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事》陈九晞

16、入宫选秀（三）

　　第十六章入宫选秀（三）

　　虽然已经立春时节，但是这卯时正是这一天中最冷的时刻，那些为了好看穿的有些单薄的秀女，已经开始有人冷的发抖起来。

　　就是算那些小家碧玉的姑娘，也都是家里的娇小姐，很少有人会在这样天寒地冻的大清早，在这没有任何挡风处的空地里站着。果然，没一会儿，就有秀女开始受不住了。在一个消瘦又单薄的秀女冷的蹲下去后，立刻宫人将那个秀女扶到旁边的暖阁里坐着，有宫人送上热水和暖手炉之类。这只是一个开头，看到旁边的情况，陆陆续续就有好几个秀女或真或假的倒了下去。

　　方韶容就站在楚怀灵的旁边，居然忍不出出声和自己诉苦：“楚姑娘，我也有点受不了，腿好麻，我也想去旁边休息一下，你可以陪我一起去吗？”

　　楚怀灵看看那边暖阁里影影绰绰坐着的几十名的秀女了，真扛不住的自然在慢慢休息，偷闲偷懒的则小口小口的喝着茶，看着场中还在站着的她们小声说笑着。

　　似是看出来她们几个的犹豫，何成瑾小声提醒道：“大家再坚持一下，不会太久了。”

　　原本还没想到，但听何成瑾这样一说，她脑中高速运转起来，心中暗到这难道是何皇后故意的设的关卡？果然，一个时辰刚过，那名一直站在旁边的大太监，立刻开口朗声道：“恭喜场中的各位秀女通过了复选，请跟着奴才进殿。”

　　暖阁中的秀女心中大惊，她们就这样落选了吗！侧殿暖阁里有秀女呼喊，立刻有宫人上前将吵闹之人拖了下去，外面稍显胡乱的小插曲，立刻被控制住了。

　　而楚怀灵跟着通过的众人，刚走进场内的内殿，就感觉一股一股的热浪扑在了自己的脸上。身上的小斗篷摘也不是，不摘也不是，生生热的她出了一层的薄汗，这个感觉倒是比在外面站着还要难受几分。

　　何皇后坐在中央的宝座之上，俯视着她们这些茫然和无助的秀女们，尽显出后宫之主才有的强势。秀女们规规矩矩的行完礼，没有人还想说话也没有人还敢说话。

　　“你们是不是不明白，本宫为什么这么做？”何皇后抿了口茶，随便抬手指了第一排的一名穿秀女，随口问道，“你来说说看。”

　　那名秀女愣了一下，忙道：“民女不知。”

　　“宫中选秀的目的是为了皇家开枝散叶，你们能在清晨的空地里一直站满一个时辰，说明身体都是不错的。那些柔柔弱弱的病美人、药罐子宫里可不会要。”何皇后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再说你们也都是懂规矩的，让你们在庭中站好，你们就站满一个时辰等着本宫宣见，说明你们是机敏的，亦或是听话的。”

　　要知道，在这宫中只有真的聪明人和谨守规矩和本分的人，才能走的更远。

　　通过复选的秀女们，最后回到含芳宫或储秀宫的院子的时候，全都已经没有力气再谈话说笑了。就算是身体素质好一个二个也都是家里的娇小姐，在冷风里乖乖站了一个时辰，又听皇后训诫了半天，连口水都没有喝过，早就有些受不住了。

　　随后，闫嬷嬷给大家送来地热姜汤，没有一个秀女还敢嫌弃这不好喝，纷纷喝完自己的那一盅，晚上也都捂着被子早早的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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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怀灵这边也已经沐浴过后，洗去一身疲惫准备入睡。缓缓的放下帐子，一闭上眼睛，楚怀灵总会看到一个有些陌生的，但又有些熟悉的身影。上一世那个与自己抵死想缠的身影这几日，总是夜夜入梦而来。

　　但是，等楚怀灵再睁眼，却怎么也记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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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日后，正是二月初一。本次选秀的殿选的地点安排在了庆元殿。所谓殿选就是由皇帝亲自决定去留，再加皇后以及几位高位妃嫔的参考意见。

　　最终可以参加殿选的秀女一共一百三十六人。众位秀女今天早早起身开始梳妆打扮，楚怀灵自然也认真备战，换上自己丁香色的烟罗裙，梳着朝云近香髻，侧拧的秀发十分生动灵转，再配上和，整个人也是并不扎眼却也显得十分雅致娟秀。

　　楚怀灵跟着前面的其他秀女，两人成排穿过一道道宫门，来到庆元殿正殿的门口静静侯着。终于到了辰时正，才有一名身穿藏蓝色蟒服的太监从殿内走了出来，将名册上按地域方式划分的百余名名秀女点名答道，十人一排的排好，每次领着五十人一起，然后领入正殿。

