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度偏执》墨北不吃虾

4、第 4 章

　　装纯真他妈累。顾笙想。

　　若不是因为叶浔刚好就坐在班长旁边，他也懒得去主动提起自己忘带钱的事。

　　没由来地，顾笙回忆起了一件和钱有关的小事，那是上初二时候的事了。班里一个同学丢了钱，就赖在他头上。顾笙气不过又懒得跟人解释，于是直接跟人打了起来。后来闹到老师那里，那个和稀泥的老师查也不查，便叫他先道歉，因为是他先动手的。

　　然而按照顾笙的脾气，道歉是不可能的，老师干脆把夏小婵也请了过去。就在顾笙在学校挨了夏小婵一巴掌后，有同学跑出来说钱找到了。

　　顾笙迄今为止还记得那个老师最后和他说的话：“如果不是你自己品行不端，别人怎么会丢了钱以后第一时间想到是你偷的？”

　　顾笙知道自己品行确实不太端正，而且态度恶劣到令人生厌，但他就是不想改，也压根儿没想过改。

　　但是在叶浔面前，不行。

　　顾笙设想了一下若是自己还用之前与人交谈的态度来面对叶浔，一定会被他讨厌的，那样别说是和他……哪怕是说上一句话，恐怕都很难了。但现在不一样，叶浔和自己说话了，而且是主动和自己说话的。

　　‘你的手臂怎么了？’短短的一句话，疑问句，七个字。这是叶浔和自己说过的第一句话，顾笙回想起叶浔和自己说这句话时的神情，语调，不自觉地露出微笑，他感觉到叶浔是在关心自己。哪怕这份关心只是基于同学之间的，那也是关心。

　　顾笙从书包里取出一个小本子，黑色封皮的密码本，他昨天放学时在小卖部买的。打开第一页，上面只有一行字，记录的是昨天的日期，后面跟着一句话：这是我与叶浔相识的第一天。

　　顾笙在那行字下面空了一行，记录下了今天的日期，后面跟着一句话：今天叶浔第一次主动和我说话，他问我……

　　写完以后，顾笙不放心地往两边看了看，老师还没来，同桌在看书，没有人注意到这里，他便松了一口气。那是他的秘密，他不要任何人知道。

　　下课后，顾笙坐在座位上撕手臂上的死皮，他先手臂内侧斑斑驳驳的不好看，像得了皮肤病似得，怕被嫌弃。有些死皮一撕就下来了，有些死皮撕不掉，顾笙就用了些力气去扣。扣地那块地方渗出了血，像一颗鲜红的珍珠一样，晃悠悠地凝在肌肤表面，顾笙也不慌乱，扯张餐巾纸压在上面，压到血不再继续往外渗了，继续撕。

　　余光瞥见班长从后门走出教室。过了几分钟后又从后门回来了，她朝着自己的座位走了几步路后又折返回来，走到顾笙身旁。

　　顾笙察觉到她或许对自己有话要说，便回过头，疑惑地望着她。

　　“你的材料费，叶浔帮你交了，喏就是他，”班长生怕顾笙不认识叶浔，还给他指了位置，“他是让我不要和你说，不过我觉得五百也不是什么小数目，所以还是通知你一下比较好。”

　　顾笙听见她的话，顿了一瞬，随即一阵喜悦涌上心头，这让他几乎要笑出来。他竭力克制住笑意，同班长说：“谢谢。”

　　“不用和我说，待会儿你找时间和他道谢吧。”

　　顾笙心里高兴，比之叶浔主动和他说话时心情更为激动，不是为了叶浔帮他出钱，而是觉得自己有了可以接近叶浔的机会。

　　也不枉他在自己手臂上弄了那么多伤。

　　专业课还未开放，他们这些艺术生放学放得也比其他学生早一些，叶浔和杨成昊都是走读的，于是一放学便收拾东西走了。顾笙在座位上早早地收拾好了东西，却没动弹，一直等到叶浔走出教室后过了两分钟，他才起身。

　　顾笙从教学楼走出后便直接去了车库，他知道叶浔也是骑自行车来的，没错的话应该和他用的是同一个车棚。他来到自己停车的车棚旁边，躲在一棵树后面，探头望去，果然看见叶浔在那儿，正准备将车移出来，时机正好，顾笙朝向他跑去。

　　叶浔听见似乎有人向着自己跑来，下意识地回头，便看见顾笙朝着自己跑了过来。他在自己面前一米的地方收住脚步，停下后冲着自己露出一个微笑，尔后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偏过头，捋了一下捋因奔跑而变得有些凌乱的刘海，问：“不好意思，你是叶浔吗？”

　　叶浔被顾笙的这个笑容弄得有点心跳加速，他愣了愣，说：“是，怎么了吗？”

