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温暖的你》董七

8、第 8 章

　　夜幕降临，寒风更盛。

　　行人们都裹着厚厚的棉大衣手揣兜里快速走在人行道，个个归心似箭都想赶快回家躲避这寒风。

　　邵睿才带着邵唯一来到一幢装修华丽的独栋别墅，一进门，邵子轩和连倩都热情地走上前搀扶邵睿才进屋，连倩涂抹红色口红的唇就差咧到耳边，“爸，可好久没见您了，今晚我们做的都是您爱吃的，妈正在厨房亲自下厨呢。”

　　邵子轩在另一边搀扶，帮奶奶聂芬说话，“是呀，我和妈妈奶奶都很想爷爷，奶奶这么久不下厨今天听您要来都亲自下厨了，说知道您最爱她做的味道。”

　　“来爸，您在客厅先等一会儿，马上就开饭。”
　　“今晚留下来吗？”

　　邵睿才自从连倩带着邵子轩进门赶走了舒婉柔，他就对这对母子产生不起一点好感，也从来没有承认邵子轩这个孙子，一开始就连他们口中的“爸”和“爷爷”都不准说，但邵东剑去世后，他和邵唯一搬出去住，见得少了也就随他们怎么叫了。

　　连倩和邵子轩的热情对待冷落了邵唯一，引起了邵睿才的不满，他甩开她们的手走向身后的邵唯一，牵着她走进客厅，盈着淡怒说连倩，“你们眼睛瞎了么，我孙女在这见不着？”

　　然后对邵子轩说，“你姐姐来了不会问好吗？这么多年你妈怎么教你礼仪礼貌的？”

　　连倩和邵子轩顿时不知该说什么，两人站在邵睿才面前不敢说话，好不容易连倩张了张嘴想说什么，邵睿才完全不给机会，带着邵唯一到餐桌前落座。

　　连倩故作亲昵地拉过邵唯一的手，“来，唯一你坐这儿，跟轩轩挨着坐。”

　　连倩把邵唯一安排在最边边的角落，还一口一个挨着邵子轩，分明距离他十万八千里。

　　邵唯一推开她放在自己手臂的手，莞尔，“我挨着爷爷坐就好。”

　　聂芬端着最后一盘猪脚出来，大家落座开饭。

　　邵唯一见邵睿才直勾勾盯着眼前的红烧肉，夹了一筷子芹菜放他碗里，用教育小孩的口吻打断他的想法，“爷爷，别看了，您不能吃。”

　　邵子轩趁着机会说道邵唯一，“爷爷喜欢吃就多吃点呀，又不是买不起，爷爷搬出去住是不是吃的不好啊。”

　　说着，邵子轩就站起来给爷爷夹了一大块红烧肉放碗里，邵唯一见了赶紧夹走，“……爷爷三高，不能吃。”

　　邵睿才忍着心中的馋念，笑呵呵地表扬邵唯一，“还得是我亲孙女了解我。”然后吃了一口芹菜，含沙射影的说了句，“今天我们回来大家就坐下来好好吃饭，别说话阴阳怪气的。”

　　聂芬适时出声，语气含带怨气，“是不是我不叫你回来就不会回来了。”

　　大家都心知肚明，她只说了“你”而非“你们”，在她心里，早就把邵唯一摘的干干净净。

　　聂芬重男轻女的观念非常强，以至于在邵唯一刚出生那天得知是女孩聂芬曾将她扔在路边，最后是邵睿才发现邵唯一不见了才拼命找回来的，所以在邵唯一的童年印象里，对聂芬的印象不多，唯一有的也只是奶奶用厌恶的眼神看她，不允许她碰她，脾气火起来甚至会拿棍子打她。

　　自六年前连倩带着邵子轩出现在邵家，导致邵家三分五裂，奶奶决定跟着连倩母子，原因是邵子轩是男孩。

　　邵睿才这么多年把邵唯一当成宝贝爱着，自然是不允许有人说她的不是。

　　听出了奶奶话里的意思，他阴沉着脸不发一言。

　　连倩察觉到对面的低气压，赶忙转移话锋，“一一，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此话一出，在座的三人震惊地将目光落在正在低头吃饭的邵唯一身上。

　　邵唯一正专心吃饭，把嘴里的饭吞下才不紧不慢地说，“哪来的风。”

　　“我听说你和学校里的一新转校生走的很近哦。”连倩向她投去一抹意味深长的眼神，“虽然没有哪条法律禁止未成年谈恋爱，但是在二中却有一条校规是不允许恋爱的，你说我作为你妈妈，又是校长，这碗水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端。”

　　邵睿才忍不住开口，“该怎么端你不是早就想好了吗？”

　　邵唯一拦不住想骂人的邵睿才，压低声音轻声唤了他一声“爷爷”，等他冷静下来后给边给邵睿才夹菜边说，“在座的又没外人，阿姨您不用台下做人，我们之间的水火关系大家都知道，学校的事该怎么做是连校长您的事，我不知道是谁把这阵风吹到您耳朵的，但事实是我没恋爱，如果校长和领导要调查早恋，不如从您儿子身上查起会有更好的进展呢。”

　　话音刚落，奶奶放下筷子怒斥邵唯一，“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呢，阿姨也是关心你，还有啊，在学校别欺负轩轩。”

