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事》陈九晞

5、似曾相识

　　第五章似曾相识

　　从楚怀灵来到靖国公府投奔自己那天起，小女儿家的衣服头面多是楚氏帮着置办的。楚氏自己没有女儿，既然哥哥的女儿来到她这里，她自然是掏心掏肺的照顾着。

　　头面首饰、四季衣裙、绫罗绸缎，只要楚氏能接触到的，都会力所能及的替侄女儿攒着，虽然自己的靖国公府地位比不上国公夫人，但是也决不能亏待自己的侄女。

　　所以，府里姑娘有的，楚怀灵基本都是不缺的。但是，今日这个百蝶裙，绝对不是她之前给怀灵做的。

　　楚氏轻轻拽起楚怀灵的袖子，仔细摸索两下，面色微微沉试探道：“姑姑瞧着这样好的料子，怕是贡缎才能有的光色，在加上你裙摆那些翩然欲飞的蝴蝶，也都是顶级绣娘的手艺。你说你这衣裙是哪来了的？”

　　这绝对不是你这种只要舍得花钱就能买到的。楚怀灵两个指尖轻轻捻了捻袖口，笑的无所谓道：“凡萱表妹同我换的。”

　　楚氏眉头皱的更紧了，这府里只有柔凡萱和楚怀灵的情况差不多，国公夫人若是能得到这么好的料子，也只会留给大姑娘和三姑娘，不会给柔凡萱的。

　　“你可一定要同姑姑说实话！”楚氏因为有些着急，声音的调子一下高了起来。楚怀灵却依然神色不变，唇角微扬，笑道：“这就是实话。”

　　楚氏见楚怀灵这样坚持，一时间拿她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好声好气地劝道：“姑姑瞧着这个裙子终究太过招摇，寿宴还有段时间才开席，不如你赶紧回去换一身？我记得，上个月姑姑刚给做了身海棠色的如意云纹锦缎襦裙，颜色喜庆又大气，今日这个场合穿最好不过了。”

　　楚怀灵略一迟疑，略带愁容的问道：“真要换？”

　　楚氏点点头，肯定道：“真要换。”

　　“可是老夫人还叫我过来帮您。”楚怀灵犹犹豫豫的说道。

　　楚氏连忙摆摆手，拒绝道：“姑姑这里用你帮什么，我不过也就是在这里盯一下，一会儿还不是也要回老夫人身边伺候着。你快去快回吧！”

　　楚怀灵拒绝不了，只能带着听芙暂时离开。可她是真不想换掉这裙子啊！

　　一来这百蝶华裙确实好看，二来这柔凡萱特地换给自己这个裙子，其中深意还未曾显露。自己若是将这衣裳换了，这场戏可要怎么唱？

　　“姑娘，您走错了。”听芙看到了应该拐弯的连廊，自家姑娘还一脸平静的走了过去，便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嗯？”楚怀灵秀眉一挑，冷冷地看了听芙一眼。

　　以往楚怀灵生气归生气，大发脾气怒火中烧的时候都有，但听芙第一见自己姑娘流露出这种冷的毫无温度的眼神。

　　冷的她生生打了个寒颤。

　　“喏，这个手炉给你先给我拿着。”楚怀灵以为她冷，便将自己的手炉递给她。

　　“奴婢不冷。”听芙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眼楚怀灵，却发现她刚刚眼底闪过的那篇寒意已经消失殆尽。

　　楚怀灵看着这个小丫头觉得有些好笑，便真的笑起来，一瞬间那笑容恍若罂粟绽放。

　　“谁说你冷了，我不过是抱累了，让你给我拿着。”楚怀灵脸上有些愉快的笑意，“你想什么呢？”

　　哦，这样啊。听芙点了点头，赶紧将手炉抱紧在怀里。“姑娘，咱们不回承香轩将衣裳换了么？”听芙觉得自己有必要再提醒一下，因为她觉得自己姑娘虽然刚刚答应夫人了，却没有丝毫要做的意思。

　　“不换。”

　　果然如此，这和听芙预料的一样。

　　“姑娘，你还是回去换一下吧……”听芙眼见她们又快走回主院，还想再说点什么。

　　“姑娘，我劝你回去换一身吧！”这突然在耳边响起的陌生声音，直接吓了楚怀灵一跳。

　　楚怀灵转头去看他，只见那双剑眉之下深沉果决的墨色眼眸，仿佛仅仅一眼就能将自己看透一般。楚怀灵楞了一下，然后在脑中不断确认是不是见过此人。

　　可是，楚怀灵的脑中无论如何都想不起这个人来。但那种熟悉的感觉，却一直萦绕在心中，挥之不去。

　　“你是何人？”楚怀灵面容沉肃地询问道。

　　虽然他们现在并不是女儿家才能住的内院，属于中庭的部分，但是一个年轻男子这样突然出现，也显得很没有规矩。

　　四皇子赵熠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主动和一个年轻的姑娘搭话，而且居然还被这她出言呵斥，一双剑眉之前的黑眸微微凝神。料想这个姑娘并不认识自己的，他出言相劝本就是多生了事端，但是他就是情不自禁的开了这个口。

