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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第一百三十六章 赌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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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尼奥,林珞菲虽然一心都念着公爵,但她却没有立即回到公爵的住处。她走下楼梯,出了城堡,天鹅堡后是连排的马房,林珞菲知道尼奥的黑马会在哪里。
“小姐,您不能进去!”马夫长大惊失色,他不敢上前去拉林珞菲,只能这样大声地喊了起来。
林珞菲却没有停下脚步,她径直走进了马房,找到了尼奥那匹黑马的隔栏。
“小姐!这马凶,会咬人!”马夫长不是虚张声势,已经有好几名马夫都被黑马踢过咬过了。
林珞菲只是微微一笑,毫不畏惧地走了进去。不知是因为林珞菲从小就有一种亲近动物的特质,还是因为黑马极通人性,每一次黑马见到林珞菲,总像是比平时温和一些,尽管它也会倒下耳朵,低低地咕噜几声,算是表达了几分不满,但却绝不会像马夫长所说的,对林珞菲做出任何粗暴的举动。
林珞菲走近它,轻轻抚着它的颈鬃,林珞菲的动作缓慢柔和,黑马微微眯起了眼睛,竟好像很是享受。
“为了你的主人,要委屈你了。”林珞菲低声道。
安抚好了黑马,林珞菲便简单地给它上了一个笼头,拉着它就要往外走。马夫长终于忍无可忍,几步跑过来,拦住了林珞菲:
“小姐,您这是要去哪儿?”马夫长显得颇为焦躁,“这可是尼奥•唐•克伦索先生的马,如果他发现马没了,他一定会让我们去见上帝的!”想起尼奥,马夫长的脸色都有些发白。
“这你就别管了,如果尼奥•唐•克伦索先生问起,你就说是我带走的,他不会怎么样的。还有……”林珞菲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除了领口一枚小小的蓝宝石坠子,她就再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林珞菲伸手拿下了那枚坠子,坠子并不大,但蓝宝石的成色却极好,银质底座镂刻的花纹很是典雅,周边的几颗小小的水钻折射出璀璨神秘的光线,将蓝宝石映衬得更为剔透晶莹,应该说,这是一件艺术价值高于珠宝本身价值的饰物。蓝宝石坠子在林珞菲的掌心托了许久,银质底座传来一阵清润的凉意,林珞菲的心里都是不舍——这坠子是公爵送给她的,公爵还在病中,只是因为她见到坠子赞了声好,公爵就摘了下来,不顾疲倦而虚弱的病体亲手给她戴在领口上,林珞菲本来以为,她这一辈子都不会离开这枚坠子了,却没有想到,现在,她却不得不将它拿给别人……“还有,如果尼奥•唐•克伦索先生要骑别的马,请一定阻止他,实在不能阻止,请派人来告诉我,或者拉莫上校。”林珞菲一边说,一边轻轻将那个蓝宝石坠子放入了马夫长的手心里。一直到她缩回手,她的指尖好像还残留着蓝宝石那种独特的柔和清润的触感。
林珞菲走出马房,在王子卫队队部的后面,有一个半地下的马厩,它有一大半是陷在地下的,只有靠近房顶的窗户开在地面上,能略微引入一点光线。这个马厩本来是给卫士们的下人使用的,但造得太过简陋了些,连下人们都不屑使用它,所以就这样废弃了。
“委屈你了……”林珞菲将尼奥的黑马带入马厩的隔栏时,禁不住又低声说了一句。
回天鹅堡的路上,林珞菲的心绪很乱,天色不早了,不知道公爵醒了没有,她不在他的身边,下人能照顾好他吗?希望他们不要让他多说话,他一直很虚弱,多说几句就容易伤神……惦念着公爵,林珞菲不知不觉地走得很快,可是无论她的步子有多快,她还是无法甩开那些隐隐约约却怎么也不肯消褪的思绪,尼奥嘻嘻的笑,马夫长疑惑的眼神,黑马的低嘶,还有那枚蓝宝石坠子……林珞菲的心越发茫然,她只想快些见到公爵,就好像公爵的身边,是她最安全的避风港。
一个又一个人影急匆匆地从林珞菲身旁走过,有人边走边低声议论,也有人大声地下达着一连串的命令。林珞菲被纷乱的思绪所束缚,直到这命令下到了最后一项,她才刚刚听清。
只听那个武官模样的人急促地喊道:“快来个人去告诉王子殿下,殿下的队官和人决斗了!”
什么?!
林珞菲一时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拉莫?在天鹅堡和人决斗?拉莫怎么可能做出这样冲动的事?
