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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渐浮水面 ...

  •   一名弟子叩在地上,心惊胆战地瑟瑟发抖。
      徒和与张霁艾坐客席之上,一言不发。
      假面扶着额,双眼血红,一夜之间竟仿佛苍老了许多的模样。
      他咬牙切齿,似要把面前的人剥皮剔骨:“你再说一遍?”
      那名弟子紧紧闭了闭眼,冷汗涔涔,硬着头皮又重复一遍:“我们……没能赶上日食……”
      话音刚落,假面已腾身而起,抽出一把利剑指在他喉间,淌出一股血,染红了剑尖。
      他恼怒地“啧”了一声:“一群废物!你们就是把整座山给我翻过来,也要给我找到那块破石头!”
      徒和突然出言插嘴道:“到底是什么人,让你如此执着于既安石?若只是讨普通官员欢心,你大可再用其他宝物替代,何必如此大费周折。”
      他眼神似要将人看个底儿透,不禁让假面咽回了那句嘴边那句含糊不清的回话。
      “你脑袋这么好使,不如自己猜猜?”他将剑扔到一旁,苟且偷生的那名弟子长长地松了口气。
      假面挑眉看着徒和,似乎对他的推测甚感好奇。
      徒和倒也不避讳,真猜测起来:“正如我方才所说,你养精蓄锐这么多年,有了翻身机会,自然不会屈身从小官员贿赂起。再者你如此用心,对方手中必掌握权势。至于送既安石,这块神石对于新上任的年轻官员来说,不过是一块光泽亮丽的石头,根本不足成为贿赂。由此可见,此人在朝廷中早已有一席之地,深知既安石寓意与来源。至于那人到底是谁,我想此刻朝廷的官员当中,能符合的应不算太多吧。”
      张霁艾看着假面变化莫测的表情,又自信满满补充道:“夫郎对朝廷之时多少不大了解,不过小女倒是懂上一些。听夫郎这样说,多少心里有了几个人选。”
      假面鼓起掌来,哈哈大笑道:“很好!不愧是京城著名的侠客!不过大家皆道是三名男子,莫非还有什么人没有出面?”他笑里藏刀,眼神带些凌厉来。
      张霁艾却意味深长地叼着一根茶叶,抬手微微掀起裙角,露出胯间一闪而过的利器。
      假面瞠目结舌,半晌后才反应过来,惊叹不已:“厉害!厉害!巾帼不让须眉,竟女扮男装闯荡江湖,真是魅力难挡,魅力难挡啊!”
      张霁艾见顺利骗过假面,心里松下一口气,面上却高傲地冷笑一声,取出口中装腔作势的茶叶。趁假面不注意,侧头冲徒和炫耀似的挤了挤眼。
      徒和忍俊不禁,分明她装的很强势,徒和却觉得她这样反倒可爱的紧。
      “对了,”假面突然转身问向战战兢兢的弟子,“石安他们如何了?”
      那名弟子忙直起身子恭敬答道:“他已被带回牢里,只是恐怕再说不了话了。只是浮生似乎也不能振作,话也不说了。”
      假面哪里是关心他们:“石安还不知道我们没找到既安石吧?”
      “这……”那弟子犹豫不决道,“应该还不知道,他自回了牢笼便对这墙睡,只是偶尔起来吃点东西。”
      假面细想片刻,站起身来:“走,我们去看看他们。”
      徒和与张霁艾相觑一眼,也跟了上去。

      秉莘斜靠在牢门上,似乎也习惯了在暗洞的生活。见到他们到来,也并不站直,只是冷冷地盯着假面看。
      假面瞥了他一眼,随后看到牢房里蜷起身来的浮生。
      他出言道:“浮生。”
      对方并未搭理他,甚至头都没抬一下。
      假面面子上挂不住,心火腾升,语气重起来:“浮生!”
      果然仍无人理会,他气急,一把抢过钥匙打开牢门。
      他三步并两步窜到浮生面前,揪着他脏兮兮的衣领,盯着他沉寂的面容,恶狠狠地道:“我叫你,你便要应!”
      浮生只是平静地看着他,无悲无喜,就像任人宰割的鱼肉,看得假面心里发毛,更为不爽。
      但对一个与死人没什么两样的浮生,他只能将人甩到墙上,听他闷哼一声,才算解气。
      徒和与张霁艾不约而同地皱了一下眉,却并未出言阻止。
      出浮生的牢门前,他迁怒似的瞪了一眼毫无敬畏态度的秉莘一眼,将钥匙重新抛给他。
      徒和冲秉莘无能为力地耸耸肩。
      假面又到石安的牢前,果然后者背对着他,像是一具无声无息的尸体,不见一点动静。
      这回假面干脆不叫他姓名,只是抬步迈进牢中,揪起他让他直视自己。
      石安只是动了动眼皮,无力地把眼眯出一条缝来。
      他身上还沾染浓浓的血腥味,引得假面忍不住皱起眉头来。
      “我知你听得见。我来只是来告诉你,你咬断舌头的行为乃无用之功。既安石早被我们寻到,你便好好在此度过你的余生吧。”他危言耸听,期待着石安的反应。
      哪知石安嘴角一动,似是一抹冷笑。
      像是被戳穿的无颜,假面大怒,将人拉得更近,怒火的气息直接扑在石安的脸上:“我在想,如果我现在直接给你个痛快,不知你已故的师傅与兄弟,可还会接纳这个将既安石拱手相让的你么?”
      石安笑容一僵。
      假面这才满意,忽然松手,石安重重摔回地上。
      假面站起身来,毫无留恋地离开狱洞。徒和离去前,拍了拍秉莘的肩,似乎一切尽在不言中,秉莘皱了皱眉,附在他耳旁:“必要时给我信号。”
      徒和笑了一下,携张霁艾离开。
      秉莘回身看了一眼面露痛色的浮光,欲言又止间,将视线拉了回来。

