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培养专业户》解一

3、说谎一时爽

　　“那我先走了。”于曼挥挥手，转身离开。

　　苏小妹微笑点头，看她钻进出租车，车辆像水珠一样汇入车流，才收回目光。

　　秋月玉盘一般挂在树梢，氤氲着奶油一般的光泽，连地面铺上的白霜也染上了甜蜜的滋味。

　　右脚尖有节奏地敲击着地面，发出“笃笃”的声响，苏小妹不住地摩挲着牛皮纸袋的拎绳，上面似乎还沾有些许那个人的体温，她咬咬下唇，是尝到蜂蜜的甜，基调却是苦涩又怅惘。

　　出口传来的喧哗声拉回了她的注意力，她转身，正看见高旻和几个男同学并肩笑着走出来。

　　苏小妹没有出声叫住他，只是默默朝他们这边靠近一点，在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站住。

　　还是班长注意到她，会意地拍拍高旻的肩，朝他说了句什么，高旻转头，看见苏小妹，对她比了个手势，没过多久，送走了他们，高旻回身朝苏小妹走过来。

　　“今天玩得开心吗？”高旻勾唇，黯淡的光线描绘着他的眉眼，愈发显得俊朗温和。

　　“开心。”苏小妹局促地回了句，手指不自觉地搅在一起，“我是来跟你说声谢谢的，今天多亏你帮了我。”

　　“不用谢，大家都是同学，举手之劳而已。”

　　两人寒暄了几句，说着，高旻看了眼表，抱歉对她笑笑，“还有什么事吗？不好意思，我朋友等会儿过来接我有点事情。”

　　“没有，没有......”苏小妹慌张摇头，“不好意思，耽搁了你一会儿，你赶紧去忙吧。”

　　“那好，下次再见。”高旻朝她点点头，转身就要离开。

　　在他刚刚迈出一步的刹那，苏小妹鬼使神差地又叫住他，“等等！”

　　“怎么了？”高旻回头。

　　“我......那个......对了，我把今天买衣服的钱转给你吧。”说着，苏小妹手忙脚乱地在包里翻手机。

　　“不用，不用，这点小事，衣服就当见面礼吧。”

　　“不行，一码归一码，见面礼是见面礼，和这件衣服不一样。”苏小妹见他满脸无奈，又添一句，“如果是见面礼，没有一个人送礼的道理，那我也应该回礼才是。”

　　“好吧。”高旻也没有多坚持。

　　“那我加你......”

　　“嘀嘀——”刺耳嘹亮的车笛声打断了苏小妹的话。

　　高旻将刚刚掏出来的手机装回口袋，冲她一笑，带点狡黠之意，“我朋友来接我了，看来这见面礼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了。”

　　“哎？”苏小妹还没反应过来。

　　高旻人高腿长，几步便走到车边，打开车门，将要弯腰，想起什么，他转头，朝苏小妹挥挥手，苏小妹傻愣愣地点点头，直到轿车开得没影了，她还站在原地。

　　满脑海里都是刚刚惊鸿一瞥中，驾驶座上的人。

　　长卷发，红唇。

　　女的。

　　*

　　没有什么会比现在更糟了。苏小妹入睡之前如此想到。

　　但在她第二天早上迎来房东，接受了中年女人一顿娴熟的大棒加甜枣之后，发现自己不得不面对一个更加可怕的现实——

　　她要回到那个避之不及的家了。

　　天啊！！

　　苏小妹狠狠抓了把头皮，成功抹上了一手三天的“战果”，她瞪着五根发亮的手指头，原本岌岌可危的心态又有崩裂的趋势。

　　这搞什么？就这样灰溜溜地背着包袱滚回去了，就像可怜又可笑的老鼠。

　　她想象着一只老鼠带着自己全部家产，佝着头，弓着背，奔回自己的老鼠大家庭，但可能因为这只小老鼠又呆又傻，皮毛也不光滑，所以并不会引起太大的注意。

　　想到这，苏小妹的心情微妙地好转起来，她收回目光，叹口气，嘟囔了一句：“好吧，你赢了。”

　　她去盥洗台洗干净手，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喂，爸。”

