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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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从那个漆黑清凉的岩洞里爬出，外面刺眼的的阳光以及灼热的气温让刘晓源顿时感觉一阵眩晕。把手挡在额头上，过了半分钟左右，眼睛方才适应了外面的光线。望着正高高悬挂在头顶的烈日，刘晓源加快了回去的脚步。
沿着峭壁往回走到了之前下来的小路，正要离开之际，无意间看见前方不远处的小林子里似乎停放着一辆自行车，而就在自行车两三米的距离外，有一个人正站在那里，双手拿着调色盘和画笔，在她正前方摆放着一个折叠式的画架，而那架子上摆着的是一块4开大小的画板，此刻她正十分随意地在画板上来回涂抹着。
由于相隔太远，刘晓源看不清楚对方的模样，只是看身材和衣着隐约像是个女性。走近了看才看清楚，那双正全神贯注地盯着画板的眼睛，以及那头齐耳的短发和那非主流式的衣着搭配，正是刘晓源在学校的那名现任女班主任王虹。
在她十几米外的一棵树下，刘晓源偷偷地看了一眼，旋即就转身打算悄无声息地离去。然而刘晓源刚刚小心翼翼地往回走了几步，对方便好像注意到了什么，向着刘晓源这边偏过头来。
“是有人在那里吗？”她开口问道。刘晓源躲在树下迟疑了半晌，方才畏畏缩缩地走出来，带着一脸尴尬却又不失微笑的表情向她打了声招呼。
“王老师好……”
“哦，是你啊……”她轻舒一口气，也没再说什么。对于刘晓源刚才的举动她心里也明白，这学生碰见老师，除非是那种性格比较开朗的，或是本来就关系好的学生，他们自然会主动上来打招呼，而像刘晓源这种比较内向的，在他们的心里面自然是能避开就避开了。
沉默地缓步向她走去，避开了她的目光，刘晓源逐渐把注意力转移到她身旁的画板上，顿时一股股惊艳的目光不断地从前者眼中溢出，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画板上画的，是一朵巨大的白云，白云的下面是层峦叠嶂的山峰，以及在山与山之间蜿蜒盘曲的长河，长河的两边则是被人为地加上了一些房屋，以及少许星点大小的住民。
除了那些零星的小改动外，画里的景色和刘晓源此处所处之地眼前的景色几乎一模一样。只是画里面的天更蓝了，山和水也更绿更清了。而最精彩绚丽的当属那一片偌大的白云，原本在实物里只有灰白两色的云朵，在那张画里却变得绚丽多彩了。特别是云的隐形里，红的绿的黄的蓝的，各种颜色同时出现在了一起，却是一点都不跳，而稍稍站远点看，白云仍旧是白云。但任凭在现实世界中如何寻找，也是找不着这样一朵多彩斑斓的白云出来。
看着刘晓源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画看，王虹脸上泛起了一抹微笑。
“周末空闲的时候，我就喜欢四处转悠，画点速写或是水彩，打发打发时间。”她把手中的笔放回水桶里，随即换上一只更小号的笔，在调色板上来回搅动着。
感受着她那完全没有架子，仿佛就像是在和同龄的好友对话一般的语气，刘晓源也渐渐放下了有些警惕的心。
“老师您是教语文的呀，没想到画画也这么好看。”刘晓源由衷地赞叹道。
“哦？谁说语文老师就不能画画了？”听着刘晓源赞扬的话，她那原本笑眯着的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条弧线，伸长了脖子对着刘晓源得意地笑个不停。
面对她那全开的笑容，刘晓源也放开哈哈哈大笑起来。
“说起来，我记得你也是喜欢画画的吧？”笑着，她又用着有些期待的眼神看着刘晓源问道。
与她短暂地对视了片刻，旋即又将视线转移到那张画板上，刘晓源淡淡地说道：“我那些都是乱画，哪能跟老师的比……”
“关键在于自己哦，怎么画，画得怎样，这些都不重要呢。”她笑着，声音渐渐变得温和许多。
将紧握的拳头放在刘晓源面前，眼神却斜望着远方的某处，她所有所思地说道：“就像是原本紧紧被捆绑在心底的东西，被刷——的一下，被一笔一笔地释放了出来那样。”一边说着，她那原本握着的拳头也缓慢地张开来。
“嗯！”望着她那双温和的眼睛，刘晓源也十分赞同地说道：“就像是大小便那样，把一些废物给排泄出去。”
随着噗嗤的一声笑，她对刘晓源竖起大拇指说道：“不错！很确切的比喻！”
而同样望着那张强忍着没有大笑出来的表情，刘晓源也是现在原地傻傻地笑着。
察觉到已经放松下来的刘晓源，王虹稍稍舒了口气。她放下手中的画笔，随即又望向那双略微闪烁着些许光芒的漆黑眸子，心中略微闪过一抹欣慰。
