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 清玲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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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望领着小姑娘进了屋，侍立一旁。
妘子尧并不急于审问，抬手指指桌边的开光坐墩，道：“坐。”
小姑娘笑嘻嘻的坐下。
妘子尧慢悠悠的倒了杯茶，将白瓷杯推至小姑娘面前，又道：“喝茶？”
小姑娘也觉得有些渴了，捧起杯子仰脖灌进，喝过后，反倒更觉得渴，放下白瓷杯，两眼眨眨的看着妘子尧手中的茶壶，毫不犹豫地将面前的杯子伸过去。
妘子尧笑了笑，又倒了满满的一杯。
小姑娘又是一饮而尽，放下杯子咂咂嘴，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不渴了？”
“嗯。”
“那么，来聊聊天？”
“好。”
“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呢？”
小姑娘笑：“铃铛。”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只金铃来向妘子尧摇了摇，叮铃铃的发出清脆响声。
妘子尧眼中精光一闪，迅即消失，眯起眼来状似随意的瞟了眼那只金铃后立即转开眼，只问道：“这是你的？”
“是啊，要看看么？”铃铛说着递出金铃。
妘子尧摇头推开，道：“铃铛，这个你好好收起来，小心别被宵小打了主意。”
铃铛无所谓的“噢”了一声，仍然随随便便的塞进袖中，道：“爷爷也是这么和我说的呢，就是一个小金铃嘛！”
“财不露白啊，特别是你这样一个小女孩，若是被人发现带了这么贵重的东西，是极容易遭来心术不正的人。”
“是么？”铃铛眨着满溢清澈的眼。
“是，难道你爷爷没有告诉你吗？”
铃铛歪着脖子想了想，方回：“哦，爷爷也说了呢。可是，我到现在还是没有遇到你们讲的心术不正的人呢！都是好人呢！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坏人啊？”
妘子尧挑眉，叹气：“那是因为你爷爷一直在保护你。”
“才没呢！我是偷偷跑出来的呢！”铃铛满脸得意，笑道：“我这次出来爷爷都不知道呢！嘻嘻，已经快一个月了呢！”
“哦？”妘子尧似乎并不相信，“你是偷溜出来的？”
铃铛听出他语言里的质疑，立时大声道：“真的！我一个人偷偷出来的，不信，你可以问这里的掌柜，我是一个人来这客栈的。”
“保不准是你爷爷偷偷的来了，掌柜的不知道呢。”妘子尧有意逗她。
铃铛不高兴了，嘟起嘴：“才不是呢。”
“哦？”妘子尧笑着继续逗，“那么你出来一个月，打尖休息的银子从哪来呢？是否你爷爷替你付的？”
“不是！”铃铛甚觉自豪，昂起头道，“我自己付的。”
“你如何有钱？你爷爷该不会将钱交与你保管吧？”妘子尧扶着下巴，淡笑着看铃铛摇头，又故意道，“你莫不是从家里偷钱了？你家并不富有吧？”
铃铛立刻将食指放在嘴上做出止声的姿势，又四周瞧瞧：屋中除了妘子尧和铃铛外只有高望静静的侍立。铃铛似乎方才有些放心，面上紧张的神情松懈下来，笑着望向妘子尧：“嘻嘻，大哥哥，你不要说哦。”
“你真从家里偷钱了？”
“嘻嘻，才没拿呢！爷爷放钱的盒子里都没有多少呢，爷爷会看出来的。”
“那么你从哪里来的银子？”
铃铛挠挠头，脸上浮出一层薄薄的羞愧之色，低下头去：“嗯……，从别人那里拿的。”
“拿的？还是学宵小之辈偷的？”
铃铛忽的抬起头来，双眼亮晶晶的满是神采，笑道：“怎么能算偷呢？这叫劫富济贫！”
妘子尧蓦然轻笑出声，戏谑的望着铃铛，道：“就你，还能偷钱？我不信！”
铃铛顿时不乐意了，挺起胸脯，仰着脖子大声道：“大哥哥，你也忒小看我了！”看着妘子尧仍是一副不相信的神态，铃铛赌气道：“我房里还有呢，不信我可以给你看。”
“哦？你住哪？”
“就在隔壁院子里，那里没人住，整个院子里只有我一个呢，嘻嘻。”
妘子尧听闻，眉一挑，不着痕迹的望了望一直不作声的高望。高望的目光与他轻轻一触就转开了，悄悄地点了头。
妘子尧知这铃铛果然是一个人住在院中，叹气道：“你爷爷教你的潜影术被你用来做梁上君，真是屈才了。”看着铃铛仍是一脸的自得之色，妘子尧不由暗暗同情铃铛的爷爷。他笑着转开话题：“那么，铃铛，今夜你出现在这院子中，是为了来劫我们这群富济你这贫的？”
“嘿嘿，大哥哥，你真聪明！”铃铛挠着头笑。
“你偷来的银子用完了？”
“还没有呢。我在这里已经住了好几天了，只有你们包下了一个小院，所以，你们肯定有银子。”
妘子尧笑着端起面前的茶杯，借着喝茶之际向高望打了手势。此时，铃铛的自得之意甚盛，完全没有发现高望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屋子。妘子尧放下杯子，笑道：“所以，你就半夜不请自来？铃铛，离家出走一个月，你已经将劫富济贫变成习惯了？”