　　“小妹，是你呀，怎么想着给爸爸打电话？”苏小妹听见话筒里哗啦啦地翻书声，苏长清的声音离得远，显得又轻又弱。

　　“我......”苏小妹突然有点惭愧，想一想上次给苏长清打电话是什么时候，上上周还是上个月？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翻书声音停下了。

　　“是这样......”苏小妹清清喉咙，把情况简单给苏长清说了一下，末了，微微带点试探地问：“我想先回家住一段时间，等找到工作了，再搬出去，这样行吗？”

　　“你回家住爸爸当然很高兴，但你香姨那边......”苏长清有点迟疑。

　　苏小妹会意，连忙道：“你先问问香姨那边的意思吧，到时候再给我答复。”

　　“小妹......我......”苏长清声音低沉下来。

　　苏小妹笑笑，宽慰道：“没事，爸，其实就算你同意了，我也要问问香姨的，你现在帮我问还省了我去多费口舌了。不过，爸，你随便找个理由行吗？我想失业的事情还是暂且不和她说比较好”

　　“......嗯”苏长清低低应了一声。

　　苏小妹温言安抚了几句，便挂了。

　　原地怔了几秒，她伸手拍拍自己的脸颊，捏住嘴角往上扯了扯，接着捡起地上散落的衣服，洗澡去了。

　　*

　　苏小妹推开房间的门，里面还是熟悉的陈设和构造。空间不大，装潢也极为简单，一扇不大的推拉窗，窗边摆着原木色的单人床，只是床面用厚厚的防尘罩盖着。书桌面和窗沿没有积起灰尘，应该定期有人过来打扫，只是这种整洁配上白得过分的墙壁和少得可怜的陈设，看上去有些缺乏人气的空茫感。

　　苏小妹把行李箱推到一边，脱下外套，撸起袖子，长发拢到脑后挽了个髻，开始准备大干一场。

　　等到一切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她往后一仰倒在床上，看着细小的浮尘在金色的光束中起伏，任凭思绪腾飞，不知不觉中合上了眼。

　　再次醒来是被敲门声吵醒，她迷瞪瞪地撑着手肘坐起来，嘴里含糊问道：“谁？”

　　“小妹，下来吃晚饭了。”苏长清在门外说。

　　苏小妹才发现天色将暗，似弱非弱的光线让人有种错位感，她闭了闭眼，扬声答道：“好，我马上就下来。”

　　“爸，我来吧。”苏小妹接过苏长清手里的菜碟，“香姨什么时候回来？”

　　“应该快了。”苏长清解开身上的围裙。

　　“那小奕呢？我回来怎么一直没看见他？他应该从学校回来了吧。”

　　苏长清叹口气，“也不知道外面有什么，天天着迷一样往外跑，拦都拦不住。”

　　“不知道他去哪儿吗？”苏小妹放下碗筷，皱眉问道。

　　“好像是去网吧，也不知道那地方有什么好的，乌烟瘴气的，里面的人也乱七八糟。”苏长清摇摇头，絮絮叨叨地进了厨房。

　　那你就应该好好教训他一顿，让他长长记性。

　　苏小妹看着厨房里苏长清弯腰洗着炒锅，修身的羊毛衫贴在后背上，凸出了嶙峋的肩胛骨，那句话不知怎的就说不出来。

　　她一贯知道苏长清的面团性子，又是一副书生的斯文模样，说话轻声细语，不愿和人起冲突，很少和别人红脸，有些事情得过且过，过不了的就装聋作哑，这一点上，父女两个人都有些一脉相承的秉性。

　　“咔哒”一声，门被推开了。

　　苏小妹匆忙回顾，正巧撞上薛馥投过来的一记目光，像老鼠遇上了猫，苏小妹下意识地挺直身板，勉强笑了一下，“香姨，你回来啦。”

　　薛馥理都未理，自顾自脱了鞋，越过苏小妹进了厨房。

　　苏小妹自若地收回笑脸，继续摆放碗筷，刚刚放下最后一双筷子，门突然被撞开，冷风吹进来的同时飘进来一句：“爸，香姨，我回来了！”

　　苏奕兴冲冲地进了屋子，正好和呆愣愣盯着他看的苏小妹碰了个正面，他脸上的兴奋一霎那像潮水般退了个干干净净，紧接着眉头一挑，唇角勾起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嘲讽之色几乎从他脸上满溢了出来。

　　眼神像刀子一样把苏小妹上下刮了一道，苏奕踱着步绕着苏小妹转了一圈，“啧啧，你怎么还有脸回来，当初出这个门的时候我看你可高兴的很，现在呢，外面混不下去了，就想着......”

