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第九十九章 送君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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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你早就知道齐天之事？江踏白这话一问出口，其实心里已知道了答案。
“小天从很早以前就开始不安分了，”齐笑说道，“他想要的东西……很多。”
“那你……”
“我什么？”齐笑淡笑道，“踏白，再追问下去就是我的家事了。你想以什么身份来干涉？作为……鹿手侠吗？”
江踏白怔怔看了他一会儿，知道齐笑是铁定了心不要她掺和幽冥楼之事。亏她还对齐天房里的东西耿耿于怀，担心是不是有暗算齐笑的可能，谁知这家伙一点情都不领，算她白操这个心了。江踏白心中气闷，好，既然齐笑不让她掺和家事，那江湖事总有她的份吧？
“作为鹿手侠，我还真有一事相问，就怕你不愿说，”江踏白扬眉，“你敢不敢告诉我，你的父亲，幽冥楼楼主齐岳白，想要离魂剑法究竟为了什么？”
“离魂剑法是江湖至宝，人人都想要。你难道人人都要去问个究竟？”
“不对，没那么简单，”江踏白望着他的眼睛，“你父亲销声匿迹这么些年，如今重出江湖只为夺离魂剑法。我敢肯定，离魂剑法对他而言一定有什么特别之处。如若不是，当初麒麟剑这件宝贝落入我手中时，江湖也热闹了好一阵，怎么不见你父亲也来分一杯羹？”
“你说这些话，不过只是妄自揣测。我尚且不敢说全然了解他的心思，更何况是你？墨竹你已救走，离魂也认你为主了。昨天之事你也看到了，小天并不是无勇无谋的莽夫，”齐笑面上还是那么温和的笑意，这笑却不达他的眼底，他说道，“与其我三番五次救你，不如你就此离开。”
江踏白下意识就道：“你……是在怪我总是在麻烦你？”
“你是我的负担，鹿手侠。”
他喊她什么？
江踏白愣住了，感觉心里好像被什么刺了一下，此时看着齐笑，明明近在眼前，却像隔山隔水似的。他这个人爱笑，对她更是不吝任何一笑，甚是亲近的样子，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爱直呼她的名字，惹得花闻人都认定他与她关系匪浅。如今他喊她鹿手侠，明明白白告诉她：她是累赘，是负担。
他真的觉得她是多么无所谓，死皮赖脸非要跟着他……这样的人吗？
江踏白终是垂下了眼，她瞥见自己左手那枚玉扳指。就连这个东西的来路，齐笑也不曾过问，真的就任她自由自在了。到头来，原来是她被惯坏了。
“不用你送，我自己走，”她忽然抬头，死死地看了他一会儿，“现在就走！”
“等等。”齐笑却一把拽住了就要离开的她。
“怎么，还有何指教？”
“别落了东西，你的那身行装，我已替你从侍女房里翻出来，”齐笑指了指一旁的小包袱，然后道，“带上东西跟着我，否则你出不了瘴气林。”
江踏白冷笑一声，甩开他的手，将包袱一拎：“不必劳烦。以鹿手侠的身法穿过森林，我尚且能留一口气。就算没气了，也不需要你来收尸，留步吧。”
齐笑却挡在门前面：“能好好走出去，实在不必以命相搏。这片瘴气原是我母亲思念故土，体内残存的灵力作祟所生，我自小便不受其影响。只要你始终在我十步之内，便也可安然无恙。走吧。”
江踏白不理会他，对瘴气林的由来也毫无兴趣知道，绕过挡在门口的齐笑大步离开了他的屋子。可那男人的脚步声却紧随在后，她铁了心要自己走，而他也像是铁了心要送她走。于是江踏白脚下发力，越走越快，几乎顾不上避人耳目了。
“小白，跟上。”她突然听到这样一声轻叹，紧接着那只烦人的白鹭就一溜烟地飞到了她头顶上，左右盘旋。这样她无论走得再快，身后那人也是一眼就能看见的。
这小畜生，爱跟就跟着吧。
江踏白直到踏入瘴气林，也不曾放慢速度。之前进来时是吃了那个守卫的亏，让她在这里多呆了片刻才吃不消的，如今她全力冲刺，就不信出去后留不了一口气。
而直到她走出了林子，身体却始终无恙。她慢慢回过头，果然见到是齐笑在她身后。齐笑见她回头驻足，却一句话都不说，便径自向前走向她。他迈着步子，一步不多，一步不少，正正好走了十步，算得分毫不差。
来到她身边了，他才比了个请的姿势。
送客。
江踏白冷笑，转过身大步离开。
齐笑的声音却在身后轻轻响起：“你没有话对我说？”
江踏白脚步一顿，这次她不回头了：“没有。难道你有？”
良久，才听到他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也没有。”
“阿白？”那只修长的手在她面前再三挥动，她才晃过神来，歉意地对眼前人笑了笑：“你刚才说到哪里了？”
坐在她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墨竹。
