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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照镜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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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了一个多时辰,花娇才终于弄好了汤药。
“好在只是常见的毒.药,而且下毒的人有什么顾虑,用量较少,处理起来并不算麻烦。”
花娇想着这些,趁热喝了一碗药,等药效上来了,这才将插在身上的金针取下。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做的这种事,把她这个女皇弄晕后送到异国,又先后给她下了两种见效慢的毒素……
“对了,这里是哪个国家,什么年份了?”
中毒一事,她只需要继续服药几天便可,不足为患,她就想开始了解一下,自己到底遇到了什么情况,现在是身在何处。
要说是夺位阴谋,那也不太可能,毕竟有资格上位的姐妹,全都命丧黄泉了。
正站在那帮着收拾药物残渣的盛江,听到这个问题时,愣了一下。
还有人不知道现在的国名跟年号?
“景燕国,琥历三十七年。”压下疑惑,他回答了花娇的问题,还顺便补充了下今天的具体日子,“现在是元月初七,刚过完年呢。”
“景燕国,琥历?”花娇微微眯着眼,以女尊国为中心,往自己所知的疆土外展开,回忆那些土地上所有大大小小的国家的名号。
可是,她居然真的对景燕这两个字毫无印象。
“难道我已经跨过了那片海域?”
只有那看不到边际的海外的情况,是她没法了解到的。
见花娇好像真的不知道国名,盛江终于忍不住好奇心,开口问道:“你不是津北镇富商花家的女儿吗?”
“因为半年多之前,你的父母发生意外,双双亡故。你作为他们唯一的女儿,却只能看着家产被其他族人争夺,连未婚夫都被堂妹夺去,你这个正经嫡女,除了被镇府主派人干预,得以继续住在你父母购置的宅子里之外,再无亲人关心,沦落到超龄未嫁,被官配嫁与我的地步。”
“不过,虽然你最近的遭遇有些不好,可早先年,你也是有父母疼爱,时不时会出去游玩的吧?按理说,你应该知道自己国家的名号的。”
花娇没有立刻回答。
她捋了下思绪,这会子先定了定神,按捺住内心的不安感,开始仔细观察盛江的服饰,以及这屋里的摆设风格。
在成为女皇之前,她从未离开过皇宫,所以最熟悉的是皇宫的豪奢模样。但之前四年多,她为了解决那些姐妹们,也在外面游历过很多不同的地域,对女尊国平民的服饰等也有一定了解。
现在仔细看,盛江所穿的红色喜服,与女尊国男儿们所穿的根本不同,而且屋里的摆设,也没有女尊国爱好华丽浮雕的体现。可见这地方确实距离女尊国很有一段距离。
而除了女尊国之外,其他国家的风格也应该是大同小异的,至少在男人穿的服饰上,人们都会选择尽量体现男儿的温润与贤惠。
盛江身上这套喜服,显得过于英气了些,简直像是女人该穿的衣服!
不怎么符合女人们的喜好来着。
而且,盛江他刚刚说,她——花娇在这里,有自己的正常身份……
这事有些怪异。
花娇看了眼有点“浮肿”的自己的手,心跳渐渐加快。刚刚喝药后,渐渐清明的感官,使她觉得浑身都有些不对劲。
预感有些不好,但花娇不是个逃避现实的人,在她眼里,只有尽快了解现状,她才能想出办法来挽救任何的不正常。
她看着盛江在清理药罐,以及她刚刚喝过药的碗,心中有些慰藉。
以她这几年练就的看人本领,这个男人,会是个不错的人。或许,她可以试着相信他。
“你屋里的镜子在哪,能给我看看吗?”那个猜想,该尽早被确认。
她读过许多书,有些偏门书籍里,记载着古往今来发生的怪异事件。其中就有所谓的借尸还魂一说,她怀疑,自己就是遇到了这种事。
刚刚醒来时,她只是觉得身体不适,后来发觉中毒症状后,本以为身上的不舒坦,是中毒所致。所以刚刚写药方时,发觉自己不怎么使得上劲,是字体空有其形,并无应有的风骨。
但现在她已经服了药,毒素渐渐被压制住,可她的不适感、以及浑身的违和感,却反而愈发明显了。
——简直就像是,就像是现在所使用的,并不是她习惯的那具皮囊一样。
“镜子在内室,”盛江迎娶花娇之前,就知道她不会有任何嫁妆,所以家里的新家具,都是他问过村长一家该配置什么后,自己请人添置的,“家里就只有那一面镜子。”
他本身一个大男人,顶多每天洗脸时,对着洗脸盆看一下便罢了,哪里需要铜镜。这镜子还是村长媳妇说到了,提醒他说,“未来媳妇梳妆打扮,都需要一面好铜镜,尤其是花娇出身好,需求可能更精细”一类的话,他才给安排了一个梳妆台,上面配了一面足足有成年男人胸口大小的铜镜。
这个大铜镜还不如水面看的清楚呢,却要卖一两银子,根本不是乡下一般人家会购置的物品。在盛江看来,这玩意实在是无用至极。
花娇刚刚喝药是在厨房的外间,问到镜子所在后,才依稀想起,刚刚确实在醒来的那间屋里,见过一面铜镜。只是当时她并未想过要看,毕竟,只有男人才爱对着镜子梳妆打扮。
她深呼吸几次,再次穿过那个很是杂乱的堂屋,进入最开始醒来时的那间喜庆屋子。
站在铜镜前,花娇喃喃开口,“这是……我?”即使烛光不怎么亮堂,即使铜镜有些模糊,却依旧能够让花娇清晰地认知到,这张脸不是她的。
她应当更具有女人气概才对。因为她的母皇、父君都长得好,所以她也是面庞俊逸,英气十足。并且她身长五尺三寸(一米七六左右),体态纤瘦却饱含着爆发性的力量,是女尊国最容易被男人钦慕的那一类型。
可现在,她从模糊的铜镜里看到,这张脸是肉乎乎的,身上也是肉乎乎的,再跟家具一比较,好像她这身高还特别矮……
简直比十几岁的小女孩都要幼稚。
“你有多高?”
