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墨》小羊兒

17、邊疆

　　今日早朝，气氛似是有些严肃，今晨西北来报，前夜，西突厥趁大帅晋王回京，发动夜袭，事出突然，留守军营的年迈老将薛将军反应不及，军中士兵亦是抵御不及，遭对方以一千骑兵，纵火毁我方一万军粮，六千士兵伤亡。

　　此战，大败，甚至有损中原颜面，有损烈朝皇帝的颜面。
　　方才，太监总管魏德，经过皇上授意，高声读出西北捷报后，文武百官只敢低着头，一时，诺大朝堂鸦雀无声，寂静的只有微风略过众人官袍，带起的衣物摩擦声。

　　在皇上未开口前，便没有人敢发声，无人敢揣测天子心思，也无人能承受天子盛怒。

　　“众爱卿可有听明白？为何无人应？”，沉默已久，终如银针落地，李泰开口了，听不出喜怒，却极有威严，令人听着，背脊发寒。

　　“西突厥与我军相比，兵力悬殊，他们不过胜在熟悉地形及骑兵战术，然而区区一千骑兵夜袭，我烈国养出来的士兵将领，如此无能？竟无从抵抗？”李泰终是带着怒气道出，洪量声响传至百官耳里，无不震撼得胆战心惊。

　　最无辜的，怕是朝里的文官，及各州知府了，中央二日一朝，地方官员则是半月一朝，此日正值大朝，是以众多官员亦是只能干站着受罪。

　　“晋王，你来说说，你安排的将领，你部署的士兵，为何出了此大错？”，李泰又恢复了语气，彷佛刚刚未曾发过怒。

　　自今晨听闻捷报，就紧皱着眉头的李仁，此时被点名，立刻持着笏板，向前跨一小步，随后便跪下道：“儿臣该死，在返京之前，未把一切打点好，才让西突厥寻到空隙偷袭。”擅长打仗的晋王，是不可能犯这种低阶的错误，文武百官晓得，皇帝自然也晓得，而晋王此举，却似是在保护薛将军，把罪过揽到自身。

　　“行了，起来说话吧，你此次回京时间长，朕知晓以你个性，定会安排好了才走，如此，便是薛尧失职，即刻命他回京，关进大牢，等候军法处置”，李泰沈声说道，复又看着李仁：“晋王觉得如何？”

　　晋王闻言，仍旧持芴板跪着：“皇上，儿臣以为，薛将军付出大半生于战场上，不至于老糊涂了不会带兵，而我军士兵亦不至于闲散至此，此次败仗，定是事出有因，恳请皇上，让儿臣即刻赶回西北，以便调查此次战事”

　　李泰闻言，摸了摸下巴的胡须，半旬才道：“行，朕给你半月时间，倘若解决不了，这西北防线失守一事，朕便拿薛尧问罪”

　　晋王鬓边的一滴冷汗，在听见此番话，终于落到地上，道：“谢皇上开恩”

　　直到早朝结束，气氛都是冷肃的，已有好几年，烈朝都不曾吃过败仗，万邦来朝，中原的强大国威与武力，周边各族都很是惧怕。

　　前些年，西突厥还很壮大，李仁便时常与之正面冲突，每场战役，皆是胜利，因此，自前年起，西突厥越发弱小，已是苟延残喘，只不过是仗着地形优势，躲在西北，让烈朝无法一举拿下，而对方，也不曾再来犯，但是今次趁着大帅回京，而展开的举动，着实怪异。

　　“皇兄且慢”，沉思着的李仁，闻声转过头，就见太子快步走下阶梯朝他而来。

　　“皇弟可有何事”，即便烦恼着，李仁还是带着一抹兄长的暖笑，看向小上自己四岁的弟弟。

　　“所幸父皇今日并未过于刁难皇兄，只不过，皇兄才刚回来娶妻，却马上又得离开京城了”

