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培养专业户》解一

18、模棱两可

　　轰隆隆前进的地铁厢内，苏小妹插上耳机，打开直播平台，输入ID，点开最新的视频观看。
　　视频加载打开，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只手，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淡青色的血管在白皙的皮肤下若隐若现，弯曲舒展时显得格外修长有力。

　　摄像头一直对着他胸口上的老虎头，本人没有露脸，他开头先说了几句话，然后拿过一边的吉他开始弹奏，苏小妹几乎在看见吉他的一瞬间，就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视频不长，只有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在结尾苏小妹没有听到董玲说得女人的声音，应该是被剪了。

　　但就是这短短十分钟的视频，弹幕密密麻麻得一条条飞过去，几乎覆盖住整个屏幕。

　　大部分都在猜测那个女人是谁，有一小部分措辞相当不友好，苏小妹一扫而过，又翻了翻底下的评论，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没想到自己会以这种方式出名一把。

　　“下一站，市二中，开左边门。Next station......”

　　苏小妹出了地铁站，从苏长清那里问来苏奕班主任的电话号码，拨过去后说明了情况，让他通知苏奕下课后来学校门口。

　　在校园门口跺着脚站了大约二十分钟，苏小妹才等到了姗姗来迟的苏奕，苏奕看见她，第一反应是皱眉，而苏小妹笑嘻嘻地故作不见，只是蹦跶着，使劲朝他挥手。

　　苏奕慢腾腾地朝她挪过来，在离她几米远的地方停下，不耐烦地问：“怎么到学校来了？”
　　苏小妹搓搓手心，迈着冻得麻木的腿靠近他说：“我找你有点事情。”

　　“什么事？”
　　“我准备买个电脑，但是对电脑配置方面的事情一窍不通，我想让你陪我一起去看看，行吗？”

　　“电脑？”苏奕眼睛一亮，突然意识到什么，低头咳了一声，再抬起时，又恢复了平静，“这不是很简单，你去商城让那些推销员给你介绍就行了，我去了也没用。”

　　“我最近迷上了吃鸡，想买一台配置比较高的电脑，我觉得你们男孩子在这方面肯定比我精通，你就帮帮我这个忙吧。”

　　苏奕看上去不太相信她的理由，只是说：“你要是想玩游戏的话，自己组装比较好，我可以给你列一个电脑配置清单，CPU用Intel酷睿i5的就差不多，显卡华硕和惠普都可以......”
　　“等等，”苏小妹出声打断他，“你说这么多我记不住，我也不懂这些，到时候要是被人骗了怎么办？你陪我一起去不行吗？”

　　苏奕啧了一声，用舌尖顶顶腮帮，“你怎么这么烦。”

　　苏小妹见他有松动的迹象，胆子一大，直接伸手挽上他的胳膊，嘴里恳求道：“你就陪我去看看吧，等买完电脑，我再请你吃晚饭，然后送你回学校，行不行？”
　　苏奕不自在地挣了挣，眼神往左飘，注意到来来往往的学生都朝这边看，像浑身爬满虱子，更加剧烈地动作起来，“你放开手！”

　　苏小妹见他挣扎得厉害，也怕把他惹急了，只得松开手，锲而不舍地追问：“好不好？”
　　苏奕僵直脖子沉默半天，在旁边人的胡搅蛮缠下，只得无可奈何地点头。

　　两人从电器城里出来时，天空像蘸了墨一样，黑得透彻，路灯昏黄的光线下，苏小妹弯着唇角，嘴巴喋喋不休地一直在说话，苏奕默默地走在一边，偶尔回一句。

　　“对了，小奕，你知道祁小石是干什么的吗？”
　　“他？不就是网吧的老板吗？”

　　看来很少人知道他在做主播，苏小妹又问：“看他年纪也不大，从哪来的这间规模不算小的网吧。”

　　苏奕想了想，说：“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偶尔听虎子哥提过一句，好像是贷款来得钱。”

　　苏小妹眯了眯眼，换了个话题，“你比赛准备得怎么样？”
　　苏奕轻描淡写地说：“就那样吧，最近一直在和他们磨合。”

　　苏小妹忍不住又提醒他，“你放学后去也可以，不过以后千万不能翘课了。”

　　苏奕没说话，撇过头，留给她一个倔强的后脑勺。

　　苏小妹失笑，想拍拍他的脑袋，但两人才稍微亲近了一点，她还不敢太放肆。

　　“打完比赛后，还是尽量少往网吧跑，你要是真想玩，家里不是也有电脑。”

　　苏奕探究似的看她一眼，“那不是你自己要用的吗？”

　　糟糕。

　　苏小妹补救道：“没说你不能用，想玩就过来玩吧。”

