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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断玉 ...

  •   公孙月白盘坐在北雁山的山顶上,三脚巨鼎立在她的身前,黑色的液体在里面翻滚着,厉鬼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呼啸的山风无方向地撕扯着她的袍子。

      纪宸从半空中跳了下来,他从纳戒里抽出鹿离向公孙月白砍去,还未曾近身,一张黑色的结界便把他弹了出去。

      “你来了?”公孙月白睁开了眼睛,“是想明白了吗?你给我的诸神剑做剑灵多好,这样你以后就不会提心吊胆的活着,过着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啦。”

      “夜枫在哪?”纪宸站在三丈开外冷冰冰地看着公孙月白。

      “喏。”公孙月白抬了抬下巴指着三脚巨鼎道:“差不多了,再过一刻钟就差不多成为诸神剑的一部分了。”

      纪宸面部扭曲,他一把将发带抓了下来,举起鹿离就朝着公孙月白砍了过去,“我问候你祖宗!”

      鹿离雪白的刀身瞬间被蒙上了一层血红色的光,公孙月白的结界瞬间支离破碎。

      北雁的山风瞬间转了个弯,通通聚集在了山顶。

      纪宸把全身的魔气全部释放了出来,它们如同十万大山一般压在了公孙月白的身上。

      公孙月白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纪宸砍下了左臂。

      纪宸身上的魔气暴涨,黑色的犄角从头顶穿了出来,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匍匐在地上的公孙月白,“从前我只是不想惹麻烦,毕竟顾及着你在栖云山的地位,于是一再忍让,却误让你以为我怕你,那真的是很对不住你了。”

      纪宸用鹿离在手掌上豁开了一道血口,他把鲜血抹在了刀身上。

      纪宸手起刀落,三脚巨鼎在鹿离刀下犹如一张薄纸,立即被砍出了一道裂口。

      黑色的液体从裂口中流了出来,纪宸将手伸进液体中,嘴中默念道:“器灵归来!速归来!”

      厉鬼们咆哮着从液体中蹿了出来,唯独没有夜枫,黑色的液体吸食着纪宸伤口上的碎肉和鲜血。

      一股至臻至纯的剑气劈在了黑色的液体上,里面的厉鬼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震得人险些神魂分离。

      公孙月白神情冷冽,一双三白眼微微一眯,“你居然还找来了帮手,还是七玄山的伪君子?”

      “关你屁事?有本事你也找帮手。”纪宸用鹿离的刀尖挑起公孙月白的下颌,一字一顿地道:“夜枫在哪?”

      公孙月白捂着她的断口处狂笑道:“你真好骗,十几年前就是这么好骗。”

      纪宸将手上的液体甩掉,“我是好骗,不过你真的以为你拿那破鼎能制得住我?今天我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公孙月白冷哼道:“就凭你?不过,你杀了我就别永远也别想知道那条狗的下落。”说完,她向纪宸扑了过去,仅剩的右手指甲刺了出来准备一击撕开纪宸的喉咙。

      纪宸反手将鹿离推了出去,鹿离的刀身贯穿了公孙月白的胸口,纪宸偏头,白皙的脖子上留下了五条血淋淋的指痕。

      公孙月白死死地盯着纪宸的眼睛狞笑道:“小子,你中计了!”

      黑色的液体从公孙月白的体内喷了出来,它们疯狂地吸收着光芒,炽烈的阳光在一瞬间变得暗淡,纪宸被那些液体溅了一身。

      那些液体落在地上不断地蠕动着,它们渐渐地聚成一个人形。

      纪宸迅速后退,黑色的袍子铺天盖地而来,将他包裹在其中,晏珩伸手揽住了纪宸的腰,轻声道:“别说话。”

      晏珩扬声道:“鬼王临世,有失远迎,失敬。”

      所谓的鬼王不过是一个外貌十岁左右的小孩子,他穿着宽松的拖地长袍,鬼王对着晏珩施了一个奇怪的礼道:“地狱使者何须客气,我们本来就是近亲。”

      晏珩礼貌地笑道:“鬼王真是抬举我了,我只是继承了上代地狱使者的传承。跟鬼王谈近亲,是不是有点越界了?”

      鬼王歪了歪头,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表情,委屈道:“哥哥是不要断玉了吗?”