　　李仁无奈一笑，看着李扬，道：“我自小便对打仗有兴趣，喜欢做武官，能够领兵符，守西北，自然是本王再乐意不过的事，只是如今娶了妻，却无法一直陪在晴儿身边，竟是第一次，不愿如此早离开这儿啊”

　　两人低声谈话边走着，也早已远离了宣政殿，李扬低声道：“这西突厥，扰乱中原多时，望此次，皇兄能一举歼灭，立下战功，也能早日回京陪伴晋王妃”

　　李仁笑着看向善解人意的弟弟，道：“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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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在东宫里品茶的太子妃，也从墨寒那里听闻西北之事了，轻吹了热茶上的烟，笑道：“晋王离开京城，晴儿独守空闺...而晋王立了战功，朝中支持的人渐多，即便他无心，亦是一大威胁，太子竟不谨慎于晋王，君王家视骨肉为尘土啊”

　　墨语歆放下一口未喝的热茶，起身，墨寒便随即跟上了，不用说也知道，朝着景阳宫前进了。

　　一连几日，太子妃都借着习舞的名义，赖在景阳宫，却每天说着身子哪儿不适，一会儿头疼，一会儿目眩，一会儿早膳吃撑了，动都不肯动的瘫在榻上。

　　晋王妃见墨语歆如此，也知道她本意不是跳舞，就随她去了，反正也赶不走，就做着自己的事，把她当空气了。

　　但堂堂太子妃，可不开心被当空气啊，倒是经常开口扰乱景阳宫的宁静：“晴儿，你干嘛做那些事，宫里那么多人，交给她们就好啦”

　　正陪着婢女晒衣的晋王妃，看也不看太子妃一眼，道：“宫中无事，久坐对身子不好，动动也无妨”

　　“这样啊，那我也来帮你”，瘫成一团泥的太子妃闻言，赶紧起身，作势要帮忙。

　　却吓坏景阳宫的宫女，一拥而上的阻止，白向晴无奈的瞥了她一眼：“太子妃还是坐着便好”

　　遭到冷落的墨语歆，还是很多事的，趁着白向晴低头做女红，双手繁忙之时，道：“晴儿妳尝尝东宫膳房做的桂花糕，呀，妳没空闲的手啊，那我喂妳吧”

　　而今日，好像有些不一样。

　　“晴儿，快教我跳舞”

　　白向晴见突然有动力的太子妃，也没多说什么，拉着她的手，一步一步慢慢来。不晓得是不是距离太近，乱了精神，好几次踩错了脚，险些跌倒，白向晴依旧有耐心。

　　跳着跳着，眼尖的墨语歆发现远处树下站着个人影往这看，冷笑淡道：“妳夫君在那，我就先不打扰了”

　　白向晴转过头看了一眼，见晋王确实朝她走来。

　　“晴儿...我有事和妳说”

　　白向晴这才和墨语歆道：“太子妃可要先回东宫，咱们明日再继续”

　　墨语歆笑道：“还这么早呢，我在殿里等妳吧，今日学的，还有一点没摸透，等到明日，就更加学不会了”，她暗自想，想赶我走，好让你们离别前温存？门都没有。

　　喝了两盏茶，掐着时间，却见他俩在房中还未出来，墨语歆腹诽道：不过是一件事，何须讲那么久。

　　心急如焚的她，也没耐心等了，故意将茶杯摔在茶几上，随后惊呼一声，用手划过一块碎片。果不其然，房门开了，墨语歆暗自笑。

　　白向晴在房里听到墨语歆的惊呼声，便赶紧开门出来看，只见太子妃身旁的婢女拉着墨语歆的手，一抹朱红也落到了地上。

　　白向晴拿着药箱上去，皱眉问道：“怎么回事？”，墨语歆见计谋得逞，笑道：“喝茶时不小心摔了茶杯，打扰你们了”，随后抬头看了眼晋王，见他果真面色沉重。

　　即便如何从中作梗，终有一刻要回东宫，最让墨语歆心烦的，便是他们是否行了夫妻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