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玄》苍鹤

37、梦境

　　纪宸点了点头，蹲下身将手撑在了地上，魔气瞬间外溢了出去，把整个陆家都包裹在其中，鬼气瞬间形成一道屏障，两股气息相互撞击着，互不相让，但是他还是捕捉到了一丝陆行知的气息。

　　纪宸将魔气收了回来，“陆家主确实在里面，不过他的气息很微弱，生命垂危。”

　　话音刚落，一股强烈的气流便从纪宸背后袭来，带着幽冥的冷冽，他侧身躲避，气流呈直线冲了出去，顾慕仪转眼间落到了两人身边，可怜那只骡子瞬间被气流席卷，还不曾哀嚎一声便在空中爆成了一朵血花，它的脑袋从空中落了下来，正冲着陆家的大门。

　　顾慕仪微微摇首，无奈地道：“看来占据这件宅子的主人在邀请我们进去。”

　　纪宸看了一眼晏珩衣服上沾的血点子，沉声道：“我可不喜欢这样的欢迎方式。”说完，他从纳戒里取出一件月牙白的袍子给晏珩披在了身上。

　　顾慕仪给的衣服就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庄户人家的粗布衣，上面没有一点秘法咒术的加持，不足以抵挡任何具有破坏力的东西。

　　一位侍女走了出来，她的面色煞白，画着妖冶的眼妆，一双红唇仿佛是在血液中侵染出来的，她对着三人一一施礼，朱唇轻启，“奴家这厢有礼了，我家主人有请，请跟我来。”

　　纪宸觉得既然来了就没有不进去的道理，他颔首，想伸手去拉晏珩却扑了个空，他转头看去身边连晏珩和顾慕仪的影子都没有了，他不由得地暗骂一声。

　　侍女见状发出一阵轻笑，“公子请随我来吧，那两位已经被其他的姐姐带走了，见到主人便能见到他们了。”

　　纪宸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小指，发现晏珩离他并不远，心中便松了一口气，他看着侍女道：“如果我说，不呢？”

　　侍女后退了几步，惊道：“公子难道要抛弃你的同伴吗？”

　　“那倒不是。”纪宸微微勾唇，他跨过了门槛向侍女走近了几步，搓着下巴道：“我就是觉得，我需要你家主人亲自来接。”说完，一股魔气平地炸起把他包裹在了其中，一条暗纹在他的眉心处若隐若现。

　　黑袍上下翻飞，纪宸盯着侍女冷笑道：“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但是我这身价还是配得上你主人亲自来接吧。”

　　侍女双腿一软跪了下来，她被纪宸周身的威压压到浑身发抖，说话都磕磕绊绊的，“魔……魔尊……你……你不在栖云山待着，来……来这里做什么？”

　　纪宸眯了眯眼睛，觉得这个侍女还算是识相，没把他当做普通的魔修，“既然如此就把你家主人喊来吧。”

　　“奴……奴婢这……就去。”

　　占据陆家宅子的是一个佝偻的中年人，披散的黑发中半掺着白发，他的脖颈前倾，看人都是上挑眼珠，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好不怪异，他不紧不慢地朝纪宸走了，颤巍巍地施礼道：“小人朱魇，不知魔尊大人光临有何贵干。”

　　侍女在一旁小声道：“魔尊大人是同那两个人一起来的。”

　　朱魇眼珠一转，“魔尊大人可是为了那两个入了我梦境的人？”

　　纪宸蹙紧了眉毛，心道：梦境？这一时半刻居然入了梦境？！那从什么时候开始就算是梦境的呢？

　　纪宸厉声道：“废话少说！”

　　朱魇摇了摇头，“不可不可，他们已经入了我的梦境，已经无法唤醒了，除非……”说到这里，他抬头看了一眼纪宸，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纪宸也不着急着接话，他朝朱魇挑了挑眉毛，示意后者继续说下去。

　　朱魇低下头，他没有想到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尊居然是一个毛头小子，真是让他大跌眼镜，“除非大人进入他们的梦境将二人带出来，否则强行唤醒轻则伤残，重则金丹元神俱损。”

　　纪宸抬手制止了朱魇，问道：“陆家主是不是在此地？”

　　朱魇如实回道：“确实。”

　　纪宸颔首，“那劳烦先带我去见陆家主吧。”

　　“这……”朱魇为难了片刻，随即道：“大人请这边来。”

　　朱魇带着纪宸将整个陆宅转了个遍，就在后者耐心快要告罄的时候，两人在上次纪宸与顾慕仪见面的茅屋前停了下来。

　　纪宸半信半疑地问道：“陆家主在这里？”

　　朱魇颔首道：“正是，大人请。”说完，他打开了茅屋的门，陆行知形容枯槁地躺在床榻上，一双眼睛睁着，空洞无神，手腕处的血迹已经干涸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计其数。

