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刀》蔚蓝诡计

60、第 60 章

　　田玖一高兴，先是指挥黄二毛把西瓜搬到厨房切了，大家分着吃了几块，一边吃瓜，田玖一边说：“前天王红花还来哩。”一提到王红花，黄二毛的耳朵不由得就竖了起来，连忙问：“咋样，她现在干啥呢？”田玖吐出一颗西瓜子说：“她一个女娃子能干啥，地里的活就不会干，每天跟着她爷放羊，割草。”王强强一听说：“这下完了，每天跟她爷在一起，这下难见面了。”田玖不失时机地白了王强强一眼：“见面，人家也不想和你见面。”王强强脸一红，赶紧说：“对，对，人家肯定不想见我，是想见二毛哩。”黄二毛赶紧说：“说啥呢，强强。”田玖对黄二毛说：“你对了，就别装了，人家都对我说了。”黄二毛一听有点慌乱，忙着问：“她和你都说啥了？”田玖嘿嘿一笑说：“看出来了吧，这就是火力侦查，看把你吓得。”黄二毛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吃了几大口的西瓜才说：“我就知道，本来就没有啥嘛，她还能说啥？”田玖却不依不饶地说：“那是谁说还想和人家一个班来？”黄二毛一听急忙辩解：“呀，我就是说她还有机会读书的话，就有可能嘛。”王强强和田玖就一起笑了，黄二毛又冲着王强强说：“强强，你说，对嘛，要是读书就有可能嘛，虽然有偶然性，但是必然性也是存在的，对吧？”王强强说：“先放下你的偶然和必然吧，你要是有办法就动员她能继续读书上学，不然一切都是枉然。”

