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7 归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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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景仪见到蓝无殇平静下来，就昏了过去。他不知道他是怎么回到的云深不知处。待他醒来，已经是两天之后的事。蓝景仪睁开眼睛，环顾四周，发现他正躺在竹室之中。看了眼窗外，大致确定已是傍晚时分，蓝思追不在，他的无殇剑安安稳稳的置于剑托之上。蓝景仪坐起看着已经包扎好的伤口，一看就知道是碧玲君亲手为其包扎的，看来他受伤的事已经惊动了母亲。
对于挽华居发生的事情，蓝景仪多少有些愧疚。无殇剑的失控与他近日对蓝思追感情的慌乱绝对有关。也因此，就在无殇剑刺入他身体之后，他紧握着无殇剑再也没有松手，生怕它再次失控伤了蓝思追。想必无殇剑就是这么被带回来的。
吱呀一声，蓝思追推开了门，看到蓝景仪已经醒来，甚是欣喜，道：“景仪，你终于醒了。”
“嗯，思追。”蓝景仪回答道，“我昏了多久了？”
“两天多。”蓝思追道，“碧玲君说你虽伤重，但并未伤及脏腑，只是失血过多造成昏迷，三日内必会醒来。果然不假。”
“那当然。”蓝景仪自豪道，“九针叶君当年也不是白叫的。”
“景仪，你现在如何？可否头晕？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蓝思追关切道。
“没有，就是有点饿。”蓝景仪摇了摇头道。
可这一摇头，蓝景仪还真觉得有些晕，双手揉了揉太阳穴。蓝思追见状扶着蓝景仪躺下，帮他盖好被子。
“我去给你煮些粥来。碧玲君说你醒来后只能吃些清淡的。我顺便将你醒的事情通知碧玲君，好让她放心。”
“好，”蓝景仪回答道，“思追，谢谢你。”
蓝思追走到门口，站定，回头道：“其实该说谢谢的人，应该是我。”说罢，走出竹室。
听着蓝思追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蓝景仪看着房顶，默默的说道：“你没必要说谢谢。如果不是因为我，无殇是不会失控的。”
蓝景仪闭上眼睛又睡了一小会儿，听到徐徐而来的脚步声，撑着床又坐了起来。
“娘亲，你来啦！”蓝景仪本想下地跑过去，却被碧玲君一把按了回去。
“不知道自己受伤了吗？就不能让娘省省心吗？”
碧玲君一边说着，一边叫蓝景仪躺下，看看他的伤口愈合情况。伤口并没有化脓，创口收的很好，碧玲君才放下心来。又拉过蓝景仪的手，为他切脉。
“景仪，你有心事。”碧玲君道，不是疑问，而是陈述一个事实。
“开玩笑，怎么可能。”蓝景仪嬉皮笑脸道。
“心脉淤滞，肝气郁结于胸，是以气血亏虚时造成神昏。若非如此，以你的体质昨天就应该会醒来。脉象如是，你当你在欺骗谁？”碧玲君道，“景仪，你已经长大了，许多事你不愿意说，娘也不会强迫。但凡事需要自己看开，娘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与处事原则，自然不会勉强于你。只是你自己要学着去调整自己，切忌钻牛角尖。”
“好，娘我知道。”蓝景仪回答道。
说着蓝思追端着白粥走进竹室，向碧玲君行了一礼之后就把粥递给坐起来的蓝景仪。蓝景仪看看这粥，时不时又用勺上下搅动，似是想翻出什么。
“景仪，这是白粥，不是糯米粥。”蓝思追似乎明白了蓝景仪在想什么，“粥是我煮的，没加东西。魏前辈还在和含光君游历，没有回来。”
“哦，那就好。”于是大口的吃起来，由于吃的太快还被烫了几次。
“听思追说伤你的是无殇剑。”碧玲君道。
“嗯，是的。”
“仙剑伤主，早晚会受其反噬。可考虑过换一把剑？”