　　纪宸上前为陆行知检查了一番，确认他并无大碍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就当他正打算为陆行知疗伤的时候，朱魇扑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朱魇诚惶诚恐地劝告道：“大人万万不可啊，我带你来见陆行知实属不易，你再为他治伤，这要是让鬼王知道了，小人性命难保啊，大人还是速速去救那两个进入梦境的人吧。”

　　纪宸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你总说梦境梦境，你直接把这梦境解了不成吗？！”

　　朱魇缩了一下脖子，小声嘀咕道：“这要是之前让我解个梦境容易啊，可是现在梦境都是由鬼王亲自加持，哪能说是小人想解就解的啊。”

　　陆行知突然一把抓住了纪宸的手腕，喉咙像拉风箱一般，发出嘶哑难听的声音，“不，不可，梦……小心，死……是死了……”说完，他突然闭上了眼睛。

　　纪宸被吓了一跳，慌忙去探他的脉搏，好在陆行知只是力气耗尽昏睡过去了而已。

　　一股灼热的感觉顺着纪宸左手的小指蔓延到了肩膀上，他不着痕迹地拍了拍肩膀，这是黄泉在警醒他，晏珩有危险，而且有人想强行扯断黄泉！

　　纪宸点了点头，“先送我去梦境吧。”

　　朱魇闻此微微一笑，颔首道：“大人路上小心。”说完，他伸手点上了纪宸的眉心，一股凄凉的感觉瞬间袭卷了他的脑海，带着黄泉的阴冷，拉着他的意识不断地沉沦。

　　侍女见纪宸消失了，才敢上前与朱魇搭话，“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去扯断黄泉了，但是没能成功，那人实在太警惕了。”

　　朱魇笑眯了眼睛，“很好，你做的很好。那药还有吗？再给陆行知灌一碗，他怎么能醒了呢？”

　　侍女点头答应。

　　朱魇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一边往外走，一边嘴里嘀咕着，“他怎么会醒了呢？不应该啊。”

　　纪宸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半空中，他还没等发出一丝声音，便坠了下来，直接把他给摔懵了。

　　还没等纪宸反映过来，一双马蹄从天而降，他身体的反映快过大脑，就地一滚，等纪宸看清楚骑马的人是谁的时候，忍不住的后槽牙剧痛。

　　纪宸心里咆哮道：我去，这是什么狗血的剧本子，下个桥段是不是要把我带回家？来来来，快把我带回家吧。

　　晏珩下马，一脸关切地问道：“这位公子，你没事吧？！”

　　纪宸顺势一歪，躺到了晏珩的怀里，病恹恹地道：“不好，非常不好，浑身难受。”

　　晏珩有些手足无措，他没办法只好将纪宸扶了起来，温声道：“公子既然身体不舒服，那我便带公子去医馆看一下吧，公子骑我的马。”

　　纪宸站直了身体，“骑什么马呀，看我的！”说完，他揽着晏珩的腰平地腾空而起。

　　周围人发出一阵惊呼声。

　　晏珩不得已抓紧了纪宸的衣服，惊恐道：“公……公子，这是要做什么？快，快些放我下去。”

　　纪宸盯着晏珩的脸看了一会，看他的模样不像是装的，难不成入了梦境的人什么都不记得？这样想着，他戳了戳晏珩的脸，手感还是一样的好。

　　晏珩有些不自在地推开了纪宸的手。

　　纪宸道：“我问你，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晏珩摇了摇头，“我认识公子吗？但是我觉得我应该是见过公子的。”

　　纪宸惊喜道：“真的，你在哪见过我？”

　　晏珩看着脚下，抿了抿嘴唇道：“公子可否先放我下去，这里有些高。”

　　“好说好说。”说完，纪宸就带着晏珩落了地。

　　跟着晏珩的几个小厮纷纷上前询问，前者摇了摇头，告诉他们自己没事，并叮嘱他们不要担心。

　　周围人小声议论着这个从天而降的奇人。

　　纪宸笑道：“各位哥哥姐姐们，莫要在议论了，晏小官人怕羞呢。”

　　小姑娘们嬉笑道：“才不是呢，晏小善人待人亲和，怎么会害羞呢，该不会是你把人带天上去，吓到人家了吧。”

　　“嚯！”纪宸打趣道：“他之前满天飞的时候，也没见过他害怕啊。”

　　“小郎君真会开玩笑，晏小善人怎么会满天飞呢。”

　　纪宸笑着应对着周围逐渐散去的人，他一脸无奈地戳了戳晏珩的肩膀，软声道：“现在，能告诉我了吧。”

