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萧湉

183、第一百八十三章 亲王

　　“亲王殿下。”

　　拉莫找到亲王的时候，亲王正在从洛瓦回来的路上，没有追到尼奥，亲王显得气急败坏，发疯似地抽打着坐骑，好像要将满腹怨气都发泄在马的身上。

　　听到拉莫的声音，亲王不自禁地停下了马，在这个乡郊野外，又是在做着这样的事，突然被人认出真实身份，亲王大感震惊。但他很快就镇定下来，傲慢地扬起头，冷冷地道：“你是谁？”

　　拉莫皱了皱眉，面前的这人，虽然贵为亲王，也深受国王的信任，但拉莫却打心底里瞧不起他，想起他干下的种种不可告人的勾当，对公爵、对尼奥、对菲奥娜小姐……别人至少还能说是“心狠”，但这个人，根本就没有心，他的胸膛里，流淌的都是毒汁。拉莫真想举起手里的剑，让他就从这里去见上帝——不，去见撒旦！但拉莫还是强忍了下来，为了大人……有这样的一个人留在国王的身边，会对大人有利的……

　　“我是来告诉您，殿下，莫纳斯基伯爵受了重伤，弗利奥也早就离开了这里。”拉莫没有回答亲王的问话，他还戴着尼奥的眼罩，亲王没能认出他来，“殿下，您对公爵做的已经够多了，如果您还不罢手，我向上帝起誓，您会得到报应的。”

　　拉莫说得很平静，然而淡漠的语声中，却有一种隐约的震慑力，当他说到“向上帝起誓”，亲王竟真的控制不住打了个寒噤。

　　“您知道您在做什么吗？您在恐吓一位亲王！”艾菲特罗亲王既感到害怕，又很不甘心，他没法回应拉莫的话，只能拉着马退后了半步，装作怒气冲冲地用力挥舞着马鞭，大声道。

　　拉莫微微一笑：“您弄错了，殿下，我不是在恐吓，而是在威胁。”拉莫的马动了动，不经意似地迈了半步，亲王小心翼翼地拉开的距离又被缩短了，“难道您真的以为，赫斯特中校的事，没有别人知道吗？”

　　听到“赫斯特中校”的名字，亲王的脸色立即变了，赫斯特是一名禁卫军中校，亲王收买了他作为耳目和工具，然而，一次丝毫不考虑后果的赌博，竟将斐迪南公爵的生命当作赌注，在天鹅堡的门前大声嚷嚷亲王的名字，也是那个笨蛋做出的蠢事……亲王一直都在担心有人会发现这其中的联系，赫斯特中校多少知道一些亲王对公爵的计谋，如果查问起来，亲王真怕那个傻瓜会说出什么不利于自己的话。左右盘算，又想到刚才面前的这个人说过的话，那样从容地提起莫纳斯基伯爵和弗利奥，亲王有一种感觉，自己所做的一切，这个人已经了如指掌，在他的面前，亲王的一切心机和阴谋无处躲藏，不战而败。

　　“您究竟想要什么？”一瞬间，亲王态度大变，刚才还是怒冲冲地叫嚷，此刻却连目光中都有了惧色。

　　“很简单，只想请您保证，斐迪南公爵这一路上，一切平安。”拉莫看着亲王，一字一句地道，“那么赫斯特中校的事，我一定替您保守这个秘密。”

　　拉莫走了，他走得并不快，亲王满心希望这个人尽快从视野中消失，但拉莫没有，似乎是在提醒亲王不要忘了自己的承诺，因为他就在附近。亲王愤愤地瞪着拉莫的背影，这个人会是谁呢？他戴着弗利奥的眼罩，但显然不是弗利奥，知道那些事，一定是天鹅堡的人！会是谁呢？

　　等等……那匹马……他的那匹马……亲王似乎认识……是……他？……

　　亲王眯起眼睛，看着拉莫渐渐走远，冷笑了一声。如果说亲王因为赫斯特中校的事受制于人，那么这个人也不见得就毫无把柄，哼！以为他不知道吗？说什么可瓦里，那不过是王后刻意的袒护。马勒，拉莫是从马勒来的！早在对军队进行秘密调查时，亲王就知道了这件事，只是突然传来的康斯坦大公死讯中断了所有的计划。等着瞧吧，亲王拨转马头，向天鹅堡的方向行去，一边暗暗地下了决心。一直以来，亲王对康斯坦大公的死始终心存疑惑，怎么就那么巧呢？就在调查的当口？至少有一点，拉莫说得是对的，他对公爵已经做得够多了，如今的公爵，再也没有了和他抗衡的能力，既然已经成功地将公爵赶出了宫廷，那么也是对付康斯坦和马勒人的时候了。

　　拉莫骑着马赶了很久，终于又看到了那辆陈旧的旅行马车，他勒住了马，独自立在路旁的山上，远远地望着那辆马车。紧紧跟随马车的两名军士让他不能靠上去看看公爵，最后的道别也成了奢望。

　　走了……

　　拉莫长叹了一声，这个结果，尽管让人遗憾和惋惜，但也不能说不好，拉莫知道，对于公爵来说，放逐倒几乎成了一种恩赦。和大人不同，大人走的时候，是把心都留在了这里，而公爵，却有心爱的人一路守护。对拉莫自己，尽管珍重的朋友离开了，但他却也同时卸下了沉重的心理负担。原本，拉莫一直担心，或许有一天，他会不得不和公爵为敌，但现在，他却不必再有这种担心了。

