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水屋檐》李淡水

38、第十节：另一个

　　何呈珉在慢慢讲，李淡水在慢慢听，他没有插嘴，对于很多人来说，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只要默默听那人陈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即可。

　　何呈珉心里满是愧疚和悔恨，愧自己一直没有做到哥哥的责任，悔自己没有早早的回国找他。
　　这十年何呈珉经常是国内国外的来回跑，他最不放心的就是在国内的何呈宏。妈妈还在世时就带何呈宏国内国外看过很多医生，都觉得何呈宏的症状还是比较稳定的，只有受到某种“刺激”，另一个人格才会延伸出来。而现在这种刺激就是那方梅花石古砚，这两个性格迥异的“何呈宏”有一个最大的共同点，就是都对绘画与艺术痴迷着。

　　何呈宏有一个本子，记载着他平常生活中的一些重要的事情，他不仅是给自己看的，也是给身体里的那个“何呈宏”看的。两个人在交替时期，都会把一些重要的事情记在本子上。
　　何呈宏在高二时的暑假，一天在家里画画，他喜欢画国画，国画讲究的是意境，意境强调的“外师造化,中得心源”，对于当时的他根本不可能做到。熬了一个通宵，想要的感觉没有画出来。
　　等何呈宏休息够了，已经是隔天的早上，可当他再回到画前，眼前所看到的使他惊愕当场，他的画被画完了。何呈宏主要是画人物画，他所住的小区里有一个很灵气的女孩，站在树下读书。对于这女孩灵气的展露他抓的不到位，可是眼前这幅画却是恰好得当，尤其是那眼神、表情、神态和衣着画的如他那天在林中所见，这画便是他想要画出的韵味与诗意。屋里只有他一人，妈妈早已上班去了，也没有人来拜访过的痕迹，妈妈并不懂绘画。

　　这样类似的事情，直至高中毕业，接二连三的发生，但只有他一人能感觉到。只要他作画碰到难题或是画的不理想时，待他睡到隔天，便会有作好的画摆在那里。
　　有一次他又在作画时画不下去，便要去休息一下，临睡前刻意在桌上留了一个本子，一支笔，也留了言。
　　果然在他隔天醒来，笔被放到了本子上面，而在桌上的本子上也看到了那人的回答。
　　“你是谁？”
　　“我就是你，不为人知的你的另一面。”
　　“你为什么要帮我？”
　　“呃，我就是你，说不上帮！”
　　“你是怎么做到的，你住在什么地方，为什么我没见过你？”
　　“我就住在你的身体里面，你休息时我就醒来，你当然见不到。”
　　“砰”的一声，手里的本子掉在了地上，难以置信，不信？自己又不能解释这是怎么回事。在身体的某处还存在着另一个的自己，与自己是截然不同的那么个人。这就是为什么能够解释，他在隔天休息后总感觉身体很乏很累，睡了一天的觉却像是作了一天的画，两只胳膊总酸的有些抬不起来，他还以为自己是因为画画时间太长落下什么毛病。
　　一直不在意的一些小事，都历历在目，何呈宏不得不承认自己身体里还会分解出另一个人，好在这个人从不在外人面前出现。慢慢习惯了这种事情，他从惊恐到平静再到后来完全接受，偶尔也会和那个人讨论一些关于绘画的问题，那个人的见解非凡，对国画认知很深刻。他们“俩个”都会把问题和答案都留在本子上，何呈宏把身边发生的重要的事情和一些重要的信息都写在了这个本子上，那个人也会在他出来时把经历的一些重要的事写下来。就像这次大哥何呈珉从美国寄一些营养药来，就是这个人把钱给汇了过去，害得他凑的买古砚的钱也不够了。

　　头一次被外人见到另一个自己是在十年前被大哥和妈妈看到，看到虚弱的妈妈，他不得不答应去看病。国内国外的跑，专科医院去做检查诊断，药不知吃了多少，医生只能断定为是癔症性的分离性心理障碍，称作是“双重人格”，而身体里面的那个人并不主动在外人面前出现，自此之后，何呈珉也再没有见到过另一个“何呈宏”。
　　而这次，因为这方梅花石古砚，却又再次引出那个“何呈宏”在外人面前的出现，而且不只一次，让何呈珉慌乱不堪。根据医生讲，何呈宏病情很稳定，多做锻炼保证心情愉快，那个“何呈宏”出现的几率是很小的，时常用一些营养类药便可。何呈珉近十年没有见那个人出现过了，以为何呈宏的病已经稳定了。

　　看着何呈珉皱着愁云不展的眉头，他清淡淡一笑，这个表情真不适合在这样的一张脸上，泯了一口茶，便接了句：“呵呵，何先生有没有想过，这十年并不是那个“何呈宏”没有出现过，而是何呈宏本人故意隐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