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温暖的你》董七

18、第 18 章

　　温衍模棱两可对邵唯一解释是温柔口误，好在邵唯一也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心上，再次和温柔道谢便回家了。

　　车子驶出居民楼街道，温柔打方向盘低低一笑，“可以。”

　　温衍：“什么？”

　　温柔将方向盘回正，车子驶入主路，“对人有意思？”

　　温衍：“……”

　　温柔瞥他，“不说我也猜得出来，当你姐我比你多活十年是说说而已？”

　　温衍放下手机，头靠着窗户看温柔，“你好像还挺开心？”

　　温柔：“为什么不开心？只要你别耽误人小妹妹学习就好了。”

　　温衍：“……您的确与众不同。”

　　温柔哼笑，“彼此彼此。”然后想起一件事，不急不徐补充：“哦对了，爸妈过几天回来，提前跟你说一声让你有心理准备。”

　　温衍不留痕迹地蹙起眉头，“他们回来干嘛？”

　　温柔耸耸肩，脚尖点油门，快速通过倒计时的路灯口，“弟弟，您在学校里发生的事真以为能瞒过老妈呢？”

　　温衍：“我也没做什么。”

　　温柔点头表示赞同，“确实没做什么，但你成了南川的大人物，惊动了阮娉婷女士。”

　　接下来的路程温衍没说话，满脑子只有一句：好日子过完了。

　　假期第三天，邵唯一一如既往早起陪邵睿才买菜吃早餐才回房做习题，一整天几乎都在书桌前埋头做题。

　　五一劳动假期过后，返校第一天每人都在畅聊自己的假期，有的和家人出门游玩，有的泡吧，有的约朋友相聚，极少数的和邵唯一一样，窝在家里做题，

　　大伙儿聊的开心，物理老师背着手走进课室，笑着宣布消息：“大家准备一下，等下考试。”

　　顷刻间，喧闹的课室变得寂静，一度被走廊路过的同学认为是静止画面。

　　5.4青年节当天三班同学迎来三个科任老师的随堂测试考，据老师们所说，青年节就该干些青年应该干的事。

　　考试结束，校方为安慰大家疲惫的心灵、鼓励全方面发展学生，特地举办青年技能大赛。

　　南川二中近两年少有这般大型活动，消息一出，许多潜水的同学都纷纷报上名。

　　各班班长收集报名表，同学们大多选择自己擅长的领域，或演讲、或钢琴、或舞蹈、或唱歌等，更有甚者表演打太极。

　　温衍在和后桌同学聊最新出版的漫画，班长在讲台上再三确认，“还有同学要报名吗？”

　　温衍回头瞥到在邵唯一桌边安静躺着的报名表，倾身拿过，问：“小邵同学，你不报名吗？”

　　邵唯一沉吟了下，“我可以去表演如何解题。”

　　温衍：“……”

　　邵唯一问他：“你呢？”

　　温衍把表还她，“小生不才，没有才艺。”

　　邵唯一继续解题，温衍仍不死心地继续说，“你不是会小提琴吗，报名小提琴吧。”

　　温衍说着，拿起笔就往表格帮邵唯一填写信息。

　　笔尖在纸上轻轻划过，流下漂亮的一笔一划形成的“邵唯一”三个字。

　　温衍写的认真，眼前忽然出现一只手盖住表格，“你怎么知道我会？”

　　察觉邵唯一投来探究的目光，温衍不知该怎么解释上次她被邵子轩放蟑螂恶作剧时，他帮她整理书包时看见了书本里掉出一角的照片。

　　老旧照片里，是一位稚嫩的小女孩偏着头，身姿挺拔地练习小提琴。

　　那时的邵唯一五官稚嫩，却与现在相差不大，温衍一眼便知。

　　照片背后写着一句话：妈妈走了，她再也听不到我拉的琴声了。

　　温衍知道那一定是她想藏起的秘密，也不打算让她知道他看到的照片，只好含糊过去。

　　温衍：“直觉，我觉得你的气质就像练过的。”

　　见邵唯一将信将疑，温衍转移话题，“不如这样吧，你练习的时候我陪着你，下课不管多晚我都送你回家，绝不会让你一个人走夜路回去。”

　　邵唯一写字的手一顿，就又听见温衍低低的声音，“说实话我挺喜欢听人拉小提琴的，你不知道吧，我姐也会拉的，只不过创业成功后就没有时间拉了，说起来还挺可惜的，我还想学呢。”

　　与此同时，从外进来的班长传达班主任的话：“好消息好消息，老班说了学校为了鼓励我们全面发展，以后每参加一次大型表演活动都有分加，关系到期末分数哟。”