　　“我是何人你不必知晓，但是你若信我的话，就听你丫鬟的劝回去换一身。”年轻的贵公子有意压低自己的声音，却口齿清晰的说。

　　“我为何要信你？”楚怀灵笑地轻快而娇嫩，她就不懂了，为何今日偏偏有人劝自己换掉这身衣服，是就算她隐隐知道这位公子是为自己好，但是就是有种不管不顾的任性。

　　让她好好的迎难而上，看看楚怀灵这两辈子的老对头柔凡萱要在是什么手段不好么！为什么都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拦住自己呢？

　　“我没有必要害你不是么？”年轻公子似乎并没有因为楚怀灵顶撞的小倔强而生气，反而好脾气的解释着。

　　可是楚怀灵却没有领他这个情，只是凤眼微抬，只盯着他的双眸看去。那眼角眉梢不自觉的流露出丝丝缕缕的骄纵与妩媚。

　　楚怀灵勾唇笑了一下，饶有兴致的反问道：“可是你也没必要帮我不是么？”

　　“我是不是帮你，你随我来就是了。”年轻公子说完，就带着他往前走。对靖国公府的熟悉程度，似是比楚怀灵更甚。

　　楚怀灵回忆了一下她那惨兮兮的上辈子，明明很熟悉的感觉她却怎么也想不出这个人哪位，便给听芙递着个眼神，用无声的张口问道：这是谁？

　　听芙一个后院的二等丫鬟，当然不能会知道，只能无辜的摇了摇头。

　　那就随他去看一看吧！反正这青天白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三人一路小心避着仆役走，很快就听到主院那热闹的声响。

　　楚怀灵看着这突然出现的年轻贵公子，心中有些好奇。但她知道，这一定是顶贵级别的男人，不问的话她还可以装作不知道，若是真问了，这礼她行还是不行啊？

　　她可不想平白给自己找这个麻烦。这一世，她只想怎么舒服怎么过。

　　“喏，你往那看。”年轻公子抬手这里指了指最靠近何老太君身边的年轻女子。

　　楚怀灵的目光首先落在男人那纤长白净的手指上，心道：这手倒是好看。

　　随后楚怀灵的目光才重新聚焦在那喧嚣热闹的寿宴上。

　　呵，原来如此。

　　楚怀灵的丹唇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那位就是今尚最宠爱的长乐公主吧？”

　　长乐公主的母亲何皇后是当今圣上的继后，正是这何老太君的亲生女儿，所以她来给自己的亲外祖母贺寿一点都不奇怪。

　　楚怀灵转头去看他，不期然的对上那双深邃的双眸。

　　“没错。”男人沉声应道。

　　楚怀灵美眸轻扬，朱唇微启，含笑道：“既然是公主殿下，我自然要避让着些，你说是不是？”

　　可是，就这样换了，还真是让人不死心呢！

　　不知是不是又心电感应，在她透过雕花格窗去看柔凡萱的时候，柔凡萱那边好像也感受到了什么似的。

　　一双烟水秋瞳，就这样猛地看了过来。两个人的视线，似乎真的在空气中碰撞出花火。

　　一明一暗，柔凡萱虽然看的并不真切，但是她只靠直觉，她基本可以确认，那个在远处肆意打量自己的就是楚怀灵。

　　柔凡萱美眸一转，笑盈盈的凑在国公夫人柔氏身边小声道：“姑母，这宴席都快开始了，怀灵姐姐还没有回来呢，不如我去看看？”

　　国公夫人柔氏从年轻的时候就不怎喜欢楚氏，只是其中原因，没法说给小辈听，听完柔凡萱的话，立刻眉头皱起：“你去寻她做什么？”

　　柔凡萱抬眸示意柔氏往那边，压低声音轻声道：“您看公主殿下的裙子，当真是好看的紧呀！”

　　因为长乐公主天生体寒，就算她已经走进室内将近半个时辰，却也没有将裘衣给脱下。

　　所以，还没有人发现长乐公主究竟穿的是什么。

　　国公夫人柔氏的目光刚落在长乐公主的裙摆上，眼睛猛地一亮。她有些惊讶地回头望向柔凡萱。

　　“嗯？”国公夫人的声音里带着惊喜。

　　“嗯。”柔凡萱温顺而又肯定的点点头。

　　她这远方侄女倒是真舍得，得到这样好看的裙子都能不自己留着反而送人，平日里自己真实看轻了她。要不是出身实在是差点儿，就冲这种狠劲儿，她以后兴许还能有更大的用处。

　　国公夫人柔氏此刻没有再和柔凡萱说些什么，而是提声对阁内伺候的丫鬟婆子们吩咐道：“来人，去再清宁院开我的寺库再取些上好的银丝碳过来，没看公主殿下还有些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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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就是男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