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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一心一意 ...

  •   完全搞不清楚现在是个什么状况,谢意只觉得自己一觉醒来脑子仍然是懵的。
      大老板现在就坐在自己身边,近得可以闻到他身上常年由龙涎香熏染、浸润出来的味道,靠近他的右半边身子也兴奋得有些僵硬,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他的心脏也控制不住地怦怦直跳,穿鞋的时候偷偷向那边瞥了一眼,却发现大老板也在看自己。
      谢意心中没来由的一阵窃喜,面上却仍然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用漫不经心的语气问道:“皇上一直看着微臣做什么?”
      晏长留终于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于是下意识地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不过片刻后又转回来,一本正经地说:“只许爱卿看朕,就不许朕看爱卿吗?朕以为,爱卿生得也颇赏心悦目。”
      原来自己那天晚上说的话,他一直都记着。
      想到这里,谢意忍不住轻轻笑了出来,但奇怪的是,细细想来,他心里其实并没有多高兴。终究他现在的这副样貌不过是个仿制品,而不管是仿制品还是真品——都不是真正的谢意。
      晏长留看着他脸上神色几度变化,自以为已经把他的心思猜了个大半,像是安慰一样,说:“但皮囊终归只是皮囊,生得再赏心悦目也不过只有几十年的光阴,真正值得珍惜的,只有人心。”这话又让谢意想起了爱奴。
      当初爱奴选择做那九死一生的换皮手术之前,未必就没有存着一丝幻想,万一真的成功了,他有了谢二公子那副皮囊,晏长和会不会也顺带着喜欢他一点点?
      然而到头来就算如此,在晏长和的眼里,他依旧只是一个卑微的、下贱的、不值一提的贱奴,唯一值得他多看一眼的就只有这张脸而已。
      谢意不禁有感而发,苦笑着说:“可惜的是人们往往看不见人心,好看的皮囊却是谁都喜欢。”
      面对他这样突来的、不知缘由的失落,晏长留略微沉默下来,最终开口说了一句:“可是,朕看得见。”
      听闻此话,谢意一下子转过头去看他。帝王的眼睛依然如古井无波,好像他刚才说出口的不过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而已。
      真是搞不懂大老板到底在想什么。这样想着,谢意摇摇头近乎自嘲道:“皇上这样说,简直让微臣受宠若惊了。”
      晏长留看着谢意,他并不想让他因为这一点点的恩宠而感到不安,他想让他尽早习惯,并对此坦然自若。想到这里,晏长留轻轻叫了他一声:“爱奴。”
      突然被叫出口的这个名字才真正把谢意吓了一跳,他不由得屏住呼吸,想听听大老板接下来到底准备说什么。
      晏长留早就已经预料到了他的反应,于是看着他不慌不忙地说:“朕都知道了。你和七弟之间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冒用他人身份进宫,为什么给七王府传送密信,七弟都已经告诉朕了。但是,今天朕之所以来这里,就是想告诉你,不管你是谢修缘还是爱奴,都是朕的侍君。”
      听到这话,谢意心里震惊万分。晏长和竟然全招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那自己死了的事儿呢?难道大老板也知道了?若真是这样,现在他要怎么解释自己现在为什么还活着?
      晏长留可不知他心中的惊涛骇浪,继续一字一句地说:“只要你愿意,过往种种皆可一笔勾销,从今以后朕会好好儿待你。”他的眼神渐渐柔和下来,看着谢意,问他,“那么,朕问你,你可愿意?”
      你可愿意?你可愿意……你可愿意——简直就像结婚誓词一样。谢意这样想着,不禁沉默下来。
      无论顺境还是逆境,富裕还是贫穷,健康还是疾病,快乐还是忧愁,我将永远爱你、珍惜你、敬重你,对你忠实,直到永远。
      如果是那天晚上,说不定他真的会相信。但现在呢?
