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埋》荒野君

2、第一章 少年回眸

　　终归是进了许先生的私塾，与柳清禅成了同门。

　　这日，沫儿第一次被管家护送出门，转过一条胡同，远远地看到一个小人儿站在树下，笑意深深的挂在脸上，咧着嘴角又羞涩的用手捂住嘴巴。

　　“沫儿，这下真的是太好了，我可以跟你一起去私塾了！”

　　穿着浅浅的天青色褂子，白净的脸蛋，跟沫儿差不多瘦小的身体，梳着规矩的头发，身上挎着一个布包，里面塞着些书，站在树下的柳清禅，好似一只灵动的云雀儿，扑棱棱能飞走一般。

　　沫儿只微笑，腼腆的样子让柳清禅看得也跟着腼腆的笑。少年如雨落荷叶一般清亮又不失温柔的一声“沫儿”，多多少少是让人觉得安心又亲近的。至少让第一天去上学的沫儿心下安定了些。

　　“马管家，我与他一同去，听说不远，柳清禅应该认识路，你回吧，不用送。”

　　沫儿回头与管家说。

　　“大小姐，这样老爷会担心，我就在后头远远地看着您看成么？”

　　马管家跟随老爷二十余载，一直尽心尽力。如今护送小姐上学，却不敢听小姐的建议扭头回去。私下里也好奇怎么小姐就换了性子，以前吵吵闹闹的，老爷有吩咐，一定看着些，不能大意。

　　看管家的态度，是没办法听她的，索性就任由他远远的与柳家的家丁一起跟在后头，自己与柳清禅在前面走。一路上柳清禅少不得告诉沫儿这个老师如何如何厉害，让人又害怕又佩服。

　　沫儿只是不作声，静静地听着。走了会儿，站定的问了句。

　　“看来你很佩服这个老师啊。把他讲得跟神仙一样。”

　　柳清禅只顾着讲，三步两步就超过了沫儿。听到沫儿这样问，楞在原地回头答道。

　　“自然是佩服的。许先生会的多，以后我要多学学，学会了一样是一样，技多不压身，指不定什么时候沫儿需要我保护了，总不能做个怂包，或者是空有一身蛮力，做个沙包，任人欺凌。”

　　沫儿不曾想柳清禅竟然这样回复，不解的看着他，问道。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我有爹爹保护，又有马管家，怎的就需要你来保护？况且你还小我一岁呢。”

　　“那不一样！以后沫儿总是要嫁人的，我跟我娘说说，等以后让她差人去你家提亲，沫儿就会嫁给我。嫁给我…以后…自然需要我来保护你了。可是我现在还…还太弱小…连娘亲都无法保护……”

　　声音越来越小，小到快要听不见。沫儿不知道，所谓的连娘亲都保护不了，是柳家的妾室对正房并不友善，一度陷害，污蔑大奶奶。虽然柳家在整个江南排不上是大富大贵，但也是做了许多年丝绸生意，家境也算优渥。大奶奶平日吃斋念佛，清净的很，不与底下妾室计较，落得个好欺负的样子。柳清禅虽然还小，但看在眼里也不是不懂。自从拜在许先生门下，一心求学，只待有一天有所成，能保护他认为重要的人。

　　重要的人，就是母亲与沫儿了吧。柳清禅这样想着，抿了抿嘴，恰巧刚走出胡同，逆着光的小人儿，映在沫儿眼里，模糊到分辨不出男女的模样，和略显倔强的嘴角，就定格在此处。

　　沫儿微微眯着眼，看着小自己一岁的柳清禅，突然憋不住笑一下。

　　“柳清禅你要好好学，保护你娘的重担就落在你头上了呀！”

　　远处默默跟着的马管家看到小姐突然笑起来，心下放心了许多。看来并非是婢女们口中传的那样改了性子，只怕是姑娘大了变得羞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