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necraft中短篇合集】碎片匣》伯格和瑞文

3、三

　　夜色笼罩在瑞万格罗夫上方。村中的一排排房屋只剩下漆黑的轮廓，像高大的墓碑。街道上早已没有活物，散落的残肢和发黑的血迹，无声地诉说着一天前在这里发生的尸潮屠村的惨案。
　　西格莉德小心翼翼地穿过街道，在地下城市生活的这么多年，她也从没见过这么惨烈的画面。她见过地下城市饲养的僵尸，但它们绝对没有这么凶残嗜血。
　　在看到一具脑浆迸出的村民尸体后，她扶着墙干呕了好一阵。待她好不容易缓过来时，她发现自己那两条细细的腿变得绵软无力了。
　　西格莉德在某一瞬间觉得也许怀特的安排是对的，自己强行要参与搜寻完全是在逞能。明明是个新手，却硬要向别人证明自己。许多明知道凭一己之力不可完成的事偏偏去做，常常碰了一鼻子灰才罢休。
　　昨天夜里她在朋友吉尔的引荐下，以地下城市追踪小队的一员的身份第一次出了地下城市，和同伴们埋伏在目标人物经过的路上。按理说那条路在特朗图拉森林（Tarantula Woods）附近，有个噬人蛛的巢穴，故鲜有人路过；人们也几乎不会选择在亡灵生物游荡的夜晚行路。这样走的人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亡命之徒，西格莉德这么想。不过目标的出行时间和线路地下城市是怎么得出的，小队一无所知。
　　但目标的确就这么来了，并且中了他们的埋伏。
　　骷髅弓箭手在两旁的树丛中射出的箭像雨一样倾泻下来。
　　也许是因为某些成员心急，那时目标们还没有完全进入射程范围，他们过早地暴露了位置。结果目标没什么严重伤害，他们的坐骑倒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而那个男性目标正是利用这一点。只见他以极快的速度下马，抽出腰间的匕首砍断了自己和女伴坐骑的马笼头，又强拉女伴下马。等自己反应过来，疯狂的马蹄已出现在眼前。
　　然后她被狠狠目标的马踩了一脚。引发骚动的时间足以使目标双双逃入特朗图拉里面。
　　可怜的西格莉德躺在树丛里□□，追踪小队却几乎没人能顾及到这一点，吉尔倒是想留下来，但很快就被队长斥责着无可奈何地向前走了。骷髅们纷纷上马，跟着目标追进危险的特朗图拉森林。
　　西格莉德突然记起出发前吉尔就告知了她本次任务的负伤者有可能被抛下的事，她切身地体会到了绝望。
　　不过最后留下来的人不止她一个，还有刚刚投奔地下城市的骷髅怀特。
　　怀特曾是在黑杉森林的独居猎人，后来似乎是因为与人类结下了梁子，最终失去了居所，才不得不来城市寻求庇护。地下城市接纳了他，但和其他寻求庇护的怪物一样，无论先前如何，他的地位只能城市最底层。
　　当时怀特试图劝说其他人绕过噬人蛛的领地或等到白天再走，然而没有人认同他的，队长更是丢下一句“你以为你是谁”。然后几分钟后，森林远远传来蛛群的嘶叫和马的悲鸣。
　　西格莉德和怀特待到了天亮才骑着他们的马进入特朗图拉，谢天谢地，同伴们至少给他们留下了马。尽管亡灵族畏光，但怀特说白天是通过噬人蛛领地最安全的时机，所幸森林里面光照并不强烈，他们也没什么感觉。期间西格莉德一直催促着怀特赶上大部队。
　　直到他们看到一个半人半蜘蛛的变异生物在树梢间把玩着吉尔的头颅，疑似噬人蛛的首领。他半睁着暗红色的眼睛，懒洋洋地看着他们，背后的八条蛛腿得意地颤动着。旁边的树下是吉尔被吸成干尸的马。
　　吉尔是地下城市为数不多的与西格莉德亲近的骷髅，他的死让西格莉德又气又恨，二话不说拉开弓，一箭瞄准蜘蛛人的脑袋。蜘蛛人却只是稍微偏头，一下躲过，他手中的头颅则被飞矢紧紧钉在树干上。
　　蜘蛛人也不恼，那可怕的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分着批来送死，是骷髅数量太多了么？”他低声讥笑着骷髅一族把别人家当过道的愚蠢行为。西格莉德正要反驳，却最终被怀特制止。他一言不发，指指不远处，许多磨盘大的蜘蛛在清理同伴和敌人的残肢。
　　也许是白天攻击力不强的缘故，也许是怀特与蜘蛛的冷静斡旋，这次蜘蛛人只是在强制取走了他们的随身匕首后用奇怪的腔调向他们下了逐客令，他们才没有吃到大亏。
　　西格莉德结束了不太愉快的回忆，“果然一直在拖后腿啊。”她轻轻嘟囔着，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却又摸到了铁傀儡送给孩子的红罂粟，铁傀儡奋战的情形似乎又浮现在眼前。
　　她笑了笑，离开墙边，内心忽然又充满了力量。“但不管怎样受挫，坚持到底总是没错的。”她听见自己这样说，“毕竟我就是这样的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