      “皇上,只可惜微臣不是谢修缘,也不想再□□奴。微臣说过,自从生了那场大病以后,很多事情微臣都不记得了,现在这个我乃是清清白白一个人。我不欠任何人。”
      对此,晏长留说:“朕明白。”
      谢意却摇摇头,道:“不,皇上不明白。”他站起身来走开几步,背对着晏长留,又重复了一遍,“你不明白。”
      晏长留随后也站起身来,但没有靠近,只是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的背影,听他继续说。
      “我是喜欢你,”谢意轻笑了一声,“甚至可以说是一见钟情。但这份喜欢一点儿也不卑微,它值得对等的付出,值得同等的珍惜。在这个时代,地位上我不可能和你平等,但在感情上,喜欢一个人就是一个人。我才不像爱奴那么傻,不要我的人,我也不要他。”
      说到这里,谢意才转过身来看着晏长留,说:“你说了从今以后要好好待我,那我自然也会好好待你,但要是哪天你不要我了……”他抿抿嘴,有些倔强道,“那我也不要你。”
      现在?现在依然逃不开。
      这番陈辞所表明的心意,他怎么能不明白呢?晏长留上前两步,想把他揽进怀里,谢意却先一步把他紧紧抱住了。
      两个人身高有差距,看上去就像是谢意主动投怀送抱一样。他对此深恶痛绝——爱奴这孩子从小缺爱、一直缺钙,身高不够,气势上就差了很多。
      晏长留也顺势回抱他,微微低下头在他耳边说:“好了好了,朕都明白了,朕的——小爱奴。”
      算了,爱奴就爱奴吧,谢意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这时,他手掌突然轻轻往后一推,就把晏长留推倒在了床上。
      晏长留惊讶地看着他,他却故作淫邪一笑,趴到晏长留身上,凑到他耳边说:“其实……我早就想推倒你了,只是一直不敢这么做而已。怎么样,白日宣淫——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我的——皇上?”
      晏长留一手撑着床,一手轻轻搭上他的腰,十分艰难地说了一句:“如果你想的话,可以。”
      听到这句话,谢意忍不住捧着他的脸哈哈地笑出声来,笑着笑着不知怎么又感觉心尖儿疼,喉咙一阵阵发紧,于是只好泄了力气趴在他胸膛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哈哈哈哈……哎哟哎哟,快笑死我了。”
      稍微平复下来之后,他开始问:“还是说正事儿吧,皇上,你从哪儿得知我如今借住在在萧府?还有,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谢修缘?”
      晏长留拥着他慢慢坐起身来,简单说了一下这几天来发生的事儿。谢意听完后,认真想了一下,说:“这么说,你早就怀疑我跟晏长和有关系,所以才会在我失踪后第一时间想到他?”
      “嗯。蘅芜苑曾有侍君偷偷向七王府传送密信,这件事情早就被密探发觉了,只是朕一直不确定那个人到底是谁,直到那天你出宫去见他。”
      谢意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反问道:“哪天?”
      可还没等听到答话,他自己就率先反应过来了:“原来如此。从我带悦儿出宫那天起,你就已经开始派人监视我了啊。”
      见晏长留准备解释什么的样子,谢意抢先道:“不用说了,我都明白。但我那天真不是去见他的。”他说,“原本我准备跟他摊牌,坦白说我失忆了,让他放过我。他当然恼羞成怒,差点儿没——”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改口道:“差点儿没杀了我。不过还好我命大,当时有官兵闯了进来,他有所顾虑才跳窗逃跑了。后来出了宫,一个没留意又落到他手里,好歹才逃过一劫。”
      晏长留于是问道:“你是怎么骗过七弟的?朕在西南时倒是听说过,当地有些人会一种假死之术。死的时候全无气息,看不出任何异状,但死后三天还能活过来,醒来后与常人无异。”
      谢意正愁怎么解释这个问题呢。上次爱奴死了是他借尸还魂,但这次为什么自己还能活过来,对此他也毫无头绪。现在既然大老板给他找好了一个解释,他自然“恭敬不如从命”,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但或许我以前真学过这种假死之术也说不定,情急之下不知不觉就用以自保了。”这也不算说谎吧,谢意无赖地想。
      晏长留没有追问下去,片刻后再问道:“你说你失忆了,那以前的事情到底还记得多少?”
      谢意想了想,说:“只有个大概吧,在晏长和手底下做事那段时间的事儿还记得一些,但那之前的就完全记不清了。”
      晏长留沉吟道:“这么说,你也不记得自己到底是谁,当初为什么会被长和救下?”
      “差不多吧,除了爱奴这个名字。”谢意点点头,一转又说,“不过记忆都是慢慢恢复的,说不定过段时间就想起来了。要是我还有父母在世,就这么把他们忘了实在是不孝。”
      晏长留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儿。谢意以为他是担心自己,就说:“不过就算真的想不起来也没关系。记忆也不都是好的,如果不愉快的更多,那还不如干脆忘个干净。毕竟人要向前看,不能总纠结于过去。”
      晏长留不置可否,谢意又道:“对了,我给自己取了一个新的名字,以后我不是爱奴,更不是谢修缘,我叫‘谢意’,‘一心一意’的‘意’——”念着这个自己上辈子的真名,他笑道,“你觉得怎么样?”
      晏长留看着他,眼里终于露出一点笑意,点点头,说:“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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