      京城府邸之中,瞿敬生轻咳了两声,与他对坐的中年男子关切地问候道:“太傅大人,可是染上了风寒?”
      瞿敬生摆了摆手:“不碍事。”
      那男子衣着不凡,应也是朝廷品官。此时褪下官服,着深青绸布私服,显得极为稳重精明。
      他递上一盏茶,瞿敬生接过去就着热气品了一口,难得赞叹道:“这是什么茶,如此浓郁清香?”
      中年男子揖手道:“回太傅,这茶叶是民间著名善更楼的茶叶,臣的女儿常偷偷溜去那个酒楼喝茶。”
      似是被他提醒,瞿敬生突然想起了他的女儿,问道:“对了,说到你女儿,听说她此前随兵去带粮给齐根镇了?”
      一提这事,中年男子发愁地叹了一口气:“可别提了,她呀就是捣乱的性子。这可不,允了她出去看看,开阔些视野,谁知她竟撇下军队,自己跑别处玩去了。如今一个月过去了,她倒是一封信都没寄回来过。”
      瞿敬生忍俊道:“你倒是放心。霁艾不像寻常小姐,你宠出来的,也怨不了别人。”
      原来这中年男子便是张霁艾之父,左都御史张戍宝。
      他头疼地揉着太阳穴,哭诉道:“自己的女儿,哪能不操心啊?不过她虽然胆子不小,但很会判断形势,不会做出危险的事来。之前派了不少人暗中保护她,怎知都给她甩掉了。”
      瞿敬生一面低下头处理公务,一面道:“这回回来,可得好好给她爹磕个头。你这愁得都生白发了。”
      张戍宝苦笑着答:“孝顺我就不指望了,只希望她能安分一些,找个好人家嫁了。这孩子早早没了娘,我也狠不下心来凶她,就希望她遇个心上人,也好有个照应。”
      此时敲门声响起,门外有人禀道:“太傅大人,属下春秋。”
      “进来。”瞿敬生立即板正了脸,喝道。
      张戍宝回身一看,进来的是一黑衣男子,他脚步轻盈,一看便知是武功高强之人。
      他看到张戍宝,揖礼道:“见过左都御史大人。”
      张戍宝和蔼的虚扶,叫他不必多礼。
      随后黑衣男子又鞠于瞿敬生:“太傅大人。”
      瞿敬生洞黑的瞳孔冰冷地看向他,问:“查得如何?”
      那黑衣人知无不言道:“回大人,蒋孝悌最后出现在西边的竹林之中,附近住着一名老妇,她似有什么隐情,却只字不言。不过近日我发现有人常拜访这老妇,此人乃善更楼的掌柜。”
      瞿敬生皱着眉压下不满,沉声道:“就照你们这办事速度,恐怕我活不到看到他被处决了。突破口必然不止这一个。他在外窜逃还不久,你们肯定有所遗漏。不要放过这个老妇和这善更楼掌柜的,但眼界也要开阔一些。”
      春秋拱手应下,又道:“大人,还有一事。”
      “说。”
      “秉莘已许久没有寄来情报了。”春秋道,“属下请愿派人寻他。”
      瞿敬生听他这样一说,才想起被自己派出去跟踪「京城三侠」的秉莘,眉头皱得更紧:“先不急。他失去消息多久了?”
      “回大人,两个月了。”
      张戍宝与瞿敬生对视一眼,瞿敬生思忖着道:“「京城三侠」的消息已消匿很久了,虽这不像秉莘的作风,但他若这点事都做不好,也不配做我的暗兵。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出蒋孝悌。再拖一时,形势愈发险峻。”
      春秋抿了抿唇,抱拳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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