他一双眼里温润平和，此时瞧着她，也是带笑的。他将江踏白面前的冷茶倒了，又沏了一杯，推给她：“你状态不佳，多喝点热茶吧。身子暖和起来，人就舒坦了。”
江踏白努努嘴：“茶？不痛快。你不是说，我来就要请我喝酒，怎么你也养生起来了？”
墨竹没有漏听那个“也”字，心下已将她失魂落魄的原因猜出了七八分，却只是不着痕迹地一笑：“酒，是我与鹿手侠月下对酌的。阿白今日难得女装来我奇人馆，墨竹自然也该像对待女子一般，请你饮茶才好。”
女装……江踏白看了看自己一身装扮，扮了侍女多日，差点要习惯这身打扮了。
“墨竹，你……究竟是何时发现的？”
“第一次与你喝酒时，”墨竹微微笑道，昨日光景还历历在目，“当时你意气风发，最爱仰头畅饮。你的黑披风没遮好，我再三确认，脖间……并无喉结。”
她只得摇头暗笑自己的粗心，那几年果真是意气风发，一身男装骗过了五大三粗的江湖人，却骗不过这个心细如针、常年与各色女子周旋的男人。她叹了口气，猛地起了身：“借你里屋一用。”
等她再出来时，已是熟悉的鹿手侠装扮了。男装行事可要方便许多，她好不容易找回一丝久违的自在，便相当随意地坐了下来：“这回可以给我酒了吧？”
墨竹失笑，只得从一旁的柜中摸出一坛珍藏许久的酒来，将江踏白眼前的茶杯放到一旁，换上酒盏，给她满满倒了一盏。江踏白接过酒盏便一饮而尽：“再来。”
墨竹再倒，她再喝，如此往复，两人也没再说话。只是酒方才喝了半坛有余，墨竹却将酒又放了回去。
“你这是舍不得了？”江踏白不解地看着他。
“阿白今日心事重重，如此豪饮，暴殄天物。你……若真想喝酒，下回再来，墨竹定陪你喝个痛痛快快。”
江踏白哼了一声：“心事重重？不，我哪有什么心事，只是克制久了，今日纯粹贪一口酒罢了。你不舍得就不舍得，还跟我说这些。”
墨竹却笑道：“我不仅知你心事重重，还知……你的心事，多半与幽冥楼那位脱不了干系。”
江踏白闻言急道：“关他什么事！我……不过是在想离魂剑法之事罢了。”
离魂剑法？墨竹听到这话，便起了身，转身到里屋里为她将麒麟剑取来，交还给她：“原本以为你没这么快来找我，如今你既然来了，也是该物归原主了。”
“多谢你了，墨竹，”江踏白接过时心里还有些歉意，“麒麟剑在我手上时便是江湖人眼中的一块肥肉，不知在你这里，是否有给你带来麻烦。”
“知道此事的，不过楼主与我，何来麻烦之说。”
“百……白楼主呢？他可有说什么？”
“实不相瞒，楼主曾借宝剑一观，甚至还注以内力一探究竟。我也不知他探出了什么，当他把剑还给我之后，只说了两个字。”
“哪两字？”
“绝配。”
绝配？值的是离魂剑法与麒麟剑吗？还是麒麟剑与她鹿手侠？她正想得出神，谁知此时剑上忽然发出白光，紧接着，白色人影便就坐到了她身旁。
她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差点忘了，离魂白身有幻化人形的本事。
“吾主，我等你已久。”它的话中竟好似有一腔怨气。
江踏白眉头一皱：“你、你等我做什么？”
墨竹听到这话，奇怪地看着她：“阿白想说什么？”
江踏白听得此话，连忙指着离魂白身问他：“墨竹，你难道看不见这东西？”
墨竹摇了摇头：“你指的是什么？”江踏白这才将离魂白身之事说了个大概给墨竹听。墨竹听完感叹道：“世间竟有这等玄妙之事，我也算是开眼了。离魂剑法，果真非同凡响。”
离魂白身此时悠悠补充道：“其实吾主不必开口，吾主握剑之时，只需以意念传达，吾便可领会。”
江踏白眉眼一跳，那岂不是骂人也会被它听了去？
“是的。”没想到离魂白身马上回应了她的猜测。
江踏白脸一黑，决定以后少握剑。如果可以，她完全不想跟这个奇奇怪怪的离魂剑法心灵相通。
“吾主，你还握着剑呢，这个想法不太好。”
江踏白连忙将剑丟到一旁。
“阿白，你这次从幽冥楼回来，可有把你想解决之事处理好了？”
“想解决之事……”
“是。比如说，想见的人，想说清楚的话，想查清楚的事。”
江踏白冷笑道：“那个两面三刀的倒是见到了，剩下两件事却没做成。”
“怪不得跑来我这里喝闷酒了。”
“喝闷酒？”江踏白咬咬牙，“我最不喜欢喝闷酒。”她看了一眼空空的酒盏，一把抄起一旁的温茶，以茶作酒，痛快饮尽。
幽冥楼是齐岳白的地盘，她在那里头扮作侍女举步维艰。更何况齐天还在暗中谋划不知何事，而齐笑……
江踏白一想起齐笑便不痛快。这个男人假意收留她，却步步为营，逼她离开，不曾真正信任过她。
如今她手握麒麟剑，离魂白身也认她为主，花闻人更是留在杭州城里坐镇，她应该底气十足。这里是她的主场，与其被动等待某天齐岳白找上门来，不如由她来做接下来这个局。
她隐约感觉，齐岳白想要离魂剑法的背后，绝不只是争权夺势的野心在作祟。
她想赌一把。
作者有话说
第100章 第九十九章 送君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