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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罪人 ...

  •   “呐,对于一个幻术师来说,他们会怎么折磨自己的敌人?”
      “很简单——”

      营造一个地狱就可以了。

      ※

      女孩呆滞的眼中逐渐的流出了眼泪,最后落在她身上仍冒着鲜血的伤口之中。
      明明天上已经出现了月亮,清冷的没有丝毫温度的光线,伴随着遮盖的乌云逐渐的飘走而洋洋洒洒的照亮了这个小小的无人街角,可我的心里却还是一片灰暗,没有看到丝毫的希望。

      “···十一?”
      赤司诗织包含着哭腔的声线剧烈的颤抖,明明作为普通人她应该是不知道过去的‘林梓一’已经陷入了斯佩多编织的幻境,可是出于女性的本能以及她对眼下这个场景的不安,她还是迟疑的伸出手按住了我的肩膀道:“这到底···小十一她,她怎么了?为什么还不逃走,她···”
      “她逃不了。”我抿唇。“看到了吗?她原本眼中燃烧的生的火焰,已经快要熄灭了。”
      “什么?!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

      我静静的站在‘斯佩多’的身边,与年幼的那个自己隔着时空对视。

      你为什么会这么轻易的就让自己的火焰熄灭了呢?明明它曾经燃烧的那么明亮?
      你在那个幻境中究竟看到了什么呢?让你将一切,包括自己都放弃的那样快?

      我不知道,可莫名我却感同身受。
      眼泪争先恐后的从眼眶里冒出来,被朦胧了的视野中我居然看到了林梓三。

      那是小时候才刚刚会喊姐姐的林梓三,小小的一个雪白团子我以前只能够在照片上见到,我看见他蹒跚着步伐向我走过来,因为还不习惯从四足动物进化的新模式,他张开只有只有几颗小白粒的牙,咿咿呀呀说着听不懂的婴语,与此同时焦急的伸开手似乎想要我过去接住。
      出于一种说不清楚的本能反应,我伸出了手。
      可是还没等那个小小的手放到我的掌心,小孩雪一样嫩白的皮肤上突然的就渗出了血。
      鲜红与纯白奇异完美的夹杂在一起,生生的刺痛了我眼睛。

      “姐···姐,姐姐?”

      沾着血湿哒哒的小手试探的触碰了我的手背,然后还没等我反应就收回了手,黑白分明的眼中瞬间就滚出了眼泪,吧嗒吧嗒的砸在地上也在瞬间砸进了我的心里。
      小孩子是不懂什么叫做忍耐的,饿了就会哭,疼了也会哭。
      所以在看到小小一团的弟弟哭着蜷缩在地上,发出新生小猫般脆弱的呜咽声时,我的理智几乎就在瞬间蒸发了,明知道是幻境的同时还竭尽全力的伸出手,然后眼睁睁的看着伴随着我的接近而尖叫愈发惨烈的孩子身上冒出了更多的鲜血,最后整个人像融化在血水般消失。

      “啊咧?为什么没有接到呢?”眼泪从眼眶中一颗一颗往下掉,我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掌心,恍惚的道:“为什么我一靠近那个孩子就哭呢?明明是最喜欢我抱着他了不是吗?明明以前那么黏我,一天到晚姐姐喊个不停的追在我后面···怎么突然的就不见了呢?为什么?”

      我的问题没有人能够回答我,因为就在我眼前清晰起来的同时,那头的年幼的我自己已经完全脱力的倒在了地上,眼前一花周围的环境就发生变化。我还有些没反应过来,那头的赤司诗织已经以一种绝对可以称的上是惨烈的尖叫声,将我的离家出走理智从混沌中拉出来。

      能够让赤司诗织在这个时候失去仪态与理智的人会是什么?
      答案是过去的我自己。

      就算是已经经历过无数战争与腥风血雨的我,也无法形容回过头时看到的那个场景。
      并非是残忍的虐|待或者是其他什么不堪入目的画面,或者说如果是那样子我的接受度应该更加良好才是,毕竟成|人的世界里恶心到让人反胃的事情有很多,第一次的恶心过后就会渐渐的在未来变得麻木起来,虽然我并不喜欢这种变化,但是此时此刻我却更宁可是这样。

      那是一个铁笼子。
      巨大的,森冷的,大到接近一个篮球场,高到大约两层楼的高度。
      而‘我’就站在那个笼子里面,背对着我们的目光站立着,身上穿着一件看不出颜色的卫衣,手里还拿着一把正在滴血的刀——这时候我才注意到她的身边倒着林林总总十几个人,有高大壮实的男人,也有娇小的女人,和那个‘我’差不多年纪的孩子甚至是更小的都有。

      赤司诗织尖叫不是因为她看到了倒在地上明显已经没有生息的人。
      而是那头明明已经精疲力竭到失去意识却还倔强站立着的‘我’身上,有一道从小腿到大腿根的伤口正在潺潺的往外面冒着血,因为连裤子都划破所以对比着惨白的皮肤格外显眼。