      纪宸被晏珩贴身抱着,视线被黑袍掩挡了起来,只能听到小鬼王软糯的声音,他小声嘀咕道:“哇,这也太没脸没皮了。”

      晏珩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眉毛,搂着纪宸腰的手也收紧了几分提醒着他不要说话。

      纪宸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晏珩的手掌和他的腰只有三层衣服,温热的体温正在源源不断地传过来,他稍微侧了侧身体,这对于纪宸来说是一种煎熬。

      早知如此,纪宸就应该去参一参佛禅,定一定心性,曾经好似有一佛修说他半世颠簸,好在佛缘颇深,若拜入佛门,方可一世无忧,他那时候玩心中,根本听不下去,又是狂傲到不行的年纪,要纪宸一辈子常伴青灯古佛,还不如直接杀了他,让他早日轮回转世好脱离这半世颠簸的命。

      试想,跟颇有有好感的人身体贴得如此之近,思维怕是像一匹脱缰的野马,怎么拉也拉不回来。

      关系未挑明,一切都带着一层朦胧之色,往往举手投足之间都暧昧十足。

      纪宸心中默念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

      色即是空,色即是空,色即是空!

      空!空!!空!!!

      晏珩似乎也感觉到了纪宸的不自在,手上的力道放松了几分。

      断玉道:“哥哥,我手上有阴兵十万万,你们可以逃掉吗?”

      晏珩道:“可以一试。”说完,他伸手一翻,不周琴浮现在他的手上,琴弦发出铮铮之鸣。

      断玉看了不周琴一眼,可怜巴巴地道:“那好吧,不过那个人砍了我手下一条胳膊,是不是也应该还回来?”

      晏珩收了不周琴,从他的袍袖中摸出一样东西扔给了断玉。

      断玉抬手,一块玉质的令牌在断玉身前一臂之外停了下来,断玉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哥哥真的是太客气,我刚现世就送我这么大一份礼,那我不放你们也太不仗义了。”

      晏珩道:“擎风令本就生于黄泉底,权当是物归原主了。”

      纪宸现在如同浆糊的脑袋里终于抓到了一丝清明,晏珩身上有擎风令,那么极大的可能就是那夜他出现在北雁山根本不是巧合,他与公孙月白串通一气,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夜枫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纪宸又不愿意去怀疑晏珩。

      断玉收了擎风令,笑咪咪地道:“我一直觉得哥哥是个很厉害的人,哪怕是在我还处于混沌期的时候,如今一见,哥哥简直比我想象的还可怕呢。”

      断玉见晏珩沉默不语,便自顾自地继续道:“不过呢,下次再想让我饶你一命的话,希望哥哥能再拿另一件帝器来。”

      晏珩既不点头也不答应,反而问道:“不知道鬼王有没有见过一个身穿红衣的器灵呢?”

      断玉挑了一下眉毛回头看着公孙月白问道:“你动我哥哥的东西了?”

      公孙月白捂着胸口艰难地站起来,她瞪着晏珩道:“我没有动他的东西,那只狗自己撞到了我手里。”

      断玉厉声道:“交出来!”

      公孙月白从三脚巨鼎的底部抽出一道红色的器灵,晏珩伸手将它抓了过来。

      断玉佯怒道:“我哥哥的东西你也敢动,是不是活腻了?!”

      公孙月白垂首道:“属下知错!”

      晏珩拱手,“少陪。”

      断玉转身走至公孙月白面前,他扬起头道:“你不是信誓旦旦地对我说能一举拿下诸神剑的剑灵吗?牛皮吹得是不是有点大呢?”

      公孙月白面色惊慌地跪在了地上道:“请大人再给我点时间,我定能抓到那个人,让他生不如死,断臂之仇不得不报!”

      断玉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梨涡浅浅,“那好啊,那我再给你指条路吧。纪宸在北雁山山脚下的那个村子里有个交好的姑娘,你可以拿她下手。”

      公孙月白低着头,她的手心里浸满了冷汗,来自黄泉的冷气不是闹着玩的,它能一点一点地腐蚀人的经脉,像细小的刀片一寸一寸的划割着。

      公孙月白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如此看重地狱使者,为何不擒他来当诸神剑的剑灵呢?况且妖族的四大尊主向来不合,联合其他三人除掉一个地狱使者应该不在话下。”

      断玉冷笑一声,“你懂什么,地狱使只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还有都这么久了,你不会真的以为魔人跟魔修是一样的吧,哎呀呀,你们这群魔修啊,只不过是一些离经叛道的人,魔尊大发肯慈悲愿意给你们一片庇护,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祖上积了厚德,你们还真敢往自己脸上贴金。”

      断玉看着公孙月白惊慌的模样,鄙夷地道:“行了,不该问的别问。九个生魂呢,跑了多少了?”

