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见我笑我穷》月里灯

42、前朝事

　　（前文有修改，可重新回顾第40、41章，具体情况见上方作话～）

　　宴长临放慢脚步，又想起了刚才大殿中那副壁画。
　　画中凤凰悲鸣，赤火千里，宴长临看到的第一眼，就呼吸微滞，心里疼的发紧。
　　他似乎梦到过这副场景。在一瞬间，他仿佛置身无边雪原，正抬头望向天上那片从南至北、照彻万里的流火。

　　宴长临微微垂眸，又重新抬头望向前方笼罩在夜明珠光晕里的花见月。
　　心中那种奇怪的、无端的难过渐渐淡去。
　　就像花见月是属于他的一剂良药，可以医心病，可以疗旧伤。

　　花见月有一种令他着迷的安心感。
　　在辟雍学宫边缘，从昏迷中醒过来的那一刻，宴长临看见花见月，就忽然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欣喜。
　　仿佛他曾经跋涉千里，度过漫漫长夜，只为了这一刻的久别重逢——
　　于是他对花见月说，我们是不是曾经见过？

　　见过自然是没有见过的。
　　甚至花见月似乎还对他有一种莫名的警惕和敌意，宴长临感受的到。
　　于是他小心翼翼，试图对花见月好一点，再好一点。可惜他不善言辞，不知道怎样说甜言蜜语，才能让花见月欢喜。

　　不论花见月是不是讨厌他，宴长临喜欢待在花见月身边。
　　最开始，宴长临喜欢对方身上那种安心感。“万法寂灭”是杀伐气太重的功法，煞气入体时可令人心神煎熬，仿佛置身于无边地狱火。可在花见月身边，宴长临会觉得心里很静，连煞气都显得温顺。
　　后来，宴长临喜欢对方的笑，喜欢对方飞扬的发尾，喜欢对方出剑时百折不挠、剑出无悔的自傲，喜欢花见月的每一丝每一毫，看到对方就觉得心里欢喜。

　　……

　　又拐过一个弯，石墙上的壁画变成了人物画。画中人衣着华丽，面容栩栩如生，皆是皇袍。
　　这都是前朝皇帝的画像。

　　画中第一人是前朝开国皇帝，宴长临看了画像一眼，内心莫名有一种烦躁厌恶感，遂移开目光。
　　后面便是前朝历任皇帝画像，一路走到甬道尽头，倒数第二个画像上便是前朝亡国之君。宴长临读过史，知道这位皇帝被反军一刀杀死在大殿皇座上，血染碧阶。

　　倒数第二人是前朝亡国之君，那壁画尽头的最后一人，又是谁？
　　宴长临放慢脚步，看向画中最后一人。
　　这是一位模样秀丽的少年，眼含笑意，怀里抱剑。他身上没有皇袍，却是一身布衣，在一墙华丽壁画中显得格格不入。
　　更奇异的是，这人的画像上没有灰尘，颜色也比其他人更加鲜艳，竟然是新画的。

　　谁会在这里画这样一幅画？
　　画中的少年又是谁，为什么能画在前朝历代皇帝之后？

　　秋意晚正巧回头，注意到宴长临在看这副画，说道：“这副画是师尊画的。”
　　宴长临皱眉：“是孟墟主画的？”
　　秋意晚心里想着江不恨，眼圈还红着，抽了抽鼻子说道：“师尊说，这画中少年是上一位光墟之主，他怀里的剑就是如今光墟的镇墟神剑‘醉太平’。”

　　“他是孟墟主的师父？”
　　“不是，他们不是师徒……我也不太了解那些旧事，我只知道师尊有时候看着‘醉太平’发呆，就是在想他。”

　　“那为何会把他画在此处？”
　　“这一列都是前朝皇帝的画像，师尊把他画在这里，据说是因为……”秋意晚犹豫了一瞬，“这位前任墟主有前朝血脉，是当年逃出皇宫的皇族后人，一生致力于复国。”
　　秋意晚又回忆了一下，说道：“我还无意间听师尊提起过他的名字——他跟前朝皇姓，姓江，名叫江或。”

　　“江或？”一直无言的花见月忽然插话。
　　秋意晚点点头：“对，江或……”
　　秋意晚忽然说不下去了，他明白了花见月话中隐含的疑问。
　　这个名字，和一个人太像了——
　　江不恨改名前，便叫做江无惑。

　　秋意晚默然无言，半晌说道：“江师兄的名字，是师尊起的。”
　　曾经她没多想过，如今再想，处处都不寻常。
　　如此相近的名字，师尊难道真的是无意？联想到师尊对江不恨奇怪的态度，秋意晚不信。