　　邵唯一听了目光一停，加分对于她来说是致命的诱惑。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尤为在意分数，即使考试发挥稳定稳居第一，也依旧不松懈地复习。

　　得知表演加学分，部分没有报名的同学也都跟班长领取报名表择领域报名。

　　最后邵唯一选择小提琴，温衍因特殊原因不参加。

　　准备大赛的日子，晚自习从两小时缩短成一小时，剩下时间留给参赛的同学练习准备。

　　前面几天时间邵唯一进行一小时晚自习后才去琴房练习，到后来距离参赛日子越来越近，她时常下了晚自习也还会留下。

　　温衍遵守承诺，每天晚上不管多晚都会陪着她，风雨无阻。

　　有一次她无意间的一句饿了，后来就再也没有被饿过肚子。

　　因为她发现温衍每天都会用书包装着她爱吃的零食。

　　邵唯一和邵睿才报备在学校练琴晚回家的事，温衍从不嫌累，等她练完结束送她回家。

　　日复一日，一颗小种子在邵唯一没有察觉的时候，已经埋进土壤悄然生长。

　　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有了许多先前从来不会出现的习惯。

　　习惯了温衍帮她买双份早餐。
　　习惯打水打两杯，打饭打两份。
　　习惯了练琴的休息空隙吃他准备的零食。
　　习惯了每天和他一起回家。

　　甚至，已经习惯了有温衍的生活。

　　邵唯一所发生的改变和养成的习惯，在温衍请假的那一天，全数浮出水面。

　　今天晚上，温衍因有私事下了晚自习要回家，他和邵唯一提前报备，安排了范统护送她回家，邵唯一觉得太夸张了，便拒绝了范统送她回家这一要求。

　　晚自习下课，邵唯一收拾好东西背上小提琴照例前往琴房，路过舞蹈房听见几位在鞋柜上坐着换舞蹈鞋的女生低声交谈。

　　A：“你猜我刚刚在校门口看到了什么？”
　　B：“校长？”
　　A：“不是，是温衍。”
　　C：“看到温衍有什么奇怪的。”
　　A：“看到温衍是不奇怪，但是咱的校花连晴双和他走在一起，你说奇不奇怪？”
　　B：“你是说他们一起走出校门？”
　　A：“对，两人有说有笑，看起来好像认识好久的样子，重点是，一起出了校门还走了好长一段路，你们说……”
　　C：“他们该不会有情况吧……”
　　A：“八九不离十，你们看呐，温衍家庭背景又好，人也阳光，谁会不喜欢呢。再看看咱校花，人美优雅，家世显赫，这两人简直郎才女貌啊。”

　　一直到邵唯一抵达琴房，拿出琴，耳边还在萦绕着方才女生们闲聊的话语，一字一顿都犹如千斤铁砸在她心头。

　　邵唯一蹲在地上，拉开琴盒拉链，就着敞开的缝隙盯着放在里面的棕色小提琴，双目逐渐失神。

　　他说的有事，就是和连晴双一起……去玩吗？

　　邵唯一并不明白此刻自己的心情到底是如何，她用力的摇了摇头，甩开脑海里温衍和连晴双肩并肩谈笑风生的画面，她拿出小提琴便开始闭眼练习，但因心里情绪波动较大，毫无状态。练习的曲子不如初学那会儿，故，今晚的练习被迫提早结束。

　　范统三人在刚下晚自习去琴房的路上被邵唯一劝回家，时间还早，邵唯一背上琴盒慢悠悠走在校园小道，门卫亭亮着灯，她刷卡出去，里头昏昏欲睡的门卫爷爷听见声响立即起身，从门卫室窗户探出半截身子，布满岁月的慈祥面上笑容萦绕，“邵同学，今儿这么早？”

　　邵唯一和邵子轩的事迹南川二中几乎人人皆知，不排除饭堂阿姨和门卫爷爷，大家都不能做什么，只能尽自己所能暗中帮助。

　　比如饭堂阿姨对待邵唯一时手不抖了，门卫爷爷对邵唯一迟到视而不见，虽然入读这么久这样的事情仅发生过两次。

　　这学期开始邵唯一的笑容和性格都比先前开朗许多，门外爷爷看在眼里，乐在心里，对经常出现在邵唯一身边的温衍更是印象深刻，两人就像连体婴儿一般，只要邵唯一在的地方，温衍必在。

　　邵唯一牵起一道笑，应了个鼻音。

　　门卫爷爷问：“温衍有事先回去了？”

　　邵唯一点头，“嗯。”