“无殇用习惯了，要换掉它还真有点舍不得。反正它也只是不想和无念分开，无念在它也就不会再发狂了，暂时就这么用着吧！”
“你答应无殇，教思追的道侣能用的起你这把剑。你可知你的剑的重量在云深不知处中仅次于避尘剑。一般男子用都有些吃力，何况女子？待思追弱冠之后，为其挑选道侣可就十分困难，你这不是坑思追嘛。”
“那我也没办法啊！总不能让无殇继续疯下去吧！”
“谢碧玲君好意。”蓝思追插嘴道，“思追年纪尚轻，婚配之事不急，即便到时找不到也是无妨的。还请碧玲君不要再责怪景仪了。”
“算了，”碧玲君叹气道，“也只能到时候再说吧！思追，景仪交由你照看了，还有很多事需要处理，就不久留了。”
蓝思追道了声告辞，送碧玲君出了竹室。
“思追，”蓝景仪喝完粥，喊住了正在收拾的蓝思追，“对不起，我没能控制好无殇，差点伤到你。承诺是情急之下顺口就许给无殇的，没有替你考虑，对不起。”
蓝思追见状停下手，坐到了蓝景仪的床边，看着蓝景仪的眼睛道：“这本就不能怪你的，说来，景仪也是因为我受的伤。就算该说对不起，那也不应该是你啊。”
“无念无殇，当时听到含光君说这两个名字的时候，以为这个名字是含光君给起的。没想到事实原来是这样。”蓝景仪不敢看蓝思追的眼睛，偏过头道。
“是啊！”
“无殇对无念是如此的执着，看来思追以后要离开蓝家的话要带两把剑出去了。”蓝景仪道。
“我不离开蓝家不就好了。”蓝思追道。
“可思追早晚也是要找道侣的啊，”蓝景仪说着云淡风轻，却不知不觉握紧了被子，“过了春节思追就十九了，转年就要到弱冠之年了。思追这么优秀，到时候肯定有很多上门求亲的人。估计那时我就要搬回寒室了。这样无殇也就无法和无念在一起了，也难怪无殇会疯。”
“我又不想娶亲，竹室你大可安心住的。”蓝思追道。
“思追娶亲那是早晚的事，你不想娶亲难道你想嫁人啊！”蓝景仪强颜欢笑道。
蓝思追抬手弹了一下蓝景仪的额头，说道：“有空想这些不如想想招魂的事。碧玲君刚刚叮嘱要我监督你温习问灵的口诀。”
“我现在又没有琴，背了也没用啊！”蓝景仪道。
“那就用我的琴先练习吧！反正你之前也时不时的帮我保养它，它似乎不反感你。”
蓝景仪无奈，拿来一本乐修的书籍阅读起来。而碧玲君果然也没让他闲着，从他第二天能下床开始，每天都过着不是习琴就是招魂的日子。相较而言，蓝思追则轻松多了，能经常带着夜猎笔记还没完成的同辈们出门夜猎。夜猎也就算了，还带着温宁一起，蓝景仪羡慕的不行。可碧玲君那边像是铁了心，要在过年之前把他的问灵练出来。出门？完全不可能！好在既是夜猎，自然是晚上进行。在蓝景仪在竹室练习的时候，蓝思追会一边做准备，一边给蓝景仪做指导，指正指法音调的错处。
一般夜猎顺利的话通常转天山门一开蓝思追也会回来。蓝景仪会等他到竹室以后再前往寒室习琴。然而今天，蓝景仪并没有等到蓝思追，心想可能有事耽误了，便向寒室走去。也难得今天碧玲君没有教他新的东西，只是让他试着用古琴弹奏《洗华》。曲谱已经熟悉，剩下的只是指法问题。
不想蓝思追过了关闭山门的时间还没有回来。在竹室休息的蓝景仪有些坐不住，循着外墙走着。云深不知处禁夜游，蓝景仪比谁都清楚，他早就想好说辞对付巡视的弟子。走了不久，蓝景仪听到跳上墙的声音，立即贴墙而站，冷冷的观察。只见一个白色的身影从墙上翩然而下，很轻，很柔，也很美。蓝景仪心道，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古人诚不欺我。这个身影蓝景仪太熟悉了，仅凭背影，他就已经认出来，翻墙而入的人正是蓝思追。
蓝思追转身看到有人隐在外墙的阴影中，遂抬手示意后面的小辈不要跳下来。蓝景仪随即走出墙的阴影，给蓝思追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看清眼前之人，蓝思追轻舒一口气，招呼小辈们赶快下来。众人安静无话，生怕把巡夜的人引来。见人已经到齐，蓝思追比了一个手势，让大家各自回屋，自己也打算拉着蓝景仪回竹室。谁知大家还没散开，就听到一声咳嗽。蓝景仪心道了句要糟糕。