“今天很有精神呢！不错，继续保持。”王虹笑道。
听得王虹的话，刘晓源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他这两天在班上除了在教室讲台上自我介绍说过的那几句话外，基本没和其他同学说过话，偶尔课间休息有同学主动找他聊天或是一些课后的邀请，也都被他三两句给打发走了。就只有上学和放学的时候和张雪梅走的比较近。
“你家里的事，我也听说了……”王虹忽然放低了声调，转用十分柔和的语气对刘晓源说道。而正当王虹准备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对方却忽然开口打断了她。
“老师，我有一个问题，想了好久也没想明白。”
“什么问题？”把正送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王虹接着他的话问道。
刘晓源把眼珠子往上翻了翻，寻思着该怎么把脑子里的问题以让人容易理解的方式说出来。
“嗯……您就当是我胡编出来的小故事吧。”片刻后他笑着对王虹说道。
王虹轻轻点头，随即将一旁的折叠椅随手移了过来，就势坐下。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副十分耐心地倾听着的样子。
“说吧。”
“就在刚刚遇到您之前……”一边说着，刘晓源的眼睛在不停地来回转动着。
“我碰巧遇见了一只十分漂亮的萤火虫。她说她的寿命将至，很快就要死了，但是她对这个世界还有许多的留恋，她不想死，于是……”
“于是？”见刘晓源停下来，王虹缓缓地问道。
“于是，她找到了一种能够延长自己寿命的方法，但是却要其他个体为她付出同等的生命代价。而她也因此被其他所有的存在所唾弃，厌恶，可尽管如此，她还是想要活的更久。她时常叹息，为什么自己的生命会是这般的短暂？”
“完了？”见他沉默了半响，王虹开口问道。
刘晓源缓缓点头，“应该……没了。就这么多。”
“那么你想问的是，她为什么宁愿背负他人的唾弃和厌恶，也想要继续活下去？”在脑子里迅速梳理了一遍刘晓源刚刚的故事，王虹问道。
刘晓源点了点头，随即又缓缓地摇头。“大致是这样的问题，但又不仅仅只是这样……”他来回抓着头，脑子里的想法却怎么也不能组成文字。
望着刘晓源又是肯定又是否定的纠结样子，令得王虹有些哭笑不得。
“你这小家伙！是想考你老师是吧？”她带着些许问罪的语气，笑着对刘晓源说道。
听得王虹这般的质问，刘晓源一脸无奈，赶忙摆手说道：“不……不是的！是我真的……还没想明白……”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王虹方才缓缓开口：“我大概能知道你想问什么，”
听到王虹的话，刘晓源顿时有些期待地望着她，那双眼睛仿佛是不停地在问：是什么？是什么？
“那种问题，基本是不会有人去问的，因为问了也白问。至于答案，则只能你自己去找。”
“…… ……”得到这样的回答，刘晓源又是一阵沉默。
“大家……似乎都被一些东西束缚着呢……”望着天空，刘晓源长叹一声说道。而那双原本明亮的双眼又缓缓地暗淡了些许，变回了其原本那般死寂的模样。
“我可不这么认为哦！”王虹笑着说道：“而且，就算是如你所说的那样吧，那也正是因为那些被限制的各种因素，许多原本不起眼的东西才会显得更加珍贵与美丽呀。”
“但最后还是会归回一片死寂。”刘晓源面无表情地说道。
“…… 你太悲观了。”
“但是，无论怎么乐观，结果不都是空欢喜一场么？再怎么快乐，心里还是会恐惧，无论如何的生机勃勃，最后还是会死亡。”
“总会遇到的。”沉默了许久，王虹方才开口，说话时仍旧带着那张温和的笑脸。
“遇到什么？”刘晓源反问道。
“能够让你改变这些想法的人或事。你会打心底由衷地感恩这一切的存在。”
听着王虹的话，刘晓源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再开口说什么。
“该回去了。”抬头望了望悬在头顶的烈日，王虹开始收拾画材。将画材纷纷收入画袋后，便将其像背书包那样背在背上。
“那……我也回去了。”见状，刘晓源向她挥了挥手，便欲转身离去。
“一起回去吧。”倚着单车，王虹用眼神指了指后座，示意刘晓源坐上去。
迟疑了片刻，刘晓源摇头说道：“不用了，我走路回去。”
“别废话，快点。”
听着王虹那有些下命令似的语气，又是迟疑了半晌，刘晓源方才有些不情愿地坐在了那单车的后座上。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第八章