　　见邵唯一兴致不高，门卫爷爷也不好多说什么，叮嘱她回家路上小心便摁下开门的按钮。

　　邵唯一从来没有觉着温衍的出现影响到她，直到今晚，她才严重意识到，温衍不仅影响了她的性格，更是让他养成不再喜欢独处的习惯。

　　往年，不管家离学校多远，不管一个人走多久，邵唯一都没觉得这么难受。

　　或许，她习惯了耳边有温衍的声音，习惯了他找话题和她聊天，愿意陪她聊她喜欢的枯燥课程。

　　这样的情绪在邵唯一心中不断燃起，她猛的停步，双瞳错愕地望着漆黑的夜空，而后加快脚步往家走去。

　　她拼命想压制的情绪，正是在她心底的那一颗种子，已经在土壤里悄然萌芽了，只是当事人完全不自知。

　　到家邵睿才正准备下楼打牌，撞见背着琴盒异常早归的邵唯一，他问：“今天怎么这么早？”

　　邵唯一弯腰换鞋，“今天想放松放松，不练琴。”

　　“也是，别累着我孙女了。”邵睿才摸摸她脑袋，“要不要陪爷爷去打牌？”

　　“不了爷爷。”邵唯一把换下的鞋子放进鞋柜，“我回房看书。”

　　邵唯一抬头邵睿才才发觉不对劲，拦住邵唯一不让走，“发生什么事了？你今天怎么不高兴？”

　　邵唯一勉强挤出一道笑，“没有不高兴，爷爷，我是最近练琴练太累了，所以今天给自己放个假呀。”

　　为了不让邵睿才看出破绽，邵唯一边说边把他往门口推，“好啦你快去打牌吧，下面王婶李叔都等急了。”

　　邵睿才怕再说什么伤了邵唯一，便点到为止，“那你饿了跟我说，我给你做吃的。”

　　邵唯一：“放心吧。”

　　邵睿才下楼后，邵唯一拖着疲惫身躯回到房间，将琴盒和书包放一边，然后把自己扔在床铺上，呈大字型平躺在那儿，双目炯炯盯着天花板的灯。

　　邵唯一习惯了脑子空闲时就思考物理化的解题思路，但今晚她想尽办法都无法让自己内心冷静，不论睁眼抑或闭眼，脑海终会浮现温衍和连晴双一同有说有笑走出校门口的画面。

　　几分钟后，邵唯一扯过一角棉被转一圈，将自己蜷缩进被子里，像一条肉卷。

　　被窝里传出一声叹息，紧接着邵唯一把被子拉过头顶，将自己塞进被卷里，过了好一会儿，或是感到呼吸不了，才拉下被子露出一双晶亮的眸子。

　　双眸被上方的灯光照的发亮，水波粼粼地，她轻咬下唇，不再与内心的自己做挣扎。

　　只是她并不明白，她和温衍明明只是朋友关系，温衍和连晴双就算真的有了进一步的进展，关她什么事呢？

　　况且……连晴双真的很优秀，她有自知之明，自己的亿万分之一或许才能和连晴双站在同一条线。

　　想到这，琴房门口一女生的话语再次响起在邵唯一耳边，“你们看呐，温衍家庭背景又好，人也阳光，谁会不喜欢呢。再看看咱校花，人美优雅，家世显赫，这两人简直郎才女貌啊。”

　　邵唯一狠狠闭上眼，微动干涩的双唇，“是啊，他们郎才女貌，邵唯一你在奢望什么，醒醒……”

　　话音落下几秒，邵唯一猛地裹着被子坐起身，抓过一旁的手机又躺下，动作速度地打开和温衍的短信界面。

　　她和他聊天内容还停留在一星期前，邵唯一盯着一周前的聊天内容，双瞳思绪失神，片刻，她才轻动手指，敲打键盘动作流利地敲下一句：你到家了吗？

　　或觉得不合适，邵唯一按下删除键，几秒后又打了一句：你在干嘛？

　　临近发送前一句话又被删除，最终敲了一句：“睡了吗？”发送过去。

　　按下发送键邵唯一就把手机放在一边，自己蜷进被窝思考人生，尽管表现的毫不在意，也还是被一分钟看一眼手机的动作出卖了自己的内心，最后邵唯一慢悠悠洗了澡回房，拿起手机依旧没有收到温衍的回复。

　　以往和他聊天温衍即使不是秒回最长回复时间也绝对不会超过20分钟，而今晚，长达两小时。

　　邵唯一神情晦暗不明，低垂着脑袋，半干的长发披在肩后，掉落的水滴沁进衣裳染湿了一片。

　　她敛下眼眸，放下手机抬头望向夜空，客厅传来邵睿才叮嘱吹头发的声音，邵唯一应声，转身离开房间，房门关上的同时书桌上的手机响起了短信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