“夜归者未过卯时末不得入内，你们竟然学会翻墙了！”蓝启仁怒喝道。“蓝思追！你怎么也学会了不守家规！你们通通罚抄家规！蓝思追多抄一遍！”
“思追领罚！”蓝思追道，“还请先生饶过小辈们，翻墙是由思追授意。”
“你授意？恐怕是蓝景仪的意思吧！”蓝启仁怒吹着胡子，而蓝景仪则是一脸懵懵的。“通通要罚，谁都跑不了。”
“此事与景仪无关……”
“蓝景仪也领罚，先生请息怒。”蓝景仪拦着蓝思追说道，“还请先生手下留情，能让我们先去休息，明天一早就去罚抄。”
只见蓝启仁袖子一拂径自走了。蓝思追和蓝景仪示意大家都散了，也一同向竹室走去。
“景仪，这次连累你了。”蓝思追道。
“也不算连累，被先生发现夜游也会被罚的。”蓝景仪道，“虽然之前打算以伤病就医为由，不过这个理由在先生那里是行不通的。说来思追今天怎么回来晚了。”
蓝思追道：“正好赶上彩衣镇有集，带这帮孩子玩了一会儿，耽误了行程。”
蓝景仪道：“思追还是太好说话了。不过就算晚了在外面多住一宿就好了，也没必要翻墙回来吧！”
“我不按时回来你睡得着吗？”蓝思追笑道，见已走到竹室门口，从袖中拿出一食盒递给蓝景仪，“而且这些东西放过夜就不好吃了。”
进屋，蓝景仪打开食盒，里面有各色点心，都是蓝景仪爱吃的，还有一支糖葫芦。
“思追，你太贴心了！”蓝景仪开心道，说着就吃了起来。
“景仪，”蓝思追宠溺道，“不要吃这么快。少吃一点，下次再给你带。”
翌日，蓝思追和蓝景仪带着众小辈到檐廊下罚抄家规。被先生得知他们又是跟着温宁去夜猎的，所有人又追罚了一遍。蓝景仪比较冤，夜猎他是一次也没去，但是追加的那一遍他也没逃过去。不过想想，当初没少连累蓝思追，终于能被蓝思追连累一回也是不错的。蓝思追则是比起自己那三遍家规，他更担心蓝景仪，担心倒立抄家规会不会影响到他的伤口。果然还是有些影响，虽然蓝景仪还能稳稳的倒立住，但写字的手时不时还在发颤，字迹些许潦草。蓝景仪自是不介意，反正在先生的认知里，他的字迹就没端正过。蓝思追却已经看在眼里，手下的速度渐渐加快，意图能帮蓝景仪抄一些。
含光君回来了，还带回来了魏无羡。在倒立抄家规的众人碍于在罚抄家规，只能开心的喊几声，但是眼睛明显亮了起来。
“为什么一定要倒立。”魏无羡问道。
“受罚。”回答。
魏无羡道：“我知道是在受罚。我看到了，他们抄的那是蓝氏家训呢，《礼则篇》我都会背了。他们干了什么被罚？”
蓝忘机淡声道：“超出规定期限不回云深不知处。”
魏无羡：“哦。”
蓝忘机：“与鬼将军同行夜猎。”
魏无羡：“嘿！你们胆子可真大。”
蓝忘机道：“第三次犯。”
魏无羡走到蓝思追的身边，道：“思追，你的这摞怎么比别人的要厚？”
蓝思追未及回答，蓝忘机说道：“他是带头的。”
魏无羡摸了摸下巴，道了声难怪。
蓝忘机在一排小辈身边走了一圈，扫了一眼，稍作检查，对蓝景仪道：“字迹不端。”
蓝思追想为蓝景仪解释，但是被蓝景仪拦住了话。“是，含光君，这一张我重抄。”蓝景仪慌忙道。
蓝思追停下笔，心疼的看着蓝景仪。感受到了蓝思追的目光，蓝景仪也看向蓝思追，会心一笑，似在说放心我没事，又低头继续抄着家规。也是是蓝景仪的一笑太过灿烂，让蓝思追看呆了，许久没有离开视线，还是蓝景仪被他看毛了，提醒之下才转过头继续抄家规。蓝思追抬头看了一眼含光路和魏前辈远去的背影，心中浮起了一个小小的希翼。他想蓝景仪能一直像这样走在他身边。