　　说到这个话题，大家都沉默了，因为他们谁也没有能力去左右一个人的命运，王红花能不能继续读书，更重要的是取决于她的家庭，而不是他们几个娃娃的一厢情愿。
　　就在王强强和黄二毛在田玖家为王红花深感惋惜的时候，他们不知道王红花的人生轨迹又将发生一次转变。
　　王红花这几天每天跟着爷爷的屁股后面，爷爷因为母羊流产的事情还内疚不已，经常出神发呆，嘴里喃喃自语，王红花也不敢多问，生怕说漏嘴会给黄二毛和王强强带来麻烦，不过，这两个家伙也是忒可恨，那么多羊怎么就偏偏撞上怀孕这个，要是撞到她家那只大公羊，说不定大公羊能顶他们一个跟头，想到这里王红花竟然噗嗤地一声笑了。
　　为了她上学的事情，家里人不是没有认真讨论过，爷爷年纪大了，虽然很疼爱这个孙女，可是在家里基本没有什么话语权，家里的主事人是她爸爸，还有就就是他妈，前几天村长的媳妇子已经悄悄给她妈通过气，说自家的当兵娃娃相中了王红花，等从部队一回来，就张罗迎娶她，王红花的妈妈听了自然十分高兴，能攀上村长这门亲，也算是没白养个女子，于是在晚上怀着激动地心情把这个消息告诉给我王红花的爸爸，王红花的爸爸听到这个消息，并没出现王妈妈期盼的惊喜态度，而是深深地叹了口气，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女子读了书心气高了，而且，同样作为男人，他坚定的认为村长家那个小子从小就不是个好东西，仗着他爸是村长在村里偷鸡摸狗的事情没少做，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年冬天用一根绳套子把村里一个老寡妇家的看门狗套了去，和几个老光棍一起杀了吃肉，这个老寡妇按辈分还是他村长爸爸的大姨，可当老寡妇寻到他家门上时，那个二货坚持说是从后山打的狼，简直是胡说八道，多少年没见过狼了这地界。王红花的爸爸虽然也是个地道的农民，但也深知女人要是嫁了一个不成气的男人会是多么悲催，于是，经过反复的思想斗争，让王红花的命运竟然发生了逆转，当然这是后话。
　　第二天一早，他扛着锄头在往地里走的路上，正好遇见村长蹲在自家门口端着一大碗臊子面呼啦呼啦地吃着，看着他过来，连忙站起来招呼：“憨娃，来先。”憨娃是王红花她爸的名字，他只好站着，村长端着大碗走过来，走到他跟前时，又把脑袋埋在大碗里吸溜了一口面，才扬起正喷着热气的嘴巴说：“我娃他妈和你媳妇说的事情咋样？”说完，又把脑袋埋进碗里拉吧面，王憨娃知道是指两个孩子的婚事，却故意装糊涂问道：“啥事情？不晓得啊！”村长很惊讶，把脑袋从大碗里抬起来，说道：“咦，你媳妇还没和你说？”王憨娃说：“莫说啥啊。”村长有些疑惑：“这倒是怪事情，”说完不再理会王憨娃，端着碗往回走了，王憨娃追着村长的背影问：“村长，你舍啥事情嘛？”村长头也没回，用捏着筷子的那只手在头顶上摇了摇，表示此次谈话已经结束，摇了几下以后，就迈进了自己的大门。
　　王憨娃心里突然很痛快，心想：“咋，是你家娃看中我米子，又不是我家上杆子非你家不嫁，咋着？我就得给你溜沟子（舔屁股）！呸！”可是转念又一想，如果生生地把这门亲事给倔回去恐怕也不得成，毕竟人家是村长不说，就是这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唉！”这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心里狠狠叹了口气。刚从地里一回来，王红花的妈妈就忙不迭地从灶房里颠出来，扯住了憨娃的袖子，示意他跟她往灶房去，憨娃一见就大大不悦意，挣了一下说：“闹啥呢，有啥话就说嘛！”她妈往王红花和他爷这边努努嘴，王红花也是刚和爷爷放羊回来，正坐在小板凳上帮爷爷搓自家种的烟叶子，看见妈妈一脸神秘地样子，感觉到很诡异，就悄悄地用眼睛瞄着，看着爸爸还是被妈妈拽进灶房以后，王红花就放下烟叶子蹑手蹑脚地走到灶房门口，正听见妈妈责问爸爸：“你个倔头，村长问你我和你说的事情，你咋说不知道吗？”爸爸说：“，哦，就是你说红花嫁他儿子的事情？”妈妈说：“是哩嘛！你到底是啥个态度，村长一家等消息了。”爸爸说：“他家娃不是去年才当的兵，要回来不是还要两三年了，急个啥嘛？”妈妈说：“村长媳妇子说了，要是同意今年过年等他儿子回来探亲就把他们的婚事先办了，省的夜长梦多。”爸爸明显着急了说：“啥都由着他家说，说啥时候办就啥时候办？”妈妈说：“那你啥个意思，究竟是同意还是不同意？”爸爸说：“我就不同意，我看不上那个混球！”妈妈也急了：“咋人家娃就是混球了，人家爹是村长，家里早就备下了彩礼钱，再说不是当兵了，要是混球能当了兵？”爸爸说：“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我就是看不上，给多少彩礼也不愿意。”说完，扭身就出来了，正好看见王红花在门边上偷听，一下就火了，骂道：“你个没出息的女子，大人说话也敢偷听了！”说着还要扬起巴掌打王红花，这时王红花的爷爷说话了：“你们那么大的声音还用偷听，我在这达都听得清楚得很。”王红花仰着带着泪水的面庞，第一次从内心如此的感激父亲，她仰着脸，看着父亲那因消瘦而棱角特别分明的脸，她真希望父亲的那一巴掌能打下来，她就能扑进父亲的怀里痛快的哭一场，可是，父亲的巴掌并没打下来，而是，轻轻地落在她的头顶上，很毛糙地胡噜了一把，瞪着眼睛说：“又莫打你，哭个啥嘛！”说完，转身圪蹴在爷爷身边，拿过爷爷的烟袋锅子吧嗒吧嗒地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