　　然后转头对连倩说，“阿连啊，你也该查查作弊的事了。”

　　“怎么了妈？”连倩问。

　　聂芬斜眼瞟邵唯一，“她如果没作弊能回回拿第一？”

　　邵唯一脸色骤变，拿筷子的手猛地颤了一下，她知道奶奶很不喜欢她，但没想到她在奶奶心里竟是这样的为人。

　　顷刻间委屈、无助的情绪如突发海啸的海域一股脑的涌上心头，难受的不给她喘气的机会。

　　邵睿才听了没法再淡定，愤怒地把筷子重重压在大理石桌面，发出巨大的声响，“谁是你的亲生孙女都认不清了吗！小包子还在这呢当着她的面诋毁她多伤孩子的心啊！”

　　说完，邵睿才扔下筷子拉着邵唯一扭头就走，“既然不会说话那这饭也没必要吃了。”

　　自舒婉柔离开，邵唯一就不喜欢这个家，但碍于爷爷的关系她每次陪爷爷回家都是硬着头皮，为了不伤了爷爷和奶奶的关系才选择忍气吞声。

　　同理，邵睿才会接受连倩和聂芬的邀请，也都是因为邵唯一。

　　他担心在将来漫长的日子里，他离开人世了，邵唯一一人无依无靠的不放心，才想办法缓解连倩和邵唯一的关系，但从今天的饭局看来，这关系不缓和也罢，他从小捧在掌心疼爱的孙女可不是给欺负的。

　　从别墅离开，邵睿才一肚子的火憋着没处发，邵唯一拍拍他背帮他顺气，笑着说，“别气啦爷爷，不值得。”

　　“对，不值得！”邵睿才长舒一口气，“走，爷爷带你去吃你小时候最爱吃的汤粉。”

　　邵唯一笑：“真的吗？”
　　邵睿才哼哼：“爷爷还能骗你不成。”
　　邵唯一：“骗我的还少吗，我小时候您就骗我吃荔枝不洗手会溃烂，我还信了十几年……”
　　邵睿才：“哈哈哈那不是为了让你吃完荔枝要洗手嘛，谁知道你这么傻。”
　　“爷爷！！”

　　——

　　周一早晨，学生们迎着温暖的阳光打着哈欠走向教学楼。

　　高一三班的同学在走进课室的那一刻全数清醒，黑板上贴着一张醒目的排行榜，是上周五的数学随堂测试结果。

　　大伙儿看完排行和成绩睡意全无，邵唯一被人群挤在最后，还没看见排行就听见有人在低声议论。

　　“我的天，新来的温衍也是个学霸。”
　　“他居然和邵唯一就相差一分。”
　　“你们还是别关心别人了，关心关心自己吧，大魔王的规则你们忘了嘛？第十名以外的人抄试卷。”
　　“……”
　　“……”

　　身边的人都散的差不多，邵唯一才瞧见排行榜第一第二名分别印着她和温衍的名字，而最后一名赫然印着邵子轩三个大字。

　　不知何时站在邵唯一身后的温衍神情却有些沮丧，不是因为成绩，而是……

　　温衍：“害，没有借口让你多笑多跟我说话咯。”

　　邵唯一转头，由于双方身高差异，她只能仰着头看他，而后唇畔微扬，声音轻软，像是在鼓励他又像是在告诉他有我在你不会是第一。

　　“下次好好努力。”

　　——

　　连着两节的英语课过后是大课间时间，一阵雀跃的欢呼声课室的人所剩无几，温衍作为课代表去交作业，邵唯一则亘古不变的做习题，她打开书包想找化学书，不知在里面摸到什么，触感很神奇，很痒，她吓得收回手打开书包一看，里面居然有两个还在爬动的蟑螂。

　　邵唯一看清楚是蟑螂后尖叫一声吓得把怀里的书包扔到地上，她还处于惊恐之中，身后却清晰的传来了邵子轩顽劣地笑声。

　　邵唯一害怕的咽了咽口水，周遭在场的几位同学有的同情的看着她，有的试图上前解围却不敢的，还有更多的是跟着邵子轩一起看热闹的。

　　邵唯一鼻尖顿时一酸，飞快地跑出了课室耳畔还充盈着他们恶劣的笑声，她的脚步很快，生怕被人看见了一般，结果在下楼梯的拐角处撞到了人。

　　她不知撞到了谁，哽咽着说了“对不起”想走，被拉住，问她：“你怎么了？”

　　熟悉的声线闯入耳膜，好似冬日的热水给身处寒境的她一丝暖意和安全感，顷刻间，邵唯一耳边只有温衍的呼吸声代替了方才大家嘲笑的声音。

　　她气息平缓了些才抬头，眼睑挂着的泪珠映入温衍眼眸，他狠狠的皱了下眉头，把邵唯一带到人少的安全通道。

　　没等温衍说什么，邵唯一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说，“考试我赢了。”

　　温衍“嗯”了声，声调温和柔软，“说吧，想要什么？”

　　邵唯一抬眼，那双盈着泪水的双眸就这么直直的看着他，说话嗓音轻软，“我能相信你吗？”

　　温衍肯定道：“当然。”

　　“我要你保护我，直到毕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