　　“我听班长说，你帮我交了材料费，谢谢。”

　　“你说那个啊，不用在意，手头上刚好有多余的钱就帮你交了。”

　　“可是……”顾笙咬了一下嘴唇，像是很为难的样子，说，“我现在手上没有多余的钱，所以你的钱，我可能会晚一点才能还给你，可以吗？”

　　叶浔见到他这副神情，联想到他手臂上的伤口，立刻将顾笙脑补成了被社会混混收保护费的弱小高中生。面对这种情况，叶浔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扶弱济贫的正义感，便说：“不还也没关系，反正也没多少钱。”

　　“那不行，钱一定要还给你的，咱俩也不熟，我怎么好意思用你的钱却不还。”接着，顾笙取出手机，期待地望着他，问，“那……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等我有钱了，第一时间通知你。”

　　顾笙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能得到叶浔的联系方式，他以为像他们这样才刚认识的，叶浔总会对他保留一些。

　　叶浔与他交换了□□号，顾笙很庆幸自己提前把□□头像和网名全改了，空间也锁了，尽管里面没什么东西，不但他还是想保持一些神秘感。

　　顾笙加到叶浔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翻了他的空间，不过可惜的是叶浔的空间里面也没什么东西，他的头像是一个动漫人物，顾笙并不认识。他的手机是比较老的那种，内存也很小，能用个□□微信就不错了，根本没法下载看动漫的软件。

　　不过现在也不是找动漫看的时候，他现在欠了叶浔五百块钱，得想办法凑钱才行。

　　顾笙能想到的唯一凑钱的方法就是打临时工了，在周末的时候出去打打工，应该不用很久就能还上叶浔钱。但他不打算在家附近找工作，怕被人看到。

　　顾笙趁着周末的时候骑车出去转了一圈，最终决定在一间咖啡厅内打临时工。咖啡厅的老板最开始听说顾笙还是个高一的学生，并且不会打很长时间的工，还不想招他，顾笙便扯谎说自己母亲生日快到了，想给她买个礼物，但是没有钱，只能选择打工。老板听见这话，便同意了顾笙的要求，不过条件是必须打工满一个月才能发工资。

　　一个月有四周，他也就每周周末过来上班，一天工资100，一个月后他不单能还上叶浔钱，自己还能有一点剩余。

　　咖啡厅里员工不多，只有老板，一男一女两个员工，女员工看上去应当是已经步入社会很久了，人很热情。另外一个男员工看上去也就比顾笙大一点，染了一头黄毛，看上去流里流气的，不过脸长得挺漂亮。

　　顾笙的主要工作内容是送外卖，没有外卖的时候就做服务生，早上八点上班，下午五点下班，工作内容还算比较轻松。

　　下班后顾笙礼貌地同其他店员告别后，便骑车回家了。决定好要打工之前他已经和夏小婵打过招呼，说这个月的周末因为要上班，所以不能准备晚饭，夏小婵把他骂了一顿以后就没有管过了，所以他可以慢悠悠地骑车回家。

　　然而好死不死的，偏偏在半道上，顾笙碰到了刘诚那伙人。刘诚那家伙脑袋上还缠着纱布，就敢跟人在大马路上抽烟，傻逼程度为平时的两倍。

　　除却刘诚以外，郭磊也在，两伙人凑在路边，一个赛一个地不着四六，就差没把混混写在脸上了。

　　原本他选择离家远一点的地方打工，就是不为了被熟人碰见，免得多生事端，哪晓得冤家路窄，该碰上的还是碰上了。顾笙见了他们就心烦，正想换条路走，下一刻，便听见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顾笙！”

　　顾笙回过头，果然看见那帮人朝着自己这儿走过来了。顾笙无奈地呼出一口气，接着，挑了挑眉，说：“怎么的，脑袋上的伤还没好就跟我这儿犯贱来了？”

　　一提到脑袋上的伤，刘诚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头上的纱布现在还没摘呢，回回出去回回受人瞩目，全是顾笙害得。

　　“怎么着，你把我给打了，难道想这事儿就这么过去？”

　　“姚川没给你钱吗？”

　　“钱，什么钱？”

　　看见刘诚的表情，顾笙知道他没有说谎，姚川那家伙果然只是抢了他的钱后拿去吃喝玩乐了。不过没给也就没给吧，本来顾笙就不打算付他的医药费。

　　现在也就五点多，时间不算晚，但顾笙也不想同这些家伙浪费体力，他推着自行车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却被人拦住了。顾笙抬起头，恶狠狠地盯着拦他的人，说：“滚开。”

　　被他吼了以后前面的人非但没发怒，反而露出了可疑的笑容，正当他心生疑惑时，忽然，一种危险的气息从身后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