      公孙月白闻言慌忙查看起三脚巨鼎,还剩下七只生魂,跑了两个。

      断玉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三脚巨鼎,里面翻滚的黑色液体让他阵阵作呕,他摆了摆手道:“我手下都是些死魂,你自己想办法吧。”

      “是!属下明白。”

      纪宸一把掀开了晏珩的斗篷,急忙从他的手中抽出了那一缕器灵强行塞到了戒指中,这才松了一口气,试探地问道:“希望没什么损伤。不过,这次可多亏了你,其实你手中有擎风令和不周琴,对付鬼王应该不在话下。不过,你居然把擎风令让了出去,我还挺想研究一下呢。”

      虽然纪宸的语气惋惜,但是晏珩还是从其中听出了一丝猜忌的意味。

      晏珩索性装聋作哑地解释道:“擎风令生于黄泉,鬼王也是从黄泉中诞生的,帝器之所以分散保管就是为了互相牵制,利用擎风令来牵制鬼王是最好不过的了。”

      纪宸装作一副恍然的模样,“原来你还在乎互相牵制这种说法……你老看我干嘛?我现在这个模样你应该见过吧,不用那么好奇吧。”

      晏珩笑道:“这些年正是利用帝器之间的互相牵制,才换来了现在的安定。我在等你收敛这一身的魔气,你这个样子下山该吓坏不少人。”

      纪宸愣了片刻,随即打发晏珩道:“你先回你师叔那里吧,我要去一趟秦府。”

      晏珩抬头看了一眼太阳,诧异道:“你要现在去?恐怕发现不了什么。”

      纪宸觉得自己大概支不开晏珩了,他伸手摸了一下脖子,上面的血痕瞬间愈合,犄角连同浑身的魔气如同漩涡般被纪宸吸进了体内。

      纪宸自暴自弃地坐在地上,“既然已经来了北雁山,不妨逛一逛。据说山顶这山顶上有块神石,可以心想事成,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晏珩伸手把纪宸拉了起来,“地上凉,别坐着。一起去看看也好。”

      纪宸盯着晏珩的眼睛看了一会,他真是越来越搞不懂晏珩了,说他有所图也好,无所图也罢,总给人一种似是而非的感觉,当自以为是地够了解他这个人了,却发现他跟印象中的根本不同。

      纪宸一度陷入了苦恼,将晏珩比作幼豹一点也不错,人畜无害的外表,不容忽视的攻击性。

      人不可貌相,万事万物不可看表象。

      纪宸问道:“你知道在哪吗?”

      晏珩温声道:“知道,我带你去。”

      晏珩伸手握住了纪宸的手腕,似乎怕他一会踩不稳而摔倒。

      北雁山被葳蕤的绿植覆盖着,那个店小二说神石根本不在山顶上而是在北雁山的阴面的半山腰,这里有条飞流而下的瀑布。

      那块所谓的神石就在瀑布的底部,突兀地戳在河流的正中央,神石的表面已经被水流冲刷地光滑无比。一条栈道从河岸上一直延伸到对岸,中间的部分隐藏在瀑布的后面。

      因为北雁城里魔修杀人炼器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所有人都惴惴不安的,此时的北雁山连个人影都看不到,神石这里没有像平时一样那么多人,反而萌生出了一丝世外仙境的感觉。

      纪宸拍了拍那块濡湿的木桩,总结道:“这样日久下去,这栈道迟早被水泡发,然后烂掉,应该在这块石头被水冲成渣之前。”

      晏珩道:“都说北雁山的一切有神明加持,自然不会那么容易坏掉,再说这条栈道已经存在了一百多年。”

      纪宸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上去走走看,你会不会水啊,万一一会栈道踏了,咱俩岂不是要掉到水里去?”