　　“小奕，进去洗手出来吃饭。”薛馥走出来，淡淡出声道。

　　苏奕有些不情愿地哼哼几声，最后又丢了几个白眼，才放过苏小妹。

　　饭桌上的气氛称得上沉闷，没有人说话，苏奕似乎也发泄完了自己的情绪，对苏小妹连个眼神也欠奉，只顾埋头吃饭。

　　薛馥首先放下碗筷，负温度的眼神往苏小妹身上一落，苏小妹后颈一麻，一口饭还没夹到嘴边，又被抖回碗里。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工作也没有，存款连房子都租不起，工作了两三年，我看你是白忙活一场了。”

　　苏奕在旁边应景般的讥笑一声。

　　苏小妹心底哀嚎：亲爹呀，你可真是把我害惨了！

　　“就先走一步看一步吧......”苏小妹垂着头，小声回应。

　　“抬头！”薛馥骤然一声呵斥，苏小妹浑身一抖，条件反射般直起脖子，“我教过你什么了？和别人说话要看着对方，不要总是做出这副小家子气的样子。”

　　苏小妹梗着脖子，脸颊通红，“是......是。”

　　苏奕在旁边乐得嘴角都快挂到耳边去了，苏长清看看这，看看那，脸上愁出了几道皱纹，嘴里劝道：“阿香，孩子才刚回来，有些事情以后再说吧。”

　　薛馥一记眼风杀过去，苏长清立刻成了个鹌鹑，缩头不说话了。

　　“有些事情刚开始就要说清楚为好，省的后面心里留个疙瘩。苏轸，你现在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我和你爸也不指望你承担家里的一些义务，但是维持自己一个人的生活，不让别人操心，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牙齿将嘴唇咬得发白，苏小妹颤了颤眼睫，微微垂下目光，缓缓摇了摇头。

　　“知道就好，如果你连这个也做不到，那我也......没办法。”

　　薛馥揉揉太阳穴，看上去有些疲惫，“我也不想和你多说了，房子给你住一段时间，工作我希望你自己加把劲，这个年纪没有收入来源像什么样子。你要是实在找不到，我公司的前台最近请了产假，你......”

　　苏小妹的手指痉挛似的抽搐一下，“不用！”

　　她疾声打断薛馥。

　　但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薛馥挑眉，有些意外，“为什么？”

　　“我......我......”苏小妹左顾右盼，脑袋一片空白，额头上急出了密密麻麻的小汗珠，心跳快的让人心慌。

　　薛馥凉凉一笑，“怎么？看不上我这小公司？”

　　“不是......我，我已经找上工作了，”话一开头，后面的就容易多了，“是我大学同学介绍的，他听说我失业了特意给我推荐的他的公司。”

　　“小妹，我怎么没听你说，不会是骗子吧。”苏长清担忧地问。

　　“爸，你放心，他是我大学同学，彼此都知根知底，不会害我的。”苏小妹满手的冷汗，勉强笑道。

　　“你自己能找上工作也好。”

　　看不出来薛馥相不相信，她淡淡丢下一句便离开了。

　　说谎一时爽，圆谎火葬场。

　　苏小妹不抱希望地翻翻躺着寥寥几人的通讯录，连翻页都不需要，一眼扫到尾，别说大学同学，连跟同学沾上边的号码一个也没有。

　　苏小妹哀叹一声，扯过枕头蒙在脸上，缺氧带来的眩晕感，勾起了星星点点的睡意，她缓缓合上眼，只记得自己入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如果有人能救她于水火之中，她愿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初升的日光斜斜地照进屋子，泰迪熊蠢萌的笑脸沐浴在阳光下，挥洒着热量，上面是苏小妹别无二致的表情，她又呆又蠢地盯着面前站着的衣冠楚楚的男人，嘴里喃喃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聂迦南勾唇，“你不记得了？我们上次不是在电话里说好的，今天带你去新公司看看，顺便适应一下环境。”

　　flag是不能随便立的，但是苏小妹觉得可以加上一句，愿望却是可以随便许的，指不定哪天就一个不小心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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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