　　身后的密林忽然有了些微的响动，有一个极轻极弱的马蹄声渐渐走近，只有在踩到掉落地上的枝叶时，才会发出“喀”的一声轻响。

　　拉莫没有回头，一直等到那个马蹄声走得很近了，他才笑了笑，低声道：“菲奥娜小姐。”

　　来的正是林珞菲，拉莫没有看她就认出了她，她似乎也没有太大的惊讶：“上校，我看到亲王了。”林珞菲低着头，她已经猜到了刚才发生的事，拉莫深沉的友谊让她甚至不知道说什么好，“你为拉乌尔做的这一切，叫我怎么感谢你……”

　　拉莫叹了口气，笑容中已不禁有了几分苦涩，想起还在农户家中昏睡不醒的尼奥，拉莫只有摇头。

　　“菲奥娜小姐，其实您应该谢的，不是我……”应该把尼奥的事告诉她吗？拉莫的心里很是矛盾。尼奥为她拼上了性命，拉莫实在不愿意，到她走时，还带着对尼奥的误会和怒意，但是，真的说了，又能怎么样呢？她的心，总是给了公爵了，还能给尼奥什么呢？同情吗？那只会把那个骄傲倔强的人刺得更深。

　　“你这是什么意思，上校？”林珞菲抬起头，隐隐约约地意识到了拉莫话中的深意，心不觉一沉。

　　“菲奥娜小姐，您有一颗温柔善良的心，您总是愿意以最大的善意去看待别人。可是，”拉莫斟酌着，终于还是说了出来，“可是，有一些人，您怎么始终看不到呢……”

　　有一些人……林珞菲的眼睛渐渐迷蒙了雾气，拉莫并没有明说，但一个名字，已经不受控制地跃入了她的心里，不是“一些人”，是一个……就是那一个人……

　　失踪了许久之后突然出现，要她回去，还说了那些话，是故意作弄她吗？不……不可能……他受伤了，他的腿根本动不了，骑马对于他来说，早已成了痛苦的折磨。特意忍受剧痛赶来，就是为了取笑她、羞辱她吗？她无论如何不能相信。就是在从前，总是笑嘻嘻的神采飞扬的他，尽管时常开着玩笑，却从没有取笑过她的爱。当她望着公爵冷淡的背影哭泣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的不也正是他吗？硬得像铁一样的人，却有着一颗纤细柔软的心，他不是感觉不到痛苦，只是将痛苦都掩饰在纵情的大笑声中了……

　　那么他又为什么来呢？亲王要对公爵做的事，他也知道了吗？难道是……为了保护她……不想让她也受到伤害……

　　她早该想到的……她还有话要对他说……洛瓦的事，她应该向他解释的不是吗……一心都在公爵身上，她竟没有注意到尼奥的反常，当他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她就该意识到，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是带着倒勾的刺，刺伤她的同时，他自己的心也早已是鲜血淋漓了……

　　“菲奥娜小姐，”拉莫看着林珞菲，她一定已经知道了，她的眼里，是深深的自责和愧疚，可是，无论哪种感情，都不是尼奥需要的……“您知道，很多时候，表面上看到的，并不是真心。”就在这一刻，拉莫决定，不将尼奥为她做的一切告诉她，她能明白这些，已经是足够了……尼奥自己，也一定不愿意让她以这种方式记住他，何必让她觉得亏欠了他什么呢？事实上，她没有，尼奥为她做的，根本就是不计回报。

　　“上校……”林珞菲沉默良久，终于开口道，“如果你见到他……请告诉他……我……我……”告诉他什么呢？就连林珞菲自己也说不出来。

　　“我知道。”拉莫叹着气，没有等林珞菲说下去，就打断了她的话。还能说什么呢？除了一句话，尼奥什么都不需要，可是那一句话又是林珞菲绝不可能对尼奥说的。

　　拉莫目送着林珞菲远去，这一路上，她会紧紧地跟着公爵，就算不能靠近他，不能和他说话，但他们的心总在一起。不，不能想起尼奥……应该祝福公爵和菲奥娜小姐的幸福，就是尼奥，也会这么做的……

　　拉莫独自回到那家农户，他想把尼奥送回天鹅堡接受波尔那太医的治疗，然而，当他看到那匹黑马已经不在农户门前时，他就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他一走进去，便听到那位女主人神情激动地告诉他，他带来的那个疯子没等到医生，就自己拔下剑，踉踉跄跄地走了出去，她还记得他的笑——是的，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冲她笑了笑，说了一声“谢”，他眯缝起眼睛歪着头，嘴角漫不经心地一勾，那笑怎么看都有些使坏的意味，却就是让人不忍心苛责。女主人不停地说着，尽管她把他叫做疯子，但拉莫知道，她这一辈子恐怕都再也忘不了这个疯子了。

　　拉莫扫了一眼尼奥躺过的床，现在已不仅是床单和被褥了，床沿、地上……到处都是大片大片的血迹，那柄剑就扔在门口，剑刃上血肉模糊，触目惊心。带着这么重的伤，他究竟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