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是我的白月光》南山莲

16、第 16 章

　　后山洞府前三千世界，水云间

　　九婴瞧着结界中那团血肉模糊尸体一般的煞怪，轻蹙着眉，横出长笛越过结界戳了戳还算完好的脑袋，“师父，不会死了吧？”

　　神祖抬手抽出了他伸进去的长笛，“它尚有一魂一魄，你需日日为它吹一曲镇魂曲，四十九日后，它魂魄便可全了，只是丹田灵力恢复尚需些时日。”

　　“唔，”九婴颔首，方又狡黠地望向神祖，“唔，师父，我知晓你定是分了一丝元神方护住了它的一魂一魄。玄冰寒玉，摄魂鞭下哪里是他能挺过去的！”

　　神祖颔首，“它，不能死！”

　　九婴把玩着长笛上的穗子，“奇怪，虽它当初想吃我，我竟不恨它。”

　　神祖望向九婴清冷的目光，轻笑，“因为你心里没有恨。”

　　九婴长眉一挑，轻唔一声，忽而想到无真为他卜的卦。

　　当时自己气血攻心，无真逆反天道被反噬，一起被送到神祖处，神祖便把实情皆数告之于他们，九婴从没想过，自己的真身乃是万物的灵魂之源。

　　九婴握紧长笛，“师父，我可会死？”

　　神祖轻抚了抚他的头，轻叹，“你，不可死，万物灵魂尚待你解救。”

　　想到那些消散的金光，九婴目光清冷若一汪寒潭。蓦地，他极轻的笑，“呵呵，只唯独不能解救自己么？”

　　只闻神祖一声叹息。

　　九婴没在说话，蹲着身子看着结界中的煞怪，手里的笛子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戳着外面气泡一样的结界，结界一晃一晃，煞怪被晃得有了知觉。

　　有了一丝知觉后，最跑到前头来的是铺天盖地的疼。

　　浑身经络像是被千万只手拉扯，又像是被千万把刀刮剜，每每它将将有了知觉瞬间又被生生疼死过去。

　　再一次有了知觉煞怪将将费劲张开了嘴，想唤谁一声给自己来一个了断，一口气还未喘顺又生生疼死过去。

　　疼死过去前，煞怪还有力气想，原来凡人口中的痛不欲生是真的痛不欲生啊。

　　在无数个醒来，疼死，再醒来，再疼死，还醒来，还疼死的无止境循环往复中。煞怪断断续续的思忖莫不是错入了冥界的无间地狱的时候，忽而一缕缕香气飘来。

　　唔，这香是足使他涎水流一地的膳食香，它追着那香气而去，可那香味好像会跑一般，怎么都追不上。它追着香味满地跑的正欢实，忽而一下香味消失了。

　　呔，哪里逃？

　　煞全身猛一使劲，香味没追上不说，抓好挠心的疼使它全身都抽搐起来，觉知渐渐恢复，它龇牙咧嘴。这回疼咬咬牙倒也可挨得，没再疼死过去。

　　“醒了！”

　　煞怪抬眼瞧去，原不是梦，结界外那个与他共享了三年膳食的凡人九婴目光戏谑，正捏着一根鸡腿吃的正香。

　　煞怪咽了咽口水，“方才我闻到了香味。”

　　“呶，”九婴捏着鸡腿戳进结界，果然闻到了香味，堪堪在煞鼻尖绕了一圈又被扯了出去，果然香味没了。见煞怪眼神火一样扑过来，九婴眼底快速划过一抹戏谑之色，一口咬在鸡腿上，“唔，这是瑶山的锦鸡，真香，可真好吃。”

　　煞怪使劲撤回那黏在鸡腿上的视线，忍着疼引颈四处瞧了瞧。是一处瀑布旁，茅屋临水而建，花影斑驳，小径通幽，阳光明媚远处绿水幽幽，云雾缭绕。四周却无人烟，不过九婴在这，这地方必是还在昆仑了。

　　“你瞧着此处美不美？还可随意变幻日夜。此乃后山洞府结界万千中的一小界，我管他叫作水云间。”

　　“甚美。”煞怪由衷感叹，又挨着疼转首歪头问，“我为何在此处？此地便是我今后长居之所？”

　　九婴放下鸡骨在满几膳食中挑拣了一番，煞怪眼珠就随着那只手滚来滚去，滚来又滚去，九婴“哧”一声轻笑，却是捡起最先拿起的那枚灵果吃了起来。

　　“你还不晓得罢，师父已收了你为关门弟子了，来，先叫声师兄。”

　　“小九师兄。”他听全昆仑上下都是这般唤他。

　　九婴猛的被噎了一下，咳了几声，“你排行最末，比那老末雀明还晚了两万多年入门。”九婴指了指愤愤的煞怪又指了指自己，“你，居然敢叫我，小九？”

　　“小九师兄，三年来我听那刚入门的小弟子都唤你小九师祖的。”煞怪挣扎着趴了下来，这个简单的动作却使得它冒了一身汗，全身皮肉俱已结痂，刚才一动有的伤口又微微裂开来。疼却没少去多少，倒是还添了一层瘙痒，浑身难受的紧。

　　九婴被噎了一噎，却也再反驳不出话来，清冷的眼中却闪过一丝狡黠，“可晓得你叫甚名？”

　　“煞怪。”它听见大家都这么叫它，眼珠直盯着那满几的膳食，却愣是没敢流出涎水。

　　“哈哈哈……煞怪，”九婴一通大笑，转而又目光清冷，捏着长笛围着它转了几圈，蹲下来指着它，冷声道，“可记牢了，你今后叫‘凌霄’，凌霄云天的凌霄。谁胆敢再叫你煞怪就给他一顿好打，可记住了？”