　　晏珩屏退了小厮，向纪宸施礼道：“在下姓晏，单名一个珩字，不知公子如何称呼，我方才所说的是在梦里见过公子。”

　　纪宸苦笑着盯着晏珩看了一会，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后者是怎么中招的，他无奈地吐出了一口浊气，朝晏珩笑道：“我是纪宸。”

　　晏珩的双眸亮了起来，欣喜道：“原来公子真的叫这个名字，那纪公子的身体现下感觉如何，需不需要到医馆救治一下？”

　　“我身体还好。”纪宸看了看周围，小声道：“这里说话不方便，我有没有荣幸请晏公子喝个茶？吃些点心？”

　　晏珩笑道：“乐意之至。”

　　两人选了一处酒楼，在二楼包了个隔间，纪宸点了几样点心，又要了一壶清茶。

　　纪宸就在等着上点心的时候突然玩性大发，他挪着屁股坐到了晏珩身边，笑道：“晏公子啊，我教你个好玩的东西好不好。”

　　晏珩好奇道：“是什么？”

　　纪宸往桌上倒了点茶水，随意地画了一个驭雷的符号，只不过最后一笔的弯钩被他省掉了，他指了指桌子上的符号，“你照着这个在手心画一个，然后最后一笔挑一下，要心无旁骛的画哦。”

　　晏珩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符号，便记在了心里，画起来一气呵成，窗外瞬间暗了下来，乌云密布，雷声滚滚。

　　“嚯！”纪宸兴奋地探出窗户外，他本来就是想试探一下，现下看来晏珩只是忘掉了所有的事情，身上的真元还在。

　　晏珩上前拉了一把纪宸，他虽然不知道纪宸教他画得这个符号有什么含义，他也不想去询问追究，但是纪宸现在这样半个身体都腾空的状态实在是太危险了，一不小心便会从二楼掉下去。

　　“诶呀，没事没事。”说完，纪宸搓了搓晏珩的手心，把画好的驭雷符搓乱，天上的乌云很快便散了去。

　　晏珩看了看放晴的天空，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心，一脸不敢相信地道：“方才那雷是……”

　　“没错没错，就是你召来的啊，你再看看这个，记得要抬手挡！”说完，纪宸勾了一下手指，桌子上的茶杯迅速向晏珩砸去。

　　晏珩本能地抬手去挡，杯子停在了他身前一寸处，纪宸明显地感觉到有一股阻力，他撤回了手，茶杯瞬间落到了地上，碎成了一朵白花。

　　晏珩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眼神像是打开了新世界。

　　纪宸也不急着去揭开晏珩的梦境，他反而觉得后者这个样子挺有意思的，表情丰富，不再老成叨叨的，明明比他小那么多，看起来成熟稳重的那个人却不是他自己，这让纪宸好一阵苦恼。

　　晏珩犹豫了片刻，才开口问道：“纪公子，你到底是何人？”

　　“我？”纪宸指了指自己，他凑近了晏珩的脸，用手指戳了戳他的心口道：“你都说是在梦里见到的我，当然是你的梦中情郎了。”

　　纪宸抬手的瞬间，一条红线显了出来，分别拴着两个人的手指，指尾处还分别挂着一颗小巧的铃铛，他动了动手指，晏珩的铃铛便会发出细微的响声。

　　“呀，你看！”纪宸扯了扯那根红线，笑得一脸不怀好意，调侃道：“我们都得到月老的认定了，你看手上都缠红线了！你这辈子都和我捆一起了。”

　　纪宸刚抬起头就发现一个让他比较震惊的事情，晏珩居然脸红了，而且两只耳朵也红透了，并且一直低着头，都不敢正眼看他。

　　“嚯！”纪宸围着晏珩转了一圈，虽然之前晏珩也会脸红，但是从来没有红成这个样子，这倒有点像被调戏了的良家妇男。

　　晏珩垂着眼睛，他清了清嗓子道：“其实，之前我遇到一个女子，她想要扯断这根红线。”

　　纪宸随口问道：“呐，那个女子长得什么样啊，好看吗？”

　　晏珩摇了摇头，“她脸色苍白，嘴上涂着上好的口脂，眼妆画得极其的浓。”

　　纪宸心中了然，兜兜转转一大圈还是让朱魇给耍了，估计让他进这个梦境就是故意的。

　　晏珩盯着纪宸看了一会，直到后者看过来，他才恋恋不舍将目光移开，一对双凤眸泛着湿漉漉的水光，晏珩的眼睛唯有情难自已的时候才会如此，但在这其中往往先流泪的却是纪宸。

　　纪宸笑道：“小美人，你看我干吗？我好看吗？”

　　晏珩听到纪宸唤他的称呼，脸红的更厉害了，像一只熟透的虾子，嚅嗫道：“好看，你的眼睛很漂亮。你说你是我的命定之人，那我可否抱你一下？”

