的高雅，却深深的，勾走墨语歆的心。

　　即便穿着嫁衣，也掩盖不了那一身的特质，此时清净美好的场景，让墨语歆，见不着旁人，彷佛这偌大皇宫，这耳边锣鼓齐鸣的喧嚣，都只是云烟，唯有佳人在侧，才是真实。

　　佳人在侧，墨语歆回过神，自嘲一笑，她险些忘了，今日，她们都要嫁予别人，这短暂并肩，才是云烟。

　　墨语歆方有空，抬眸，看着眼前，距离几步的男子，翩然俊雅，倒是和她心中所想，相差不远，明眸皓齿，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望向自己的神色中，甚是清明，却有着礼貌的尊重。

　　只消一眼，墨语歆便能看懂太子，想必是个好相处之人，她淡淡吐出一口气，微微偏头，观察太子身旁的皇长子。

　　许是在边疆打仗，面上有着棱角分明的刚硬线条，许是皇家基因甚好，那深邃的五官，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一副好脸孔。

　　可令墨语歆不悦的，便是那双极为深邃的双眼，有着掩藏不住的情意，定定的望着，他即将结为夫妻之人。

　　此时一阵轻风略过，吹过两人头巾，兴许有些重量，只有侧边掀了掀，正巧，亦只有身旁之人能看见。

　　墨语歆立刻偏过头去，便见白向晴抿着双唇，唇中一抹绛红，在白皙的脸上，尤为惊艳，她并未对上前方皇长子的双眼，而是在感受到身旁有一股注视，便微微偏头，对上墨语歆来不及收回的眼神。

　　风停，盖巾又遮住两人的面容，刚刚的动作，只在几瞬间完成，最后那一眼，在墨语歆脑中，留下深刻的印象，晴姐姐还是和当年一样好看，只是那童稚面容早已长开，神色间，甚至比当年多了几分淡然，可那风韵，却让墨语歆回味无穷。

　　不知何时，墨卫已将女儿的手，托付到太子手中，红着眼眶，盯着女儿，似是在诉说最后的话语。

　　待两边接手完毕，便是登上宣政殿的台阶，一步一步，手上冰冷，似是太子天生体寒，可墨语歆也无心感受，彷佛刚刚那一面，便已充斥她的心头。

　　进了殿中，皇上皇后，以及皇太后，早已坐在主位上。

　　等到宣事的礼官太监高喊：“一拜天地”便是这场婚事的开端。

　　如此繁文礼节，也用了一天，奉茶之后种种事宜结束，方得一声：“送入洞房”今日婚事，才算完成。

　　可这时，墨语歆的心，像是被一只手拧着，她抿唇，望了一眼白向晴。

　　洞房，这两字却是如此沉重。

　　入了东宫，婢女便先将太子妃带到了崇仁殿，太子平时的寝殿，等待在外宴客的太子归来。

　　一关上房门，墨语就便取下红盖巾，此动作，为大逆不道的行为，可墨语歆不甚在意，她拿起桌上刚热好不久的茶，饮了一口，想缓解心中愁绪。

　　却不料，这热茶，不仅无法浇熄她心中之火，反而助长。

　　她烦躁的起身，坐到床榻上，想着，宣政殿前那一眼，缓和了许多，可又想起那“送入洞房”四字，便是无限的忧虑。

　　在这反覆间，太阳下了山，月光自窗口透进，她将桌前蜡烛点亮，又将房里四周，盖住夜明珠的布取下。

　　一时，整个房中明亮，待要坐回床边之时，只听门口一阵响动，一身穿赤衣的男子，便入了房内。

　　面上沾染了一些酒意，可眼神依旧清亮，见墨语歆面上的头巾不在，也未出言斥责，反是愣了一下，不知太子妃的面容，竟是如此倾城。

　　见太子进门，墨语歆也知自己擅自取下头巾，已是不礼貌，便先开口打破沉默：“太子”

　　李扬闻言，温和的笑道：“听闻墨将军之女，才貌双全，如今一见，当真貌美”

　　聪慧如墨语歆，亦能听出，此则赞美只道了一半，不曾想，这看来温文尔雅的太子，颇有几分能耐：“太子过誉了，臣妾亦听闻太子内外兼修，性格极佳，今日一见，当真面如冠玉”

　　李扬闻言，挑了挑眉，爽朗的笑了两声，用探究的目光，扫了墨语歆两眼：“看来父皇，可给我许了个厉害的太子妃啊？”

　　“太子直说吧”墨语歆没想到的是，这太子是个聪明人，这短暂的相处，两人都看出对方暗藏不少。

　　“想必，太子妃嫁予吾，有着目的吧？”

　　墨语歆坦然的点点头，相比太子的拐弯，她便先道出口：“其一，我不会与太子行夫妻之实”，待太子笑了笑，点头答应之后，墨语歆方继续道：“其二，我在这宫中，做自己想做之事，望太子切勿多管”，清冷的声线，道出此句后，她停顿。

　　这句话，的确很难得到太子认同，她见李扬不回话，只是皱着眉望向她，便缓缓道出口：“太子若能答应，那臣妾便会保住您的储位，日后亦能安稳的登上皇位，有臣妾和整个墨家，太子可满意？”

　　墨家，在朝廷里举足轻重，即便墨卫无心，可那与生具来，以及他职位上的势力，便不容小觑，有墨家相助，成也。

　　李扬又笑了，可听得出，和一开始的伪装不同，那是符合他这个年纪，喜悦的笑声。

　　“吾得歆儿为太子妃，着实福气，既然咱俩达成共识，这交杯酒也是要饮的？”

　　墨语歆睨了睨：“太子自个儿喝吧，这也算在夫妻之实内”

　　她步回床榻边，拉上帘子，除去身上繁重的嫁衣，换了一身轻便衣物，刚踏出来，便见李扬盯着自己看。

　　她皱了皱眉：“看甚？”

　　李扬闻此不礼貌的话语，也未怒：“看吾的太子妃貌美啊”

　　墨语歆勾唇轻笑：“无才么？”

　　“才貌双全！”

　　夜过三更，刚结束喜庆的大明宫，本该属于洞房花烛夜的崇仁殿，却在两人一番短暂的协议中，达成共识。

　　无一夜春宵，唯有本朝尊贵太子，屈身于一席用来歇息的小榻，而太子妃，一人独占宽阔的婚床。

　　过五更，至卯时，天已透出亮光，墨语歆睁了睁眼，在床上缓了片刻，方起身。

　　刚睡醒的脸上，还带着茫然，似乎还未适应这个环境，又过了片刻，方想起自己昨日，过了大婚，此时已是太子妃。

　　瞧了瞧旁边的小榻，身长八尺的男儿，令他睡在这，着实委屈，太子拧着眉的面容，都看得出不适。

　　墨语歆略带歉意的走近，弯身摇了摇太子。

　　李扬受到震动，双眸缓缓睁开，和刚刚墨语歆起榻时一样，带着一丝茫然。

　　可他恢复的快，坐起之后，道了一句：“歆儿起得真早”

　　墨语歆在太子面前坐下，脸上透着一股不明显的羞涩，下颔指了指眼前干净的被寝：“新婚之夜，应当落红，等会儿便有婢女进来收拾床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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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两个女主终于又相见了，感觉我好多废话啊
婚礼场面写的好累~
没有照着唐代的红男绿女
因为我喜欢满满的红色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