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疑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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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爱德华还犹豫着以“没下手”为露西开脱。
对此，罗伯特只问了一句话：“怎么？你要与一个产生过杀害你母亲意图的女人结婚吗？”
于是，第三日一早，爱德华拜访伯克利街，无视露西默不做声的歇斯底里，用“我在台阶前”五个词与她解除了婚约。
然后，爱德华没有返回费拉斯宅，独自一人离开了伦敦。
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母亲、姐姐和弟弟……还有埃莉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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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莉诺是从范妮那里听说爱德华的突然离去的，而范妮则是从罗伯特差人送来的口信中得知爱德华的留信出走。
埃莉诺想起了露西在舞会上说过的话，但她迫于对露西的诺言，无法和范妮言明。范妮对爱德华的离开表现平静，想来也知晓原因，纵有内情，结果应也不太严重。因此，埃莉诺尽管担心，也不好贸然开口探问爱德华与露西的关系，只叹了口气，提起了来去匆匆的爱德华的难看气色。
恰好路过的约翰听到了埃莉诺对爱德华的关心，清咳一声，迈步进来。
“埃莉诺，作为兄长，我想我应该给予你一些有益的建议。”
“当然，”埃莉诺惊讶地看着突然插话的约翰，“请讲。”
“人总是对旧有的不愿放手，包括曾经意图拥有而实际不曾拥有的那些，同时，还抓着新得的不放，又不死心地探向更新的目标。对钱财和权势如此，乃人之常情；对感情如此，就可能不为礼仪所容了。亲爱的妹妹，为防你行差踏错之虞，我不得不在苗头初现的第一时刻，向你履行警告之责。”
埃莉诺目瞪口呆地和范妮对视一眼，“我想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约翰。”
约翰叹了口气：“你不该得陇望蜀，你该忘掉爱德华，牢牢抓住正为你所着迷的布兰登上校。”
屋内一片沉寂。
“别这么惊讶，亲爱的，我们男性虽然不像你们女性一样对浪漫事件那么敏感，但也还是有所经历和见识的。”
约翰转而对范妮说：“我先前去伯克利街时就几次偶遇布兰登上校，之后，埃莉诺和玛丽安迁居到哈利街之后，我更不只一次见到他与埃莉诺热聊的场景，近日，他来访的频率显著增大，范妮，你也觉得这足以预示一个美妙的结果吧？”
他说到这里，想起妹妹的错误言行需要纠正、正确努力也应当得到嘉奖和鼓励，便又看回埃莉诺：“埃莉诺，我为你即将在人生大事上取得的可观成果表示祝贺。你虽然外表不及玛丽安，但内在更有条理性和计划性，这让你成功地避免了成婚之路上的诸多坎坷。果然，你的运气非常好，你先于玛丽安找到了适合自己的伴侣，布兰登上校有值得称道的品格和财富，更加希望得到一位性格完备而非容貌出色的妻子，与你正是天作之合。你们一定不能相互错过，那将是令人扼腕的损失。”
埃莉诺求救地望向范妮。
范妮很快想到约翰今天谈话兴致如此高昂的原因，盈盈一笑：“亲爱的约翰，你总是这么敏锐。你把对世情的洞明用于这些儿女私情未免太过浪费，只有伦敦永远波诡云谲的名利场才堪让你一展身手。哦亲爱的，你可千万别不好意思，我想你一定刚又做成一桩大生意，是我们该向你祝贺才对。”
约翰的得意再也抑制不住，他就知道，他的妻子总是与他心意相通，总能为他大好的心情锦上添花。
接下来，约翰很快沉浸在了对他刚刚完成的这笔买卖中令人惊羡的赚头和心痛支出的费用的详细描述中，描述完，尽了兴，心满意足地走掉。
埃莉诺松了口气。
然后，她又无奈地叹了口气。
约翰的误会很荒谬，但并非不可理解。
他之所以将布兰登上校的殷勤错认为属于埃莉诺的，完全是因为玛丽安和布兰登上校的直接交流太稀疏、太平淡了。
范妮和埃莉诺对布兰登上校的追求乐见其成，但不愿对玛丽安强迫太过，最多顺势为他们制造一些独处的机会，而不会当着她的面提及她们的期望。
布兰登上校来访时，范妮忙于女主人的事务，也担心他在她面前加剧了本在玛丽安面前就十分严重的拘束感，通常由埃莉诺和玛丽安两人接待他，由于性格和兴趣原因，尽管玛丽安现在也愿意和他搭话了，但布兰登上校看起来依然和埃莉诺聊得更投机。
不知内情的人因此而误会，就很好理解了。
归根结底，布兰登上校还是太消极和被动了。
范妮在有限的观察中发现，每当她或者埃莉诺抛出一个在座所有人都有兴趣或者玛丽安更感兴趣的话题时，布兰登上校都不会主动发表观点，只有被指名发言或者其他人话已说尽，他才会一脸严肃、言简意赅地陈明自己的有所保留的意见；至于只有部分人或者他自己有兴趣的话题，他的表现就更保守了。
她们很无奈，感觉一群百灵里落了一只秃鹰，格格不入。
范妮相信，布兰登上校若是她的兄弟，她一定已经揪着他的耳朵大叫，他不是在同一群老谋深算、深谙中庸的老头子开会，而是在讨好一个青春烂漫、个性张扬还曾放言年纪够做他女儿的小姑娘啊！
埃莉诺很操心，但束手无策，被她寄予厚望的范妮，已经在礼仪规范的边缘打过擦边球，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再一次插手了。
他们还是听天由命吧。
范妮很清楚，对他人感情过多的指手画脚容易惹人厌烦，即便虚心纳谏的布兰登上校愿意再一次听从，她也不愿对他的思想施加过多束缚。
没有什么比自由意志更正确的了，只要个人意志没有不正当地限制和损害他人的自由。如果布兰登上校性格确实内敛，在年轻女子面前开屏严重违背他的喜好，甚至让他不舒服，那么他还是从心所欲吧。
在爱情中，一方对另一方的迁就，只能建立在迁就方的得失衡量上。当迁就方确定，被迁就方的喜悦带给自己的喜悦高过迁就方对自己的限制或损害所导致的痛苦时，迁就方会自愿限制和损害自己的。这才是两厢情愿。
如果一方对另一方的迁就并非出于迁就方的真实意志——不论被他人误导还是自己冲动——那最后都很可能以懊悔和怨恨告终，甚至两败俱伤。
范妮只能旁观布兰登上校的不得其法和不知所措了，暗自纳罕这样的他竟然能博得那位据说和玛丽安很像的伊莱莎小姐的青睐。她想到这里，悚然一惊，一个被她忽视许久的问题再次浮上心头。
范妮仔细地看了布兰登上校一眼，又看了玛丽安一眼，不得不按捺心中的疑虑——还不是时候，不论玛丽安和布兰登上校之间的关系，还是她和布兰登上校之间的关系，都还没到允许她向布兰登上校提出这个疑虑的时候。
再看看吧。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疑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