　　“嗯？”纪宸觉得自己刚刚有些走神，没听明白晏珩说得什么话。

　　晏珩听闻，脸更红了。

　　纪宸反映了过来，他张开双手道：“抱抱？来抱抱。”

　　晏珩红着脸将纪宸搂在了怀里，后者习惯性地蹭了蹭他的脖颈，却没有意料之中的青莲味，纪宸迅速推开了晏珩，胸口已然被人插上了一把匕首。

　　纪宸弹了弹匕首的手柄，自嘲道：“嚯，再偏一点可就直接捅到心脏上了，梦中梦，看来做梦的是我，不是我在晏珩的梦里啊。”

　　晏珩变成了朱魇的模样，他呲牙笑了起来，问道：“大人是怎么发现的呢？”

　　纪宸摇了摇头，“怪你学不到家啊，你要是再像一点，我就真的就死在梦境里了。刚才我试探的时候就发觉了，这是晏珩的梦境，他疏忽大意被人做了手脚忘记了一切，身上的一切都没有变，既然他还是他，那么他身上的气味怎么可能会不存在呢？”

　　朱魇认同道：“嗯，是我疏忽了。”

　　“我很好奇，我的梦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纪宸握住胸口的匕首，一咬牙将它拔了出来，伤口并没有意料之中的快速愈合，血液咕噜咕噜地往外冒着。

　　朱魇想了想，“大概是从那头骡子死了的时候吧，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主要是看大人的意志力。”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朱魇补充道：“那就是梦境这个东西，如果在里面死了，就是真的死了，不妨告诉大人，突破梦境的方法就在这个房间里。”

　　纪宸捂着胸口，倚着桌子笑了起来，“你还真的以为我不知道吗？自始至终我就没有出过这个房间，要想突破梦境，这还不简单？”说完，他便掀开窗户跳了去。

　　朱魇暗骂了一声，转身消失在了房间里。

　　纪宸其实也没有多大的把握，毕竟朱魇说过突破梦境的方法就在这个房间里，方才他去看天上的云，若是晏珩将他拦下来也就罢了，但这个人是朱魇，拦他没有必要，断玉的人那个巴不得他快些死，所以纪宸便搏了搏，毕竟在梦境里死了，在现世也就死了，那么朱魇的梦境就是困到人死，只要人在梦境里死了，梦境也就碎了。

　　纪宸觉得他不能在梦境里困死，他还没有搞清楚朱魇引他入梦的目的，仅仅是杀死他那么简单？不可能，毕竟方才的匕首离心脏只有一寸，若是朱魇真的想杀他，不可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所以纪宸笃定了自己跳下去不会死。

　　纪宸摔到了一处上下无底的结界内，周围泛着莹莹的柔光，身体浮空在半空中，胸口的窟窿还在往外冒着血，他已经感觉自己浑身冰凉了，连喘息都变得小心起来，因为太大力呼吸会导致血液加速流动，用不了多久就会死在这里。

　　纪宸碾了碾手指，低声笑了起来。

　　“少主？”

　　顾慕仪的声音响起，纪宸睁开了眼睛，看见他就站在自己不远处，脸上还是老化的样子。

　　纪宸轻笑了一声，“我这不会还在梦境里吧。”

　　顾慕仪笑道：“怎么会，少主不会做梦做傻了吧。”

　　纪宸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捂着胸口的手被染得殷红殷红的，过了半晌，才开口道：“我曾在梦境里见过陆家主，其实我也不知道那算不算梦境，就在我们之前见面的那处茅屋内。”

　　顾慕仪轻笑了一声，问道：“少主可知道何为梦？夫奇异之梦，多有收而少无为者矣。梦境中所形成的事件以及场景都是由现有的记忆为依托的，少主既然已经感知到了陆行知的存在，毕竟是对他所在之地有了一个大概印象，这恰恰便在梦境中体现出来了。”

　　纪宸应了一声，有气无力地道：“我先休息一会，积攒点力气。”

　　顾慕仪走过去，伸手在纪宸的伤口处按了一下，后者吃痛地叫了起来，额头上冷汗津津，他怒道：“你疯了吗？我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力气，被你一按全没了。”

　　顾慕仪笑道：“少主可别睡，我看你这伤的不轻，还是赶紧出去，保命要紧啊。”

　　纪宸冷哼一声，“说的倒轻巧，怎么出去？”

　　“我自然有办法，少主随我来。”说完，顾慕仪便走在前方带路。

　　纪宸慢吞吞地跟了上去。

　　顾慕仪边走边解释，“在你没来之前，我研究过这个结界，非少主一人，否则别人还真打不开这个结界。”

　　“怎么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