铃铛“嘿嘿”的干笑了几声，从开光坐墩上爬下来，蹦到妘子尧面前，谄媚的笑道：“大哥哥，你不要告诉我爷爷好么？”
妘子尧点点头算是同意，也不再纠结这话题，问道：“你溜出来为了作什么呢？”
“溜出来玩啊。爷爷总不让我出来，多没意思啊！”铃铛冲他眨眨眼，答得理所当然。
“外面好玩么？”
“好玩。”铃铛立刻点头，兴奋起来，“一个人出来，才好玩呢！你看，没有爷爷一直在一旁管着。我想买啥就可以买啥，想吃啥就吃啥，想去那里就可以去那里。每天还不用一大早起床，我可以赖床，再也不用担心爷爷会突然叫醒我。多好！”
望着铃铛满足欢乐的神情，妘子尧生了些许羡慕之情，不由在心内叹了声气。于是，对铃铛也多了些许兄长般的宠溺，他抬手抚过铃铛头心，道：“那么，铃铛还想去那边玩呢？”
“不知道呢，我已经在这里住了好多天了，正不知该往何处去呢！”铃铛娇憨的回道。语毕，她撑着头望向妘子尧，两眼眨啊眨，长长的睫毛一动一动的。眨了好一会儿，铃铛终于笑问：“大哥哥，你们要往那边啊？”
“太湖。”
“太湖？大吗？”铃铛扑闪着大眼，道，“我只看见过小池塘，眨个眼就能绕着走好几圈。”
“嗯，太湖很大，有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水面，随着天气变化而变幻不同的景象。天晴时，水清清的，天蓝蓝的，水面上倒映了蓝天白云，水里鱼虾自在摆动穿过一朵朵的云朵。阴天时，水和天都是灰蓝的，交融在一起分不清，只能见漫天的水气朦朦，雾氖渺渺。”
铃铛的双眼中放出光芒，惊叹：“真的啊？我以前一直住在山上，很少看见湖呢。”
“哦？那么，你一定没有看见过渔民们撒网捕渔，采莲女采莲的情景？”见铃铛重重的点头后，妘子尧笑道，“在那里，你就能见到。每到天气好的时候，渔民们划着船到水产丰富的水域，下锚固定后，渔民们兜开渔网，抡圆了抛出，落在水里。待到收网时，网裹着湖水拖上船来，水灵灵的，各式的鱼儿在网里蹦跳，在阳光下银鳞闪闪，鲜活得很。”
“是吗？”铃铛瞪圆了眼望着妘子尧。
妘子尧笑着回：“当然。有机会你也可以去看看。”
“那么，采莲呢？采莲是什么样的？我也没看见过呢。”
“采莲……”妘子尧顿了下，立刻引来铃铛连声的追问，忙笑道，“采莲的都是女儿家，她们通常都摇了一只小船，轻悠悠的划出来，成群结伴，笑语连连。待到了荷丛边，就看见她们轻轻的一摇桨，小船就如箭一般极灵活的钻进了那接天的荷丛里，只留一弧弯弯的水线。那荷花足有一人多高，你若进去了，只能看见漫天满水的绿色，处处闻着荷叶的清香。你若在外面，那么你能听见女儿们脆铃般的笑语却望不见人影，能看见只有那田田的荷叶随着风如浪般起伏。”
铃铛从坐墩上跳下来，一把揪住妘子尧的衣袖，笑：“大哥哥，我想去。”
妘子尧只望着她笑了笑，抽出衣袖，噙着淡淡的笑意径自喝茶。
铃铛自然没有好耐性，摇起妘子尧的手臂，乞道：“大哥哥，……”
杯中余下茶水晃晃悠悠的直欲往外逃。妘子尧无法，只得放下茶杯，轻叹：“你不是能一个人去的么？”
“有熟人带着玩比较好玩啊。”铃铛回的理所当然。
妘子尧扬了扬眉，笑：“好吧。现在离天亮还有段时间，你先回去睡吧。”
“太好啦！”铃铛大笑着松开手，蹦跳着开门往外。刚蹦出门，铃铛又转身跳了进来，一脸狐疑的看向妘子尧。
见状，妘子尧问道：“怎么又回来呢？”
“你不会是骗我的吧？”铃铛嘟起嘴，“每次我求爷爷带我一起出门时，爷爷都会骗我去睡觉，等我一觉醒来，爷爷就不见了。”
妘子尧怔了怔，方笑道：“原来，你爷爷这么没信用。”
“大哥哥，你不会也和我爷爷一样吧？”铃铛很是不放心。
“不会，明天一定带你一起走。”妘子尧忙保证，见铃铛仍是一脸不信任，只得再道：“明天一定带你走！不骗你。”
铃铛只顾盯着他，妘子尧忙朝她点头以示保证。铃铛方觉得眼前的大哥哥面上似是一片真诚，转身跳出门外，眨眼间融入夜色中。
妘子尧望着消失夜色中的墨绿身影，悄声浅笑。正笑着，门边转出一个身影来。妘子尧瞥了眼来人，为自己斟了杯茶，静静的待来人开口。
来人正是高望。
高望笑道：“最近从青冷山至这大纪镇一路，果然有许多富户被盗了，白银、珠宝盗了不计其数。每次被盗后不久，附近的乞儿、穷人家都能发现身边无故多了银两。为此，官府关押了不少人，可是也审不出半点线索来。再后来，官府也发现抓错人，只得放了。这案子仍是桩无头公案悬在那。从此倒是生了不少流言，富家都说出了狐大仙，穷人们则讲是来了观音菩萨。”
妘子尧猛然岔了气，一口茶差点呛进了肺中，咳了数声方缓过来，笑问：“都是她做的？”
高望点头，含笑：“铃铛身边有只羊脂玉兔，正是青冷山附近的一户李姓富户丢失之物。”
“想来是那只玉兔做得可爱，留在身边赏玩了。”妘子尧道。
高望只道：“是挺可爱。”
妘子尧无奈叹道：“只是可怜了那些无辜者，无妄受了牢狱之灾。”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二十章 清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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