　　很明显，花见月也不信。
　　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想要知道江不恨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死。”
　　“他不明不白死在这里，我不能心安。”

　　秋意晚先是沉默，继而慢慢说道：“我也不能心安。”
　　她心里难受的疼，还有些无措。
　　曾经她有负责的师尊，有可靠的师兄，有友善的师兄妹们。光墟虽是前朝皇陵，可在秋意晚眼中，与家无异。
　　后来，师尊与师兄突然反目；再后来，师兄身死，死在她敬爱的师尊手里，而这其中或许还有着不为人知的层层谜团。
　　原本美好的一切竟都只是她一厢情愿的幻象。

　　过了这个拐角，便是罪人陵。
　　几人千辛万苦到了此处，可没谁露出激动的表情。
　　他们都知道结果不会如人心意，只是还不肯放弃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

　　面前是一道石门。
　　秋意晚叹道：“石门上有师尊的禁制，不好进。”

　　花见月扭头，望向宴长临。
　　宴长临沉声道：“我确实会解阵法禁制，但这是大宗师亲自设下的禁制，不太好办。”
　　“解不开？”
　　宴长临犹豫了一瞬，说道：“凭我的修为暂时还解不开。不过我有一件灵器，或许可以试试。”

　　宴长临从怀里摸出来一只黑色印章。
　　花见月想起来，他以前捡到宴长临的时候，对方身上就带着这枚印章。
　　宴长临仔细观察着石门上的阵法：“禁制若被解开，孟墟主很快就会感应到。”

　　花见月想起几人跃入暗道前的一幕，想起那个屏风上莫名出现的与孟江仙长相一模一样的人影。
　　他说道：“以大宗师的境界，从我们踏入光墟他便能感应到，所以孟江仙刚刚便在大殿等我们已久。”
　　“若他能拦下我们，我们走不到这里。他现在应该是被别的事绊住了手脚，一时半刻赶不过来。正是开门的好时机。”

　　宴长临点点头：“好。”
　　宴长临单手执印，轻轻在半空中一点。
　　黑色印章前凭空勾勒出数道花纹，轻轻落在石门上，石门上的禁制如同水波般散开。
　　“好了。”宴长临脸色微白。

　　石门轰然而开，眼前骤然明亮。
　　石门后灯火通明，空无一人，地上刻着交错纵横的阵法，四周是层层叠叠的烛火，莫名令人心惊。

　　秋意晚黯然垂眸：“江师兄不在。”
　　花见月站在门口，目光落在一个角落。
　　那里有一把青伞。

　　“是江师兄的伞中剑？”秋意晚愣了一下，更伤心了，“剑都丢了，看来江师兄是真的不在了……”
　　花见月抿紧嘴唇，走进去，拾起了那把伞。
　　秋意晚带着哭腔道：“留下伞也好，至少是个纪念……”

　　说话间，花见月握住伞柄微微一旋，便抽出了一把寒光如秋水的细剑。
　　随着他抽剑的动作，伞柄中似乎掉出了什么东西。花见月低头，发现那是一个白纸团。
　　花见月拾起纸团，展开摊平。

　　上面的字很熟悉，正是江不恨的笔迹，开头第一句就是——
　　“说了不用替我报仇，傻子。”
　　“算了，猜到你要来。”
　　“帮我照顾好我茶楼就行了。哦还有我的剑。”
　　“别把我茶楼赔没了！否则我做鬼也要去你梦里讨债。”

　　几人默然无语：“……”
　　“遗言还这么啰嗦，”花见月眼眶微红，咬牙切齿，“祸害遗千年，江不恨这种人，我绝不信他死了！”
　　秋意晚微愣：“那……”

　　花见月抱着青伞，转身往外走。
　　秋意晚急道：“去哪里？”
　　花见月道：“出光墟，回洛城——替江不恨那个铁公鸡看他的宝贝茶楼。”
　　秋意晚：“啊？”

　　宴长临淡淡道：“这么小一张纸，能写的话不多。江不恨是聪明人，在有限的留言中三番五次提起茶楼，难道真是贪图那一点小钱？其中必有内情。”
　　秋意晚呆呆地想了想：“我师兄这些年日子拮据，据说连茶楼桌椅都常常买不起……为那一点小钱……也不是不可能……”
　　宴长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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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咸鱼作者君来更新了……
悄咪咪说一句，本文进行了修文，总体而言改的不太多，但增删了一些关键情节（如第3章，第36章等等）。
如果不想从头再看一遍，也可以，因为我尽量没有改动故事主线脉络～
但建议重看第40、41章，因为这两章改动比较多，直接看42章会看不懂。

有极个别地方可能没修好，之后我发现了再微调。
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