　　苏奕没说话，苏小妹偷眼瞄他，稍显黯淡的光线映在他眉宇间，有种郁郁的神态。

　　吃完晚饭后，苏小妹送苏奕回学校，在大门前嘱咐几句，便想离开。

　　苏奕叫住她，直视她的目光笔直又认真，“你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了，我不会感激你的，相反我总会忍不住怀疑你的目的，总认为你是不怀好意。”

　　苏小妹有一瞬的心虚，她对苏奕的这些帮助究其根源来说，到底是账本的推动，还是自身真实的愿望，她分不清。

　　她因为这种模糊暧昧，几乎有点狼狈地避开他直白的目光。

　　苏奕自嘲似的勾勾唇角，眼睛里像溶入了墨色，“你回去的时候小心点，我进去了。”

　　苏小妹无力地张张嘴，只能眼睁睁看着苏奕的背影越来越远，逐渐与夜色融为一体。

　　苏小妹回家后，拿出账本翻开。

　　苏奕
　　估值：50510（上升0.41%）
　　成本：50295
　　投资金额：26000
　　投资比例：51.69%

　　苏小妹怔怔对着这几行字发呆，一时想到刚刚苏奕的质问，一时又是小时候两人躲在被窝里说悄悄话的场景，一时又闪过苏奕讥讽失望的眼神，乱七八糟地几乎要将脑袋撑破。

　　她突然认不清自己了，自己自以为的，和他人认为的，到底哪个是真？最让人痛苦的是，自己被自己迷惑的时候，又该如何面对他人的质疑。

　　她喘息着不堪重负似的弯下腰，把头埋进账本里，希冀从中获得答案。

　　*

　　街角咖啡馆，苏小妹推开玻璃门，上面悬挂的铃铛叮铃铃地响起来，收银台后面的服务员大声说了句欢迎光临，苏小妹先点了单，再往卡座那边扫了一眼，正好和朝这边张望的于曼对了个正着。
　　苏小妹在她对面坐下，问：“等了很久了吗？”

　　于曼摇摇头，“没有，我也刚到。”
　　说完，她垂下头搅拌咖啡，看上去有点心不在焉。

　　苏小妹打量她一眼，问：“这是新剪的短发吗？”

　　“不久前刚剪的，”于曼伸手摸摸发尾，“我是为了做事方便，原来的长头发容易脏，有点碍事。”

　　苏小妹想到她原来及臀的柔顺长发，不免有点遗憾，“你原来的头发又黑又亮，在阳光底下看跟缎子一样，剪掉有点可惜了。”
　　于曼摸摸头发，脸上也染了点失落，“我这也没办法。”

　　苏小妹怕打击她的心情，忙说：“不过这样也挺好的，短发显得人精神一点，烫个卷也很俏皮。”

　　于曼倒是很容易被安慰，马上提了点精神起来，“我也这么觉得。”

　　说完，她欲言又止地瞅她一眼，苏小妹没有发觉，她抿抿唇，问：“你父亲的身体好些了吗？”
　　苏小妹有点莫名其妙，“他身体一向挺好的。”

　　“我上次不是听你说他最近身体不太好在住院吗？”于曼比她还莫名。

　　“我......”苏小妹顿住，说，“我都不记得了，什么时候和你说的。”

　　于曼有些急躁，“就是上次你微信和我聊天的时候和我说的啊。”

　　苏小妹从她的态度中察觉出不对劲，笑了笑，说：“我可能真的随口和你说过吧，不过我自己倒记不太清了。”

　　于曼觑她脸色，对她模棱两可的态度执拗起来，“我这还有聊天记录呢，我翻给你看看。”
　　苏小妹皱皱鼻子，心头一片疑云，先不说苏长清最近身体很好没有住院，于曼对这个问题这么执着的态度就不太对劲。

　　“怎么没有啊......”于曼拧起眉头，一脸焦虑地翻着手机。

　　苏小妹喝了口咖啡，默默盯她半晌，心里一个想法慢慢成形，她迟疑着问出一句：“我上次借你的钱是不是还没还？”

　　于曼很明显松了口气，在抬眼撞上了苏小妹的视线后，又挽救似的说：“你最近要是手头不宽裕的话可以推迟一阵子，不过我上次借你的钱是从我家店里的货款挪出来用的。”
　　她越说越小声，“最近供货商那边催的有点急，我也没办法......”

　　苏小妹扶扶额角，心说这是什么事。
　　“我借你多少？”

　　于曼一愣。

　　“最近事情实在太多，你看我把借你钱这事都忘记了，”说着，她又补了一句，“要是还有类似的事情你直接和我说，我这人记性不太好。”

　　于曼说：“一万。”

　　苏小妹松口气，还好前天月底刚刚发了工资，一万块付清差不多。

　　“没问题，我回家就打给你。”

　　于曼点点头，整个人比刚刚放松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