　　说来也巧，楚怀灵再次与柔凡萱等人排在了一批。柔凡萱站在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而自己却在第四排的中间。都会叫到名字依次上前，但是她这个位置确实是不怎么打眼儿了。

　　她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前方的动静，饶是之前再是淡定，等真正轮到自己的时候，楚怀灵也是紧张到不行。尤其是当她听到柔凡萱被留了牌子之后，心中的感觉一下变得不一样了起来。

　　楚怀灵的眼睛一直看着自己身前两排人的位置，但是在眼角的余光之中还是可以看见那坐在最中央的元嘉帝，虽然不敢直视龙颜，但是微胖的中年身形和一种淡淡的暮年之气已经显露出来，她忽然明白之前那名秀女为何临到最后关头后悔了，给一个比自己父亲都大的男人当小妾，将自己的青春耗在这里，那青春少艾的梦就全都要碎了。

　　那蟒服太监继续一次唱名，楚怀灵旁边的人已经上去了，下一个就到了自己。楚怀灵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呼出，便莲步轻移走上前去，行着最标准的宫礼道：“前吏部侍郎楚修伟之女楚怀灵，拜见皇上、皇后娘娘，长乐未央、长生无极。”

　　元嘉帝点了点头，道：“口齿倒是伶俐，抬起头来，让朕瞧瞧！”长乐未央、长生无极，这两句到是说道了皇帝的心里，纵是现在他坐拥江山，却已经逐渐感受到身体的力不从心，若是真能寻得长生不老的灵药，那边真真是好了。

　　只听那元嘉帝醇厚的声音道出一个字：“倒是个聪慧的，留。”便立刻有宫人给楚怀灵送上玉牌。

　　楚怀灵拿到玉牌后，手攥的紧紧的，脑中木木的，心中一时分不清是悲是喜，福身恭声道：“谢皇上、皇后恩典。”楚怀灵言毕归列，等着后面的秀女全部选完，她们这些秀女才全部被带回了含芳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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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姐姐，以后是我年少不懂事，常惹姐姐你生气，妹妹我在这里和你说声道歉。但以后我们在宫中，可一定要相互扶持才是。”

　　这是这么久以来，柔凡萱同自己说的第一句话，楚怀灵看着对方那双欲说还休的水眸，辨别着她话中的真实度。说句实话，如果她们真的只是当年在府中的争宠，楚怀灵也许可以握手言和，但是她永远不会忘记，上一世那杯毁了她清白的毒酒是她柔凡萱“柔妃娘娘”赐下的。

　　楚怀灵默默地抽回手，淡笑道：“柔妹妹你福泽深厚，怎么会需要我的扶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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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坤宁宫。

　　何皇后看着手上这一个个透露出生机与活力的年轻名字，一双凤目中带着满满的怒意。她将手中的那浅粉色的折子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拍，那上好的白瓷杯子也被她震落到了地上。

　　“何成瑾真是哥哥的好女儿，本宫的好侄女啊！”何皇后气的牙根子痒痒。

　　自己的侄女来参加这次大选的事情，家中已经和她商量过，自己也已经和皇帝通气。只等着选秀之后，再由元嘉帝为自己儿子赵煜和侄女何成瑾赐婚，可以说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

　　但是未曾想，到了最后关头却又出了岔子。自己的侄女居然在皇帝问她心怡哪位皇子的时候，没有说自己的亲表哥五皇子赵煜，而是说了四皇子赵熠。

　　元嘉帝一听，倒是满意的笑笑。立刻同意将靖国公府的嫡女赐婚给四皇子做正妃。而自己在庆元殿，众人的审视下又根本无法拒绝皇帝这个请求。

　　何家众人筹划了这么多年的一步棋，就被何成瑾的一句话生生毁了。

　　尔冬看着何皇后气成这样，小心翼翼地开口劝道：“要不娘娘您再去和皇帝说说，将大姑娘赐婚给五殿下。”

　　何皇后怒斥道：“她何成瑾不想嫁本宫的儿子，可以早说，为何非要到现在搞这么一套，难不成她以为煜儿就非她不娶了么！”

　　尔冬也觉得大姑娘这样做的不对，只能先去外面给皇后娘娘端口热茶来消消气。

　　可是尔冬一回来，又带来今晚皇帝翻了万贵妃的牌子，让娘娘一会儿尽快将选秀的分位安排送到承乾宫去。元嘉帝好今晚给秀女们的分位定下去，明日名分都定去，也好图个民间二月二龙抬头的好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