来不及去看公爵,林珞菲跟着身旁那些人跑向了禁卫军队部,看起来,和拉莫决斗的,是一个禁卫军的军官。
决斗就在队部前的一小块空地上进行,已经围了不少的人,个子矮小的林珞菲好不容易才看到了空地中央的两个人。
是拉莫,真的是拉莫……
一直到这一刻,亲眼看到了,林珞菲的心里还是感到惊疑不定,而更让她吃惊的是,拉莫手挺长剑,脸色铁青,眼神阴沉得让人害怕,林珞菲可以清晰地从他的眼睛里,从他的脸上,甚至从他的剑尖看出他的怒火,拉莫竟会如此失控地外露感情,林珞菲意识到,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
“哼!拉莫,你真的要这么做?”拉莫的对手,一个禁卫军的中校冷笑着说道。
这名中校,林珞菲并不陌生,上一次和拉莫乔装打扮夜访安蒂老侯爵,拉莫穿的那件制服就是他的,只不过,中校自己对这件事却是毫不知情。拉莫在禁卫军中的朋友没有一个对他有好感,说他“骄横、狂妄、又愚蠢”。但林珞菲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拉莫会和这样一个人决斗?
就在空地一旁,禁卫军队部的前厅,里面乱糟糟地摆着几张桌子和一些椅子。王子卫队的队部也好,禁卫军的队部也好,前厅通常是卫士们或者侍卫们随意说笑玩闹的场所。此刻,大多数人都围着空地上的两人,队部倒反而空了,林珞菲一眼看到,前厅的那一张桌旁,有翻倒的椅子,还有一只显然是被狠狠掷下的手套,她便走了进去。
那一张桌上,放着好些色子,还有一些用来赌博的纸牌,即使此刻空无一人,也能够想象刚才的混乱。好几张椅子翻倒在地上,桌上、椅面上、地上,到处都是散落的纸牌,显然是被人猛地一下打落的,桌上的几颗色子大多残缺了一角,而地上的那一颗则是从当中裂成了两半,可见把它掷下去的力量有多大。林珞菲走过去,掀开了桌上的一张纸牌,刚一看到牌面,她就禁不住地往后退了一大步,寒冷的感觉瞬间侵过全身,直冻得她呆站在那里只是瑟瑟发抖。
“死”。
粗黑的线条拼成了这样一个字,林珞菲虽然看不懂佐亚语,但还是认出了那一个硕大无比,线条甚至一直伸展到纸牌边缘以外的“D”,这个可怕的字狰狞地扭曲着,像是一张魔鬼的脸,正放肆地嘲笑着林珞菲的震骇和恐惧。
有一张纸竖在几颗色子的中间,看得出,赌博的人是故意要将这张纸这样立在中间,他将纸沿着中缝对折,又沿着折痕从底部撕开了一些,使得它可以用这两条“腿”立在桌子中间。
林珞菲一看到那张立着的纸,一颗心就好像突然之间悬空了,她并不知道那张纸是什么,也不知道那上面写了什么字,但她就是直觉地感到莫名的恐慌。林珞菲的一只手不自觉地去抓领口,就好像领口太紧,让她透不过气来。她的手一直不停地在颤,但她终于还是向那张纸伸出了手。
“D”……
如果林珞菲看到这个字母还能欺骗自己,这不是“公爵”那个词,那么当她看到紧随其后的“F”,她的脑海中就只剩了一片空白。这一刻,“死”“斐迪南公爵”“拉莫”“赌博”“决斗”……一连串词在她的脑海中轮番浮现,她甚至都弄不清这其中的关系,就那样呆呆地站在桌旁,那张纸就在她的指间皱褶了,那一串粗大的字母就这样慢慢地消失在了褶缝间,很难想象,这样一种难看而放肆的字体,竟也会和公爵有关系。
“当”地一声,就从不远处的空地传来,在众人的吆喝助威声中,拉莫和那名禁卫军中校的决斗开始了。只见拉莫左手支在腰间,脚下的步子又疾又快,几乎没有停歇,手中长剑一阵凌厉的抢攻,已是丝毫也不容情。这是一种只有前进没有后退的打法,决斗一开始,拉莫就用了全力。
“你疯了吗!”那名禁卫军中校已被拉莫逼到了空地的死角,他重重地喘着粗气,他没有想到决斗刚一开始,自己就已难逃落败的结局,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有他的下属,也有他的朋友,他一边吃力地抵挡着拉莫越来越快越来越狠的攻击,一边高声喊了起来,他还不肯放弃希望,还不想就这样丢掉脸面,至少,他要让拉莫也同样难堪,“这个斐迪南,你就这么维护他?!是因为他是首相,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
拉莫没有回答,仿佛根本没有听到这个恶毒的侮辱,但这句话落入林珞菲的耳中,却把她已经迷失的心彻底地扯了个粉碎。
这是……真的了?……
公爵……她的拉乌尔……竟有人,在用他的生死……来赌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