蓝思追是何时开始喜欢蓝景仪的，他自己也不知道。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对待蓝景仪的感情就像是对待自己的弟弟一样。陪他玩，逗他笑，照顾他的生活，帮他收拾残局，这都是当哥哥应该做的事。然而自从莫家庄收鬼手的那时开始，他才发现他对蓝景仪并不是这么简单。他为蓝景仪为他挡鬼手感动不已，却在得知蓝景仪只是凑巧被人踢过来救自己而沮丧。渐渐的，他确定他心悦蓝景仪，只是他不敢如此告诉他。他害怕蓝景仪会拒绝，害怕蓝景仪会被他吓到，更害怕蓝景仪会因此疏远他，连兄弟都做不成。于是他把这个心思放在了心里，但并没有就此将它扼杀。蓝思追想不到的是，感情也是会成长的，这个小小的心思在他的心中生根发芽，不知不觉中已经将他拖入一个深潭，一个名为蓝景仪的深潭，无法自拔。
收回心绪，蓝思追继续奋笔疾书着，只是他没想到蓝景仪抄的也不慢，第一个抄完倒了回来。能正常站立的蓝景仪登时觉得头昏眼花，缓了一阵才站稳。蓝景仪并没有先将罚写送过去，而是静静的等着大家。
待众人全部完成，一起交给先生。蓝启仁应该是刚刚生过气，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众小辈小心翼翼的呈上罚抄。而蓝启仁并没有要看的意思，丢下了一句“你们谁敢理魏婴，家训重头抄到尾。”就遣他们出去了。
蓝启仁的这句话绝对有震慑力，一般所谓抄家规也就是抄抄《礼则篇》。剩下的不要说全抄，多抄个《上义篇》就够让人飞升的了。因此自从魏无羡进了云深不知处，小辈们都是躲着他走。除了家宴，大家都尽量不让自己个魏无羡能有机会呆在同一屋檐下。只是有些人躲是躲不开的，比如蓝思追和蓝景仪。
爆竹声声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除夕这天，就算再爱修习的弟子都已经回到家中。云深不知处中修习的场所除了巡视看不到一个人。蓝景仪就算再不想和蓝思追分开，这天也要老老实实的住回寒室去，和兄弟姐妹们一起打扫布置。而且今天蓝曦臣也出关了，虽然不知道年后父亲还会不会继续闭关，但是一家人总算可以团聚了。
抛去中午死气沉沉的家宴不提，蓝景仪午后就开始忙了起来，因为每年除夕夜在寒室有个小宴。每年都是自己一家和含光君与蓝思追一起过。所有的菜都由母亲亲自完成。碧玲君娘家是云梦人氏，很喜欢吃辣菜，但是她做的最好的确实姑苏的甜菜，而且都是父亲最爱吃的。今年含光君肯定会带魏无羡来，所以在食材里多准备了许多辣菜的材料。
夜晚，含光君果然带着魏无羡和蓝思追一起前来拜年，当然拜年只是蓝思追做的事，魏无羡则是来赴宴的。蓝景仪作为长子前来招呼大家一起入座。蓝琦和蓝璎则帮着碧玲君将菜一道一道的放在桌上。看着半桌辛香的辣菜，魏无羡登时就活分了起来。安排好大家入座，碧玲君也坐到了位子上。大家却发现在蓝思追的身边还空了一个位子。众人奇怪，碧玲君从来不会出现算错人这样的低级错误。
“稍等一下，还有一人未到。”碧玲君微笑道。
说完，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碧玲君招呼蓝思追去开门。蓝思追打开门，立即扑上去抱住了来者。
“抱歉，擅自请他来了。”蓝叶君向蓝曦臣道。
“无妨。”蓝曦臣握了握蓝叶君放在桌下的手，道，“这样才像过年。”
“宁舅舅！”蓝景仪大声的喊了出来。
“鬼将军！”蓝景轩也站起来向温宁打招呼。
蓝景仪顺手拍了蓝景轩的头，说道：“要叫宁舅舅！”
温宁恭恭敬敬的走到桌旁，向蓝叶君行了一个礼，道：“阿君姐姐，谢谢你。”
坐在一旁的魏无羡等不及了道：“温宁，快坐下吧！大家就等着你开饭了。”遂夹了一口水煮鱼道，“碧玲君，你手艺可真不错。这辣菜做得有云梦的味道！碧玲君娘家是哪里人？”
“云梦，云萍城。”蓝叶君说道。
“诶？原来是同乡啊！”
由于魏无羡的带动，原本沉闷的夜宴也变得活跃起来。对于蓝思追来说，这个除夕夜是他有记忆来最开心的除夕夜。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17 归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