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的贴身侍女》舞星雪

21、迷雾

　　谢道韵直直的撞了上去，险些摔倒，眼前人及时把她接住，她稳住身形后退一看，是她姐姐谢婉仙。

　　谢道韵奇怪她怎么站在窗下，往窗口望进去，正好是蕙宁的卧房，从此处刚好能看到蕙宁和韵香。她再看时，谢婉仙已坐到了石凳上。

　　站台外是悬崖，可望见底下的河道，及不远山下的御花园。近日虽不下雪，但积雪没有融化，处处白雪皑皑。旁边那排潇湘竹叶子全掉光了，剩下一根根斑驳的竹干，围栏附近的盆栽，除了常绿的都只剩下枯枝，虽是冬季显现不出，但俨然是个小花园，荼蘼阁最美的景致莫过于此。

　　正中央有一张圆桌，旁边围着五张石椅，谢婉仙对她招了招手。

　　谢道韵坐在她对侧，看她神色，便知她心情不好，想到韵香原本该和她住在玉泉殿，却非要换到紫宸殿，她姐姐一向对她宠爱有加，如今遭此冷遇，自然情绪不佳，想到这，谢道韵不免暗骂了韵香几声。

　　谢婉仙望着远处道，“丫头，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谢道韵看她满目沧桑，惊诧之余又十分心疼，她还从没有在她眼中看过这种情绪，哪怕当年得知王宗林在妓院厮混，哪怕当年被休妻，哪怕她们一家人穷困潦倒，她那双睿智的双眼毫无波纹，平静而坚定，只有在家人面前，才稍微染了情绪。

　　她点了点头道，“姐姐对父亲母亲的感情就是爱呀。”

　　谢婉仙抬头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道，“嗯，你说得没错，的确是爱，往后就叫我姐姐吧，不许改口哦。”

　　谢道韵刚责怪自己说漏了嘴，听闻满心欢喜道，“好，不过姐姐能否别再叫我丫头。”她喜欢她叫她“韵儿”，但显然不可能。

　　“那叫你香儿可好？”

　　谢道韵连连点头，她自然同意，只要不是叫韵香，她什么都喜欢，更何况还能像过去一样叫她姐姐，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谢婉仙想起什么道，“山中景色好，不如晚些陪我去逛逛？”

　　“你们刚上山，公主想来暂时没有安排，去逛逛也好。”谈得正欢，忽听前面传来打钟声，是蕙宁召她们过去呢。

　　到了书阁，其余人都到齐了，蕙宁坐在正中央，左边第一个位置空着，下面是韵香，右边第一个位置是王樱沁，下来是空的。

　　谢婉仙到左边第一个坐下，而她则坐到了王樱沁下首。

　　蕙宁道，“看到你们案上的那张纸了吗？”

　　谢道韵这才看到桌面除了文房四宝，还有一张纸，她拿起来看了看，只见上面如鬼画符，约莫认出几个字，大多认不全，她突然记起这种文字文史中有过记载，是古历国时期的文字，如今早已蜕变彻底，想要认出，只怕还得翻阅古典。

　　“上面是第一试口诀，书柜有几本古典，对着认，每日背诵一段。”

　　众人点了点头，都不明白这古文有什么用处。

　　蕙宁又道，“往后每日二更必须就寝，五更起身，到后山顶打坐，两个时辰后回阁中，上午背诵古文口诀，下午读文练字，书柜的书全是魁士以上，足够你们升到圣人境，但若想升圣王，必须得下一番苦工。”

　　书阁内呼吸仿佛一窒，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毕竟那可是圣王啊！传说中的创世之神！听蕙宁语气，竟有让她们升为圣王之意！

　　谢道韵原以为她只升到了圣人境，如今猜想，只怕那日在道王墓直接升了圣王，有她牵引，她们升为圣王还是极有可能的！

　　谢婉仙开口打破沉静道，“难道是我听错了？公主说的可是圣王？”

　　“是圣王，你们有两个任务，其中一个便是升为圣王，再有一个，如今说了你们也不明白，往后本宫自会解释。”

　　王樱沁狐疑道，“这么说公主如今是圣王境了？”

　　“本宫的确是圣王境，但能否带你们升为圣王，还是未知数，还得看你们的领悟力如何。”

　　谢道韵知道缘故，没有过于惊讶，但她发现大家竟也没有过多反应，似乎这件令人震惊的事稀松平常。

　　蕙宁接着又道，“书阁外的墙壁上写有作息时辰，与阁中戒律，必须严格遵守，由韵香监管，你们互相监督，如有不遵者，则按律处罚。”

　　谢道韵之前没有看到壁面有什么戒律，大概是新添的？

　　蕙宁道，“既然都听明白了，就立即背诵这一段古文，明早上山打坐须得用上。”

　　之前大家注意力全被圣王给占据，如今听她提起，又觉得不解。

　　谢婉仙率先问道，“公主，目标即是圣王，咱们又非迂腐的佛道之人，不知这打坐是为何意？”

　　“且别问，本宫一时也道不清，往后你们自然明白，韵儿和韵香练气等级低，婉仙和樱沁分别辅助，今日内务必熟透。”她说完径直拿起笔，酌墨抄起书来。

　　众人见状，只得各自拿了一本古典，谢道韵刚坐下，谢婉仙忽然走到她案前道，“香儿，我来帮你吧。”

