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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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成熙看见沐绍青出来，急切地问：“是我的？不是我的？”
沐绍青只答：“那姑娘没有骗人。”
元成熙悬在半空的心，一下塞进半分忧又半分喜。正在彷徨，他又听得沐绍青淡淡地说：“怎么了？遇到此等喜事，你却面露愁容。此时你该亲自进去，瞧瞧你那妻儿了。”
元成熙身不由己地向前走了两步，突然又回头：“儿子？”
沐绍青略点了一点头。
其实元成熙心中的不知所措大过惊喜。来之前他絮絮叨叨伏在沐绍青背上念：“怎么办，要是我巴巴地跑去，却做了冤大头……”
沐绍青道：“你倒不傻啊。”
可若是不傻，又怎会一见信物，就坐立难安，七上八下，辗转反侧。远驻边疆，擅离职守是大罪，好在他有一条龙，可腾云驾雾，日翔万里。元成熙一面求沐绍青尽快带他入京，一面又忧愁不已。“她爱我，她不爱我，她爱我，她不爱我……不不不，别的事也罢了，只生儿子一项，我宁可自力更生，也绝不能不劳而获……”
后来沐绍青对他说：“这都是命，冥冥之中自有上天注定。”
元成熙晕乎乎跟水摇光谈了一场，不知怎地就说要带她回南疆军营。其实因为何家退婚这一闹，昔日京城名花在此处已有些呆不下去，脱离娼籍后她也急需找个稳妥的靠山，因此就算边荒之地苦一些，也管不得了。
沐绍青问：“你打算如何把她带回去？”
元成熙奇了：“水姑娘最多不过八十斤，比两袋米重不了多少，你变成龙好大一只，应该没问题吧……”
沐绍青眉头一拧，盯着他，眸子里寒光闪了闪，拂袖转过身去，不再理他。那一边，水摇光利落收拾妆奁细软，带着贴身丫头出门来，没料想并未看见车舆马驾，有些愕然。
“元公子，我们要如何出发？”
元成熙扯了一扯沐绍青的袖子，沐绍青向那边瞥了一眼，面色愈发阴沉。元成熙只得过去与水摇光商量：“我们上路不便，不如给这小姑娘几百两银子，让她自谋生路……”
水摇光一听，脸色就变了，颦着眉心，绞着手帕，红了眼眶：“那边荒野岭，我一个人，可怎生打理得好……”
元成熙被她唬得头一大，见她肤白如月，十指葱葱，确实不是能吃苦的模样，有些为难。
突然听到沐绍青冷声道：“若是不情愿，便不要上路了。”
水摇光心中大怒，心想这人看着斯文，应是军师一类人物却又不像，为何说话如此狠毒？她淆然望住元成熙，望得元成熙方寸大乱，只好又去磨沐绍青。
沐绍青哼了一声，突然挥袖弹指向那两名女子，元成熙还什么也没看清，那边一主一仆就已软软倒下。他赶紧上前一边一个拦腰抱住，听得沐绍青说：“那个小的，留给她些银两，就放在这里。有了身孕的那个，就随她这么昏着，到了那边再说。”语气平缓，仿佛在谈及两只麻袋。
元成熙抱着晕得跟条麻袋似的水摇光趴在青龙背上，身下是寒山苍翠，云丝飘迹。然后他听见青龙开口：“你记得，这一次，我念在你不知，所以不计较。”
元成熙连连点头：“这次是我倏忽了，以后绝不会再随便让人骑你。”
青龙不屑地在喉间哼了一声，又道：“这次若不是这名女子本来有些来历，加之又怀了你的子嗣，我绝不可能会……”
元成熙继续点头：“是是，”突然他想起什么，问道：“日后倘若我儿子生了，你也不肯驮他么？”
青龙说：“那不一样。照你们长嗣继承的规矩，你的儿子既算是我的半主，我也会照拂他。”
元成熙大惊，扒住他的鳞片：“譬如说先皇死了，皇位就传给皇上堂兄，那末我死了的话，你就算传给我儿子了？”
青龙顿了顿，似在思索，然后道：“也未必。亦要看我愿不愿意，以及你的子孙是否有运气。但不管怎样，我总会照顾他。我既与你盟约，那流有你血脉的子嗣，就同这女人不一样了。”
听了这话，不晓得为何，元成熙心里，却有些惆怅。他觉得不值，人生在世，不过百年，百年过后，不过一抔黄土，他老人家化成黄土之后，沐绍青却还能给他儿子骑，给他儿子的儿子骑，世世代代，络绎不绝……
想来实在令人心中难甘。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十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