      “那是···”
      “优胜劣汰,弱肉强食。”我看着笼子中身上已经产生明显变化的自己,从她的肌肉以及骨骼上来看距离上次应该已经过去快一年的时间,也就是说现在的‘我’应该在八九岁的样子,正在斯佩多的教授下学习···一切他要求我学习的东西。“达尔文的进化论,适者生存。”

      与仍在不敢置信状态中的赤司诗织不同,我在那个男人出现的瞬间就扭过头。
      清晰的掌声隔着皮质的手套有些发闷,但是却足够唤醒笼子中失去意识的我自己。
      “nufufufufufu,要做的话不是还能够做到嘛,不做之前就否定自己做不到是不可取的哦。”斯佩多抑扬顿挫的语调在空荡荡的环境内回响,‘我’轻轻的颤动,却没有予以任何的回应。“看在你在我规定的时间内完成任务,作为老师我就勉为其难的奖励你回答下你的问题吧。”

      男人饶有兴致的抛出了话题,虽然对话对象格外的沉默不配合,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学生是个什么样的个性,也知道今天之后会发生什么改变,而说不定···他所需要的正是这种改变。
      果然,差不多过去了几分钟的样子,‘我’开口说话了。

      “···为,什么。”
      刚开口因为长久不说话而显出粗糙嘶哑的感觉,但是到后面又渐渐的流畅起来。“之前不是说好了我可以乖乖的完成你布置的任务,也可以老实的当你的学生不逃跑,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是不愿意放过那些无辜的人?为什么还是不愿意放过我?!为什么偏偏是我?!”

      因为初次见面斯佩多给予‘我’的幻境中,让她接二连三的感受到了失去至亲的痛苦。
      所以最后斯佩多提出要求的时候,她答应的很痛快。

      ——【···无论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只要无辜的人不受牵连,我的家人平安无事,那么我可以乖乖的听你的话。】

      原本当初,是这么说好了的。
      女孩以一种完全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温柔与责任,承担了来自黑暗窥探的目光。
      她本应该是救世主,可是却被那个神秘莫测的男人亲手打造成了恶鬼。

      我无意识的揪住了胸口的衣服,看着笼子中熟悉而又陌生的眉眼,格外的恍惚。

      熟悉什么呢?
      哦,熟悉那种沾染上血色后迷茫而又痛苦不堪的表情。

      陌生什么呢?
      哦,陌生于女孩眼中灼灼的火焰,烧的注视着的她的人,心中滚烫。

      那是我,但那又不是我。
      这是我头一回如此清晰的认知到这一点。

      ※

      曾经的‘我’在斯佩多的手下训练了快有一年的时间,因为出于对家人以及其他无辜人员的担忧,小小年纪的女孩一直很努力的承受着,一切本来不该她这个年纪所承受的重压训练。
      原本咬紧牙关还能够坚持的日子,却在某一天突然的被打破了。
      ‘我’被斯佩多关进了一个笼子。
      这里原本是日常训练实战的场地,那些与铁笼边缘接融的栅栏里关押着的原本都是一些饿到了极致的攻击性动物,是斯佩多为了训练她天生的超直觉以及一直以来的教学成果而特意准备的‘娱乐项目’。原本‘我’以为今天也应该是和平时一样,不由分说的放开栅栏然后要随时注意从暗处扑出来的野兽的···然而并不是,从黑暗深处走出来的,都是拿武器的人。

      “他们每一个人的身上都流淌着和你一样古老的血液,如同你一样,我成为他们的老师赋予他们力量,然后——”男人的话音突然的一顿。“为你们之中最强大的那个人,献出灵魂。”

      在中国云南的湿林地段,有一群养蛊的人会将精心培育的蛊虫放在一个罐子里。
      不给食物也不给水,于是饥饿的蛊虫就只能够以其他的同类为食而引发残忍的厮杀。
      血腥味会刺击黑暗中蛊虫的本能,让它张开利齿去撕咬,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够活下去。
      在最后,蜕变成为最完美的蛊。

      “你是我最完美的作品。”
      斯佩多温柔的道:“纯粹的血脉,强大的实力,没有你们这个血脉中愚蠢的温柔和迟疑,你举刀的手在挥下的那一刻就已经停止的颤抖——承认吧,十一,你是个天生的战士,一个沐浴着鲜血才能够活下去的怪物,你和我才是同类,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简直完美到了极点。”

      “嗤——”
      原本最应该动摇‘我’却在此刻发出了一声丝毫不掩饰的嗤笑,其中的讽刺让男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了起来。“狗屁的战士,我他妈的只是个杀人犯,别为了你的借口找这些理由。”
      “我从现在起只是一个罪人。”
      “我比谁都要清楚。”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50章 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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