      晏珩轻笑,“放心,不会让你掉下去的。”

      纪宸踏上了栈道,边走边道:“掉下去就掉下去吧,你如果不会水,一会要是掉下去可要死命拉住我,我怕一会水流太急拉不住你。”

      纪宸巴不得一会掉下去,水流把他们两个冲开,他好跟晏珩分开,因为他现在每一条骨缝都在叫嚣着疼痛,纪宸故意在栈道上用力踩了几脚,栈道连半点声音都没有发出,依旧稳稳地矗立在石壁上。

      纪宸觉得自己浑身冒血的样子让晏珩看到,实在是太狼狈了。

      纪宸舔了舔上颚,他慢慢地往前踱着步子,走入瀑布后面一股子阴湿扑面而来,石壁上都长满了青苔,神石的背面有着细微的水流,把手放上去有一股很舒服的凉意传到体内。

      纪宸现在有点相信这块神石是由神明加持过的。

      因为这股凉意并没有在体内兴风作浪,相反还安抚了纪宸体内狂躁不已的魔气。

      晏珩道:“要许个愿望吗?”

      纪宸将手放了下来,甩了甩手上的水珠道:“这么虚假的东西,只能给点心理藉慰,不许。”

      晏珩道:“那便继续往前走吧,据说栈道的尽头有一座寺庙,里面住着个隐世的佛修。”

      纪宸往前走了几步,小心翼翼地喘了几口粗气道:“一个佛修能在这么繁华的地方避世,也挺有趣的。”

      晏珩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继续道:“所谓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心静方能水止,心不动则万事万物皆为浮云。”

      纪宸随口调侃道:“你心动过吗?”

      晏珩回道:“动过,万事万物也为浮云,皆不如那一人,置于心口,方能安抚。”

      纪宸顿时瞠目结舌,随即无所谓地笑了笑,“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说完两个人已经走到了栈道的尽头,一座规模适中的寺庙便出现于视线中,浑厚的钟声从里面传了出来,一声一声映着天边渐现的晚霞,孤鹜阵鸣,苍凉油然而生,纪宸却觉得惬意安宁。

      庙前的小和尚认真地扫着地,从始至终贯彻着扫地也是一种修行的思想,对于来访的二人视而不见。

      待两人走至跟前,小和尚闻声抬起头,对着纪宸和晏珩行了一个礼道:“阿弥陀佛,师父命我今天在此边修行边等着贵客,终于让我等来了,小僧法号静浊。”

      纪宸看了晏珩一眼,他有些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掩唇笑道:“有意思,你怎么知道我们是贵客呢?”

      要是放在平时纪宸才不做这么怪的动作,他是真的怕一开口满嘴的血气把人吓一跳,以为他是什么吃人啖血的怪物。

      小和尚道:“一切都是缘分,就看施主信不信了。我觉得施主可能身体抱恙,要不要到鄙寺休息一会,刚好师父也想见见您们二位。”

      纪宸笑了笑抬脚正打算走,他不信神佛,也没兴趣跟满嘴大道理的人闲谈,而且北雁城里还有一堆麻烦事没有解决,他更没有闲心待在这里。

      晏珩突然伸手握住了纪宸的手腕,“劳烦小师傅带路。”

      晏珩发觉纪宸此时的身体状况相当的差,既然这个小和尚提出请他们入寺,他也顺水推舟,让纪宸可以在寺中休息片刻。

      纪宸愣了一下随即应了下来,他现在感觉到五脏六腑都绞到了一起,嘴唇都是泛着死气的灰白色。

      难得晏珩兴致如此之高,无论如何纪宸都觉得自己不能扫了他的兴致。

      晏珩的手腕轻微的抖了一下,他能察觉得到纪宸体内翻涌不止的魔气,晏珩神情担忧地看向纪宸,“你……”

      纪宸挑了一下眉毛,伸出食指贴在了自己的唇上,示意晏珩噤声,他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手腕抽了出来,他率先跟着小和尚走进了寺庙的偏厅。

      偏厅内点着上好的藏香,纪宸觉得自己体内翻涌的魔气都消停了不少,一位年轻的佛修站在窗户边,当纪宸进来的时候,他转身微微行礼,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并不像晏珩那种礼貌又疏离的微笑,而是一种春风拂面的感觉,如同湛蓝的天空里洒下的神圣无比的阳光,远处是巍峨的绵绵雪山,如此而已,加之配着上好的藏香,恰到好处。

      静浊小和尚回了若尘一句便走了出去,伸手将门虚掩了上,领着晏珩参观起寺庙。

      纪宸吸了吸鼻子,觉得此时如果再有一壶温热的酒就再好不过了。

      若尘微微一笑,他请纪宸入座,“我见施主面色并不好,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小僧这里并没有酒,清茶倒是有一杯,不知道施主肯不肯吃?”