花娇对着镜子照了许久,确认脸不是她的之后,又突然问盛江这个问题,比起跟不确定规制的家具比对身高,直接让盛江报出他的身高,然后目测一下两人差距,这样会更准确。
因为她并不是很在乎男人的外形,所以之前在见到盛江后,只是觉得这个男人长得太高了些,却并未因此歧视他。
在女尊国,男人身高大多在五尺五寸以下。比女人高是常见的,却不会高出太多。
刚刚花娇没有想到自己可能换了身体,只以为盛江身高足有六尺呢,居然比她高出约么两个头。
盛江低头看着情绪莫名低迷的花娇——她在确认身体不对后就有些心情不佳,答:“我有一米八五左右。”
“一米八五?那是多少?”花娇从来都是以丈、尺、寸等单位来袭形容长度,哪里听过米。
“一米,好像就是三十寸吧。”盛江这里也有寸这个单位,只是没有米用的多。
花娇在内心暗自换算了一下一米八五的高度,然后目测自己与盛江的差距……
“也就是说,按照你们这边的说法,我其实还没有一米六?”
“呃……”
两人虽然是超龄被定的官亲,但结亲前,双方都会收到官方送来的名帖,上面会记录成亲对象的年龄、身长、体重、家境等基本情况。
他记得,花娇的名帖上,身长写的是一米六整。
“你应当有一米六的,名帖上写过。”
“名帖又是什么?”
盛江干脆打开内室床边的一个小柜子,拿出那份被红绸包裹着的名帖,直接递给花娇。
“我们俩都是超过了官府规定的成亲年龄,被官府强行定亲的。半月前我们被定下亲事,官府应当给我们分别送了对方的名帖,好让我们知道要成亲的是什么人。”
暂时没有扯成亲这件事,花娇觉得搞清自己的状况更重要,所以她接过这份名帖,仔细看了起来。
“花娇,父花志俊,母杨氏,生于琥历十八年。
现年十八,身长一米六,体重一百斤,面容憨嫩姣好。
父母于琥历三十六年亡故,未能继承花家财产。”
名帖只是简略地介绍一下当事人的状况,所以上面只写了这些文字。
花娇握着名帖的手紧了紧,又抱着些别的期望,问:“我真的是从小都存在于这个地方,并不是突然冒出来的吗?”
她希望自己只是在昏迷期间,中了某些奇毒,改变了外观,然后被送到了遥远的海外。
盛江的话,却打破了她这种期望,“我虽然是年前才回到吉木村,对你家事情不清楚。但至少有一点很确认,你父亲做大的花家胭脂行,在上面的津北镇很出名。你也是从小被疼爱着长大的,花家其他族人以及镇上的一些人,应当都有见过你一家。所以……”
她自己的身份,应该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太子会挑中花娇来当监视者。现在看起来,花娇并不像个心思深重的人,有时候感觉比某些男人还要坦荡正直呢。
如果她换做男儿身,肯定会是个出色人物吧。
不知道盛江在想什么,花娇略微思考片刻,便说:“我要去这个津北镇的花家看一看。”
花娇现在已经确认了,现在这具身体,绝对不是作为女皇的她的身体。
可是,当年她好不容易做出那样狠毒的决定,假装放弃朝堂,在草野之间埋伏四年多,才终于暂时除去女尊国的内患。现在要她接受自己莫名“借尸还魂”,成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这件事,实在是有点勉强。
她也不相信自己会无知无觉地死去,借尸还魂的话,一定会有某些迹象能够被她察觉到的。
所以,要想知道这里面的真相,她必须去了解这具身体相关的一切才行。
“抱歉,我觉得自己的身份有问题,我记忆中的自己,并不是这张名帖上的人。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可以帮我一起查一查吗?”她向盛江抛出了友好的邀请,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界,只有找到一个能被绝对信任的同盟,她才好去做接下来的调查。
盛江是她目前唯一的选择。当然了,她对盛江的观感还不错。
“啊?”盛江此刻内心有些复杂,他觉得花娇说出“怀疑自己身份”这种话,肯定也会不承认两人的婚事了吧。
两人成亲也不是他主导的,只是就这么结束的话,好像也有点奇怪。
“我可以陪你去。不过,按照传统,刚成亲的女人,最好前三日不要离开夫家,你要是……”他想再试探一下花娇对成亲的态度,加上猜测到花娇对景燕国的风俗不了解,就故意把“女子出嫁,三日回门”这个传统,曲解意思,说成了前三日不得离开夫家。
“等等……”花娇打断了盛江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