　　谢道韵望向韵香，果然见她一脸错愕，谢道韵只觉得十分解气，虽不是她姐姐的作风，但想来必是惹她伤心极了才如此，谁让她擅自换房，竟一点也不顾及她姐姐的感觉，活该受冷落！

　　谢道韵点点头，连忙挪了个位置。而韵香那边，王樱沁主动过去帮忙，韵香虽嘟囔着嘴，眼神不善的瞥了她一眼，但没有再厚颜撒娇。

　　不同于蕙宁的书桌，她们的是矮脚案桌，平常是跪坐着读书写字，底下没有椅子，只有厚厚的坐垫。

　　谢道韵和她并排坐着，她翻了一页古典，只见上面正气浓厚，刺得她浑身不适。

　　谢婉仙道，“香儿，你练气如今是什么等级？”

　　“进士，将要晋升魁士。”

　　谢婉仙道，“难怪，这是圣人境的古典，魁士看了能有所提升，你升魁士再看吧，我来翻阅你记录。”

　　谢道韵早就从书名中看出是蕙宁亲笔，看来她回来时还是圣人，至少抄录这几本古典时还是，圣王是后来才提升的。

　　谢婉仙对着上面的字一一查找，找到的念出来，谢道韵标上，约一个时辰全部标全了。

　　谢道韵收了笔，看了谢婉仙一眼，顺着她的视线望向韵香那边，却见她们要早一步完成，她从谢婉仙身上感觉出一种战意，正想继续探究，又消失不见，只听她悄悄附耳道，“半个时辰背得全吗，午后我们去后山玩。”

　　谢道韵笑着点了点头，她上一世只是不好学，领悟力可不差，这些字体虽认起来困难，但半个小时想必没问题。

　　谢婉仙说着不再耽搁，静心凝神专心致志起来。谢道韵看着她娴静的侧脸，心里说不出的满足，抬头却见蕙宁眯眼看着她，里面看不出情绪。

　　谢道韵想起要背书，看一眼韵香，见她蹙眉咬指，显得十分艰难，她暗笑一声，埋头啃了起来。

　　半个时辰不到，她从纸中抬头，她姐姐和王樱沁似乎早已背完，只剩韵香还在摇头晃脑。

　　这时，甘丛卉在门外传膳，众人聚到了食堂，甘丛卉虽是侍卫，但厨艺却出奇的好，绝不亚于府中的膳房。

　　众人规规矩矩食毕，期间蕙宁吩咐过，她们今日刚到，暂时还不用念书，可以到处散一散，把阁内各室认熟。

　　蕙宁率先去了书堂，韵香赶着回去背书，王樱沁也跟了过去，只剩谢道韵和谢婉仙。

　　谢婉仙问道，“可背熟了？”

　　谢道韵嗤笑一声道，“那当然。”

　　谢婉仙把她重新打量一番，赞赏道，“你领悟力竟比韵儿还强，难怪能得公主器重。”

　　谢道韵看她疑惑，怕她深想便笑道，“我们还去后山吗？”

　　“自然要去。”

　　出了阁，顺着上山的路走，一路上全是奇峰异石，树木林立，但被积雪覆盖，只隐约看出原貌。

　　走到接近顶峰，有一道岔路通往左边的崖侧，远远只见那边的积雪是化的，还有一道泉水往下流，谢道韵道，“那里有口温泉，往后我们在哪里沐浴，姐姐要去看吗？”

　　“不急，晚些终归要去，还是到山顶看看，大清早的寅时出门，还不知这山顶有什么异处。”

　　谢道韵听说也好奇，自来了这几日，还从没有到过山顶，上一世曾游览过多次，只记得除了岩石就是树林，只不过景致好些，而且从山顶能一览半个京都，除此之外并无奇特。之所以引来贵族游览，只不过为了触景即兴，写字作画罢了。

　　到了山顶时，除了正中央的那片岩石，明显被人工雕磨过格外平整外，和过去没什么两样。

　　谢婉仙悻悻然道，“看来只能明日揭晓了。”她看一眼背面，底下全是迷雾，有一条下山的路，她道，“外人皆传迷雾森林里有鬼怪，进入的从没有活着出来，不如我们去林口探个究竟？传闻必是无知百姓杜撰，我们熟读圣书，都知道世间没有鬼怪。”

　　谢道韵原本有些害怕，但想到她姐姐情绪不好，就忍不住顺从道，“香儿都听姐姐的。”

　　谢婉仙含笑点头，顺着山路下坡，到了半山腰，只见一块巨石上写着“迷雾森林”，底下还有四个字提醒：入不复出。

　　巨石上的字迹正气十足，传闻是圣王所写，早年升圣人境的，全是在此石中勘破而晋升，只因年岁已久，正气渐弱，才无人问津。

　　谢婉仙看一眼石头，继续往下走，谢道韵张了张口又闭上，急忙跟了下去。

　　之前在山顶时，还看不分明，接近山脚时，林中虽被迷雾覆盖，却还能看出轮廓。

　　谢道韵见状，怕她真想入林，有必要劝一劝，却听林中似乎有什么声音传来，她又仔细一声，声音仿佛直达脑际，似乎在呼唤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