      纪宸将茶倒进了嘴里,刚好冲淡了嘴里的那股子血腥味,他笑了笑道:“酒会豪爽之人,茶会雅士,师父倒是好雅兴,倒是能跟我那朋友谈得来。”

      若尘摆了摆手,“小僧今天的贵客是您,您的那位朋友心存大道,意志又坚定,一般事务是无法动摇他的心,倒是施主的执念特别的深重。您也不用担心您那位朋友,他此刻正在静浊的带领下参观本寺。”

      纪宸掐了掐手心给自己提了提神,他笑着说:“心之所向,身之所往,就算是太过于执着的事情,也是自己的事情。对自己的事情所执着,没有什么不妥。”他没想到,一不留神没压住一股向上翻涌的血气,纪宸立刻呛了出来。

      血点喷溅到了地上,像一朵朵绽开的墨梅。

      若尘皱眉伸手探向了纪宸的脉搏,指间下的跳动相当的混乱,他忧心道:“施主既然身体抱恙,还能陪小僧聊这么长时间,真是小僧的荣幸。不如,施主先到客房休息片刻,调整内息。”

      纪宸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唠叨的人,他收了收抓着前襟的手,“都是些老毛病了,不打紧。”

      若尘规劝道:“施主跟我佛有缘,不如早日化去尘根,入我佛门,到时方能保施主一命。”

      纪宸摸了一把脸,若尘真的是他见过的最自作多情的佛修,要不是小美人想到寺庙里看看,他才不会进来呢。

      纪宸笑道:“你这秃驴,跟那江湖道士有什么区别?以后是生是死都是我的命,顶天立地对得起我自己,都说你是隐世的佛修,怎么连这点禅都参不透?”

      若尘摇了摇头,微笑道:“不是参不透此禅,修佛道者心怀天下,我与施主站在不同的角度,又怎么能得出相同的结论来呢?”

      纪宸气极而笑,此刻房门正好被晏珩打开,纪宸故意晃了晃身体眼看就要从椅子上摔了下去,晏珩及时接住了他。

      纪宸缩了缩脖子,存心道:“嘶,疼……”还没将后面的发挥出来,他就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这次是真的疼昏过去的,纪宸也没有想到自己能压制这么长时间,他都有点钦佩自己了。

      晏珩将纪宸接在了怀里,用自己的真元不断地安抚着他体内暴躁的魔气,他的眉心拧得死紧,问道:“可有医治或者根除的办法?”

      若尘道:“小僧倒觉得这像是贵派的禁术,其中有所改进,不知道施主是否知晓破解的方法?”

      晏珩抿了抿嘴唇,七玄山的禁术他多少知晓一些,其中改进的方法他却无从而知,要是强行解咒不仅救不了纪宸,还会因错误的途径葬送了被咒者的性命。

      禁术之所以被称之为禁术,大部分在于其损人不利己。

      若尘见晏珩一脸难处,合掌施礼念了句佛号,轻声道:“一切皆为缘分,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劳烦大师了。”

      若尘温和一笑,“不敢,小僧这里根据施主提供的禁术,倒是有种可以减缓反噬痛苦的药,只不过药效所带来的副作用不明,不知施主是否愿意?”

      晏珩将纪宸放置在了座椅上,问道:“大师有话不妨直说。”

      若尘回道:“这种药,一能抑制反噬,加了施主近几年给的稀有药材,二可以滋养经脉,吃下去立刻便会见效,可能会让人昏沉,也可能会让人手足麻痹,总之副作用因人而异,施主还请三思而后行。”

      晏珩道:“佛家以慈悲为怀,相信大师愿赐药,必是深思熟虑过后的,可有条件?”

      若尘笑而不语,他转身走至佛龛前焚了三支香,在佛像前拜了三拜,才道:“自你同小僧说起这个症状,说想要小僧为其诊治时,小僧便想到了这种药,药,小僧只能给三颗,换施主来蔽寺住三年可好?”

      晏珩蹙眉,十分不解。

      若尘见状微微摇首,“施主不要误会,等待时机到了,施主便明白小僧的意思了,来蔽寺伴青灯古佛三年,得益者不过是施主而已。”

      晏珩颔首应下,“不过现在不可。”

      若尘笑道:“自然,时辰由施主来订,等施主下次踏入这寺院门槛时,必须要待够三年才能出去。”

      “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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