　　煞怪，唔——凌霄楞楞的点头，瞧着九婴脸上一片气愤，不明所以。

　　“记着了，小九师兄，我居然还没死？他们会放过我么？”

　　“哼，”九婴轻哼了一声，“他们哪来的脸再敢找你的麻烦。”

　　原来在前日，无真已查清凌霄祸事的始末。

　　凌霄原生于幽冥谷长于幽冥谷，不知自己，更不知外世人物。

　　栖峰乌族，桃源猴族，青丘狐族，蜀山人族，琼山狼族，幻海龙族，碧泉蛇族，乃颇有脸面的七大神族。

　　乌族却天生不同于他族，以阴煞之气为基，故居于幽冥谷旁的栖峰山修行。由于他们天生的厄运之体，触之不详，故向来长居栖峰山不出。不料，竟早与魔族暗通，这次祸事也是由他们挑起。

　　焚天早已知凌霄乃混沌元灵转世，万年前，乌族哄骗了凌霄一度到了弥渡，欲骗其血祭开启魔界封印，被凌霄识破，逃回幽冥谷中。

　　此后便也时不时出了谷在外游荡，时不时偷袭乌族，各处找寻经年老药来吃增加修为，遭了几次乌族暗算差点一命呜呼后就变得乖张暴戾，但凡再敢来招惹之人，见之便尽数灭杀。

　　进而把各族各派新入门弟子试炼当成了来抓自己之人，因此皆数被灭，以及后来各族老弟子，好苗子但凡前去皆被当成仇人。如此，便有了后来现煞怪的残暴不仁，四处作乱。

　　无真此番去查看，栖峰早已人去楼空，余下的或是灯尽油枯的老弱病残和资质不好的几个幼鸟。

　　栖峰乌族合族被神祖永逐出了昆仑。

　　此次近万年之久的仙界动.乱被后世称为“乌族之祸”。

　　“都和魔族有牵扯？”凌霄眼珠继续望着满几的膳食，它早就知道那些拿药来引诱它的皆没安好心。

　　九婴轻笑一声，手扯着结界，那结界连同凌霄竟如水中鱼一般游动到案几前，连同整个案几被包围其中。凌霄垂首直直向一盘鸡腿扑去，唔，真香，梦里就是这种味道。

　　“嗯，只是无真说乌族有些难办，除了几个病残和幼鸟，其余的早去了弥渡，处罚他们无济于事，便封印了栖峰山，让他们自生自灭，师父也准许了。其余六大神族中竟也有参与，此番揪出不少叛徒，不少甚至是长老级别。啧啧啧，想不到小师弟你倒是这般招人恨，引起了众怒，居然有这么多人来捉你。”九婴瞧它吃的欢实，便也坐于对面，拿起灵果吃了起来。

　　凌霄抬起头，眯了眯眼，“他们不是听信谣言准备捉我去解开道种封印抢取道种飞升，就是捉我去弥渡献给焚天。”

　　九婴点点头，“脑子够使。”

　　“那我接下来做什么？”

　　“自然是去悬空山阴阳湖见道种了，哎，我告诉你啊，昆仑现在围了满山的人，都是等着要跟你一起去见道种的。”

　　“道种……非去不可么？神祖可会解了我的禁术？可有人还会抓我？”煞怪思索片刻后问，有关今后的着落，总得问仔细。

　　“他们自己心就不正自己惹来的因果，哪来的脸再抓你。再说你现是我昆仑弟子，我看谁敢抓你，除非他是不想活了。”九婴眼神极其狠厉，看它忽然不吃了，便指着它满身的黑痂，“吃罢，吃了好些长肉，旁的等你好了去问师父。”

　　食毕，凌霄懒洋洋的伏卧着听着水声赏着美景晒太阳，九婴坐于旁边山石之上吹着长笛，那笛声丝丝缕缕直达灵魂深处，煞怪体内断了的经脉重新一片生机勃勃。

　　一曲毕，凌霄微眯着眼通身舒畅，仿若疼痛也少了些许，“小九师兄你这笛子虽听不见声音，但心里却是能感知到那旋律，满心的生机，满心欢喜。”

　　良久，九婴目光悠远，良久轻声道：“我也就这点用处了。”

　　声音太轻凌霄没听清，重新问了一遍，九婴双眉一挑，神态傲倨指着它，“我道你蠢，你以为你魂魄如何好全的？那是我.日日吹的镇魂曲。你倒好，生生听不见，反被一根鸡腿给馋醒。”

　　“唔……”

　　凌霄垂头一时有些尴尬，它感受了下周身灵力，连丹田竟也在渐渐有了些恢复。它目光躲闪着，斟酌一番心虚的扯开话，“小九师兄，我怎的在摄魂夺魄那等极刑下竟没死？是不是连天道都眷顾我，觉得我不该死？”说完还颇为自得。

　　九婴听了这句话蓦地一下起身，目光炯炯的指了指它吼，“小心我一笛子抽过去，立刻散了你的神魂。”吼完气愤的甩袖而去，边走边狠声道：“这里有三千世界，别乱走，当心迷失在哪方世界连天道也瞧不见，当真就死死期到了。”

　　凌霄楞楞的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果真小九师兄瞧着温润如玉，发起火来却是雷霆一般，气性还是那般大。

　　凌霄懊恼的耷拉着头，也是，难得他日日吹的曲子，自己却是偏偏闻见了鸡腿香，也难怪他如此生气。要不，下次不吃鸡腿了？

　　凌霄在那里暗自懊恼，这边九婴闷闷不乐的才将出了后山结界便被一堵黑影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